《他不可能爱我》寒山桃酒

130、外传11

　　虽说那晚夸下了海口，但周涵一时竟想不出该送什么礼物给徐向屿。贵重的礼物他送不起，普通的礼物他又觉得拿不出手，他很想送出让徐向屿喜欢的礼物，可他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徐向屿缺什么。

　　他开始梳理他知道的徐向屿喜欢的东西：草莓，生日蛋糕买草莓味的就可以；漫画书，送漫画书似乎很没有新意；滑板，他不太懂，而且徐向屿本来就有；小狗，可是他很怕狗，也不能送徐向屿；还有就是……他自己。

　　感觉没什么好送的。

　　转眼离周三就只有一天，周涵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正为礼物之事烦恼时，他突然听到夹娃娃机的声音。他循声望去，看到商店里有一台夹娃娃机，里面放着他眼熟的北极熊玩偶。

　　他忽然想起上次和徐向屿一起夹娃娃的经历。那次他给徐向屿夹到了一个北极兔玩偶，徐向屿很宝贝那个玩偶，一直把玩偶放在床头，还时常抱着玩偶傻笑。

　　他回想起徐向屿指着那只北极熊玩偶说出的话：“抓那只熊吧！北极熊和北极兔是生活在一起的！”

　　他站到夹娃娃机前端详——没错，这就是徐向屿当时想要的玩偶。

　　他出神地望着这个熟悉的玩偶，又想起上次徐向屿用夹娃娃来做决定的方式——十次之内夹到娃娃，就去做这件事。刚好他心中也有一件事摇摆不定，当然不是送什么礼物这件事，而是，他要不要向徐向屿表白。

　　其实在徐向屿向他表白之前，他完全没有想过要迈出这一步，因为他一直在为蒙着迷雾的未来担忧。而如今有了这样的想法，不仅是因为徐向屿的话令他安心，也因为宫之霖的话一直在他内心萦绕不去。

　　如果他喜欢徐向屿，就应该积极地向他表明心意吗？他可以让徐向屿幸福吗？

　　答案仍旧是未知的，既然如此，不如交给命运。
　　他这么想着，默默在内心发誓：如果十次之内夹到娃娃，就不想那么多，直接去和向屿表白！

　　在投入硬币后，周涵紧张地盯着机械爪，目光随着它下降，当看到它抓住了那只北极熊玩偶，他的眼睛散发出光芒，直到那只玩偶重新掉下去，那丝光芒再次消散——这样的过程，他已经重复了一百二十一次。

　　在第一百二十二次要付钱时，周涵摁住了自己的手，脑袋里开始充斥理智的声音：说是十次以内抓到才去表白，现在他已经扩充了十二次机会，竟然还是没有抓上来，是否说明他果然不应该去表白呢？而且现在他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还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还是放弃吧。他叹了口气，手渐渐松开抓娃娃机。

　　可他终究有些不甘心，所以走出几步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北极熊玩偶。他看到他刚走了没多久，就有两个女生围住那个抓娃娃机开始玩耍，她们的目标似乎也是北极熊玩偶。他突然走不动了，便驻足观看。

　　每一次她们抓起玩偶时，周涵的内心就会充斥着不安，因为那只玩偶只剩一个，若她们抓走了它，他就再也没有获得那只玩偶的机会了。

　　在忐忑地注视着抓娃娃机时，他突然想起宫之霖问过，如果别人抢走徐向屿，他该怎么办。他当时只说徐向屿能幸福就好，他并不在意。

　　可是真的是那样吗？

　　当看到北极熊玩偶被夹子抓住，快要运送到出口时，他高高悬起的心告诉他——他并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这样落入他人之手。

　　只是他太擅长忍让，再加上自卑心理作祟，导致他总是错过自己所求的人或物。可如今他的存在似乎真的能够让徐向屿开心，既然如此，他何必还要像以往那样畏畏缩缩呢？

　　两个女生夹了几次没有收获，便意兴阑珊地走了。周涵立刻重新跑回夹娃娃机前，当他握住手柄的那一刻便已经敲定主意——这次他要破釜沉舟，不抓到北极熊玩偶他就绝对不会离开。

　　至于刚才在心里暗自打的赌，他也早抛到了脑后——何必让所谓的命运决定自己的行动，宫之霖说得对，他应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虽然上天不让他在十次以内抓上娃娃，但只要他愿意努力，玩偶总能被他收入囊中，就像只要他主动地迈出一步，就能站在徐向屿面前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这也是他从徐向屿那里体悟到的道理，和徐向屿生活的过程中，他受到他积极心态的影响，看事情也不再那么悲观。

　　周涵想到这里，豁达地笑起来，卸下心理负担之后，连操纵摇杆的手也稳健了很多。这样抓了不到十次，北极熊玩偶便成功从出口掉落下来。

　　他成功了！

　　周涵马上弯腰拿起这只来之不易的玩偶，当触摸到玩偶柔软的绒毛时，他的脸上洋溢出明媚的笑容，内心也泛起温暖的满足感。

　　还好他愿意再努力一把。
　　抱着这只令他豁然开朗的北极熊玩偶，周涵对自己发誓：明天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向徐向屿表白。

　　在下课前十分钟，徐向屿就开始频繁看表，短短的十分钟，在他的期待下变得分外漫长。今天是周涵的生日，而且按照周涵所说的，也是周涵为他补上生日庆祝的日子。周涵和他约定过，在他上完上午的课后，他就会来学校找他。

　　下课铃终于响起，徐向屿立刻窜出教室朝校门口飞奔，当看到周涵的身影后，他飞身扑上去：“哥！”

　　周涵被他扑得一个趔趄，他第一时间护住手里的蛋糕：“哎呀，蛋糕都要撞坏了。”

　　徐向屿不好意思地笑笑，直接牵过周涵的手说：“走吧，咱们去吃饭！上了一上午课肚子都咕咕叫了。”

　　两人握住手后，周涵心虚地瞟了一眼周围的路人，但见徐向屿笑得十分明媚，他便也跟着笑起来，没有将手抽回去。

　　到了餐厅，徐向屿从盒子里拿出蛋糕。周涵看到蛋糕的造型后愣住，询问道：“这不是咱们昨天订的蛋糕啊，我是不是取错了？”

　　“不是哦。”徐向屿撑起头，看着周涵笑眯眯地说：“因为是哥的生日，我想给哥一个惊喜，所以就在后来自己做了一个蛋糕。”

　　“啊？你做的？”周涵听罢细细地欣赏起眼前的蛋糕，蛋糕外面的涂层变成了他喜欢的淡蓝色，上面点缀着几块白巧克力，做成浮冰的样式，其上站着几只企鹅。周涵捂住嘴赞叹道：“好厉害……”

　　徐向屿笑得更得意，拿起一只企鹅放到周涵嘴边。见他疑惑，徐向屿笑道：“张嘴。”

　　周涵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张开嘴。徐向屿把企鹅放进周涵嘴里，周涵品尝片刻，而后捂嘴露出满足的微笑：“是巧克力。”

　　徐向屿看着周涵小孩子一样可爱的笑容，笑得更为温柔：“是的，这蛋糕的所有部分都可以吃哦。”

　　“太棒了，这也是你做的吗？”周涵拿起一只企鹅端详，有些不忍心将其放入口中。

　　徐向屿点点头，又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周涵，周涵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两只巧克力做成的小猫，看起来有些眼熟。周涵诧异地抬头：“这是……Elizabeth？”

　　“答对了！”徐向屿自豪地说，“看来我做的还不赖嘛！”

　　周涵对巧克力小猫爱不释手，问道：“怎么做的？”

　　徐向屿拿出两个模具推到周涵面前，笑得颇为殷勤：“我自己做了模具，因为平时会用建模软件，所以就拿Elizabeth和企鹅练手了，再通过3D打印做出来。”像是看出周涵的不舍，他继续说，“哥不用舍不得吃，想做的话拿这个模具做就好了——情人节的时候还可以给喜欢的人做巧克力哦。”

　　周涵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噗嗤一笑，收起模具点点头：“谢谢，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这可不是生日礼物。”徐向屿说。

　　周涵好奇道：“那是什么？”

　　徐向屿露出神秘的微笑，只说：“下午你就知道了。”

　　周涵还欲询问，徐向屿已经点燃蜡烛结束话题：“好啦，许愿吧。”

　　这一环节来得太突然，让周涵有些措手不及。他在脑袋里搜寻片刻，却拎不出一个愿望，他有些着急地看向越烧越短的蜡烛，但当看到蛋糕上那片蓝色的海后，他的心情忽然平和下来。

　　徐向屿是如此用心，给他做了漂亮的蛋糕，还送给他小猫巧克力。而这些令人心情愉悦的小惊喜，自从和徐向屿生活在一起，他就时常能够获得——他的精神世界本来一穷二白，可徐向屿愿意成为在他的心中勇敢筑巢的小鸟，总是锲而不舍地衔来金子和宝石，把他的生活装点得多姿多彩。

　　一想到这里，他放下合十的双手，望着桌对面的徐向屿露出微笑。

　　“许完了？”徐向屿问。

　　“没有。”周涵笑着摇摇头，轻声说，“只是感觉，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什么愿望好许。”

　　徐向屿像听到什么了不起的喜讯般露出灿烂的笑，周涵最喜欢看他这副小狗摇尾巴的样子，语气也不由变得宠溺：“我把许愿的机会交给向屿吧。”

　　徐向屿想也没想，嘴中瞬间蹦出一个愿望：“那我希望哥天天开心！”

　　周涵发怔时，他握住周涵的手笑道：“这个愿望我就说给你听，因为只有你能帮我实现。”说着眨眨弯弯的笑眼，用撒娇的语气问，“哥，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周涵无奈一笑，但听到这个愿望，让他意识到自己肩负着责任，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被幸福围绕。于是他也回握住徐向屿的手，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一起吹灭蜡烛，蜡烛上的火熄灭后，周涵却觉得两人相交的手心里燃起另一簇温暖的火，能够照亮未来的人生。

　　吃完午餐回到学校，徐向屿说还有一个小时上课，可以先在校园里散散步。刚好天气晴朗，周涵也想逛一逛校园，便欣然应允。虽然是午休时分，但路上依旧人来人往，周涵走在大学生堆里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岁，心情莫名愉悦起来。只是他不敢再和徐向屿牵手，因为害怕遇到徐向屿的同学。

　　徐向屿没有在意这一细节，一路上向周涵介绍着校园，直到走到篮球场，徐向屿兴致勃勃地提议要打篮球，周涵推脱说自己不会，徐向屿只道：“没关系，我可以教给你，很好玩的！”

　　周涵在运动方面向来是能躲则躲，上学的时候也因此被其他男生说孤僻，所以他对打篮球没什么兴趣。但见徐向屿兴致盎然，他也神奇地对这一项目产生了试一试的动力，于是他和徐向屿走进篮球场。

　　“哥之前完全没有玩过吗？”徐向屿问。

　　周涵摇摇头，徐向屿把球递给他：“会拍球吗？”

　　“大概会吧……”周涵试着拍了几下，虽然笨拙，但好歹能坚持着拍下去。徐向屿立刻夸赞一句，周涵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那先学投篮吧。”徐向屿说。

　　他让周涵试着投一次，周涵两手举着球重重地扔出去，结果篮球自然离篮筐十万八千里远。周涵见徐向屿哈哈大笑，红着脸窘迫道：“其实我还从没投进过……”

　　“没关系，因为哥没学过嘛。”徐向屿走到周涵身边，给他示范起投篮动作：“投的时候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手肘弯成九十度角，球举过头顶……”

　　周涵盯着徐向屿手上的球，直到它被投出后正中篮筐。周涵笑着拍起手：“好棒！”

　　徐向屿被周涵全神贯注的可爱样子逗笑，他重新把球递给周涵，让他再试试。周涵拿起球后试着按照徐向屿教的姿势又投了一次，可结果并没有太大改变。如此投了几次，仍是一次不中。

　　周涵变得有些沮丧，因为他怕自己太笨，会让徐向屿失去耐心。可他小心翼翼地去瞟徐向屿时，发现徐向屿仍然很乐在其中，还不停鼓励他继续。他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球，正欲投出时，徐向屿忽然从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下移了移。

　　温热的气流在他耳边流动：“不要整只手覆盖着球，手心和球保持空隙。对……”

　　他敏感地往一旁避了避，也没心思摆姿势了，转而飞快地瞄了一眼另一边打篮球的几个学生——他有些做贼心虚，因为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虽说他有这样那样的担忧，但徐向屿松开手后，他又感觉空荡荡的。篮球脱手而出，自然软塌塌地掉在地上。

　　他叹息道：“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擅长这个，就因为这样上学的时候别的男生玩我只能在一边看着。”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和，但里面还是不免夹杂着一丝自嘲和遗憾。徐向屿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在周涵转身要走时，他揪住周涵的衣领说：“等一下嘛。”

　　“谁说哥投不进的？”他说着拿起场边的一把椅子，站上去后把篮筐拆了下来。

　　“拆下来了！”周涵感叹。

　　徐向屿嘿嘿一笑：“一会儿搭上去就是了，篮筐低一点就容易了啊。”

　　周涵觉得徐向屿特意做这个事没有必要，但看着他鼓励的目光，他又感到很欣慰。他重新拿起球，往徐向屿高高举起的篮筐里投去，他明明看到球还是歪了一点，但徐向屿及时调整了角度，使篮筐将球稳稳接住。

　　他猛地笑出声，感觉徐向屿好像在哄小孩一样。徐向屿也欢呼一声，笑着鼓舞起周涵：“我就说哥能行吧！”

　　宫之霖路过篮球场发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凑近后透过铁丝网看到徐向屿和周涵在玩篮球，只是玩的方式有些特别，基本都是周涵扔出球后徐向屿拿着篮筐去接。

　　她歪头有些困惑地喃喃：“这俩人在玩什么飞盘游戏啊？”

　　但见两个人十分乐在其中，她也笑起来，继续站在场外观望。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篮球场上，周涵望着为了哄他开心而做傻事的徐向屿，罕见的笑得不能自已。徐向屿的头发在明灿灿的光下显出金黄色，让他想起小狗柔软的绒毛，每次他接到球后回头对他露出璀璨的微笑时，他都有一种冲上去拥抱他，再深吸一口他身上阳光的味道的冲动。

　　他的人生很少有让他希望能够永恒停留的时刻，而这一刻他所希望的就是如此。

　　这样来回接了几次球，两人听到球场外传来呼喊声：“徐向屿——上课要迟到啦！”

　　两人一齐看去，发现宫之霖正在朝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