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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之少年 ...

  •   李槿乃翌肆帝的长子,单名就一个槿字。
      文德皇后说,槿乃一生运势昌顺之意,也有沉稳坚毅之意,是她亲自为李槿想的。

      李槿的降生给了翌肆帝和文德皇后很大的惊喜,一向稳重的翌肆帝高兴到失手打翻了一瓷玉且大赦天下。

      儿时的记忆李槿不太记得了,大概六岁才记事。从记事起,他的父皇与母后总是恩爱延绵,倒是让他有了对爱情的向往。
      向往没有多久,就被翌肆帝的训诫打乱了,翌肆帝指着前几日亲自拿着沾染朱砂色的笔画出的一段话,问道:“槿儿。三日你也未将这话放在心里,你皇姐昨日嘴上还说着,你倒是有你皇姐一半的心思,也不会伴着朕的话触了神。”

      翌肆帝好似特别讨厌李槿不读书,因为读书明理。
      李槿本就自小搬去上书房与慎淑公主一起读书自是觉得辛苦,大些后便总想着不要每日待在书房里,他认为烦闷。先生的脸每日都是一样,对着慎淑公主轻言细语,对李槿便是严厉无慈,他又认为无趣。

      再过几年,李槿与慎淑公主的暗自斗争就变到了明面上,回回他们总吵,可慎淑公主的话语极飒美,回回李槿又忍不下心去。若是李槿为对的,翌肆帝也不忍心批论慎淑公主,只道一句:“好了,莫要再说,惹你母后烦忧。”

      慎淑公主年满二十,翌肆帝亲自下旨要大办,风光的大办。满朝文臣武臣,凡膝下之子够了年纪,一定要带着。应是为了慎淑公主的婚事。

      在李槿的下面,还有两个皇妹和两个皇弟,他与皇弟皇妹之间的话并不多,与慎淑公主倒是无话不谈,导致李槿的少年之时,是被翌肆帝文德皇后和慎淑公主占满了的。

      唯一的改变,是慎淑公主二十正岁的宴会前一天。那天也正是翌肆帝在靶场邀请各位武臣射箭玩乐的一天。

      那天李槿本要去找慎淑公主,想着送她礼物,实在等不及第二日。可无论怎么找不到她,无奈只得去未央宫寻文德皇后。
      文德皇后告知他,见着慎淑换了将服,他才拘礼离开向靶场走去。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脚步匆匆,都为着自己的主子做着事情。老远见着李槿了也要停下脚步行礼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李槿早已习惯,小时还敷衍一回,大了连敷衍都不敷衍了。

      伴着众人的“见过太子殿下”话语,李槿头也未回的踏出了宫道,走近靶场时,就见到了各形各色的人。
      有官臣,有家眷,还有宫人。

      众人向李槿行礼,他的目的在于送生辰礼物给慎淑公主,于是只抬抬手做做样子,低声道:“免礼。”

      环视一周,却是未见着慎淑公主,倒是被一出风光所吸引。

      一身高大概五尺的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拉弓射箭,却未中。
      李槿像是扫了兴趣。他想着,虽然约摸着少年的身高于李槿低上了一个头,但还是觉得少年应该要射中才对,没射中却是浪费了少年那一身好衣裳。

      少年身穿的衣裳明显是正三品大臣的家眷才有的,特别是他腰间的如意坠。

      那如意坠似是女子之物,怕不是哪个心仪的女子赠与他的。见他个头比李槿矮,应是个比李槿小的,许是十五六的年纪。

      少年身边的那年岁看上去较大的老臣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莫要玩乐。”

      这倒是让李槿发了笑,箭技不佳却说是在玩乐。

      仔细一看,才想起那老臣似是兵部尚书祝泽。
      那他身边的,应是哪个小儿子吧。

      “看什么呢?”

      慎淑公主的话从身后传来,李槿便转身寻去,可又不见的人,于是李槿便猜想,慎淑又说了一句话便立马跟着自己的转身一起又转到了自己的身后。

      李槿配合她,就当又上了她的当。

      李槿又转回身去,慎淑公主什么也未说,伸出手来,洋洋得意着微微抬颌,似是向李槿讨礼物。

      李槿从袖口中拿出那块前不久吐蕃战败供奉的稀罕玉石所雕刻的一对耳坠子。
      慎淑公主自小就喜欢这些稀罕东西制成的首饰,果然她很高兴,只是假意嘴上说着不如母后的礼物好。

      李槿刚想问着母后送了什么,慎淑公主便向李槿之前的目光寻去,抢先一步道:“兵部尚书还有这么小的儿子?这长得太过眉清目秀,就算拉起弓来也不像个男子。”

      慎淑的嘴巴一直很毒,有什么便说什么,有时翌肆帝与低下臣子打交道时有些说不出的话都是慎淑说出。
      翌肆帝不能直接了当拒绝什么大事驳了哪位重臣的面子,但慎淑公主可以。

      这话被刚刚到来的文德皇后林氏制止:“慎淑,不得无礼。”

      李槿与慎淑一同转身,对着来到的翌肆帝与文德皇后行礼。礼刚过,两人才直起身子,众人又向翌肆帝与文德皇后行礼。
      翌肆帝低声一道免礼,与文德手牵手慢慢踱步到靶场主位中央临时搭建的亭子,走过几个台阶,翌肆帝坐在了龙椅之上,文德皇后坐在了依着龙椅的凤椅上,李槿便与着众皇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也慢慢去坐了自己的位置,李槿又环视一周,那弱不经风拿不稳箭的少年果然坐在了兵部尚书祝泽的身旁。

      翌肆帝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打断了李槿的思路,李槿自是觉得这种宴会极其无聊,若非是安排在靶场,为的是选出慎淑公主的夫婿,他才不会来。

      众人推杯换盏,你一句我一句,把场面倒是惹得闹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翌肆帝才下令比赛射箭。
      终于李槿起了兴趣,直了直身子,预备着起身参加。李槿起身那一刻,坐在他左后方不远的位置也动了动,看去,才发现那拉不开弓的少年也站起了身。

      难不成是要丢人现眼?兵部家的儿子若是骑射不佳,是要被笑话很久的吧,倒是整个长安都会日日记得这个笑柄,兵部尚书居然也不拦着。

      待李槿与各位一起挑好马匹,拿起箭弓时,文德皇后身边的兰翠向我走来,李槿为着尊重她,向她行了微微礼,只听她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一会不必为着哪家的面子谦让。”

      李槿点点头答应下来,又觉得文德皇后偏心,为了给慎淑公主选出一个好夫婿,便要自己来试一试。但他转念一想,好似也不是这么回事。也许文德皇后要的,大抵是自己脱颖而出。

      依着规则,骑马夺箭而后躲过众人,射中稍远正在移动的箭靶便算成功。
      李槿收回思绪,又环视一周,定了定心神,扬起马鞭攥紧马绳,向放箭的箭框跑去。

      中途来阻扰的人不少,都被李槿一一抵过,见着那拉不开弓的少年也不放在心上,并不想为难,绕过他后拿起箭迅速射去,中了。
      众人依稀能听到翌肆帝身边的周公公为这位英姿飒爽的太子殿下喝彩的声音,无非是些太子殿下年少有为的话语,一字不提他文能方面。

      翌肆帝告诫过李槿,不可骄傲也不可浮躁,此时他风头正盛,也只是攥起拳头向着所有人示意。
      靶场中央骑在马上的少年们都向李槿微微行礼,攥着拳头点点头,唯独那位拉不开弓的少年狠狠攥着马绳,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似是不喜自己绕过他的动作,难不成是会错了意,以为着自己瞧不起他?

      这误会可算大了。

      果不其然,第二轮的时候,少年什么也不做,只为了堵住李槿,不让李槿拿着箭,也不让李槿拉起弓。

      可是个小心眼。

      别看少年拉不开弓,但胡搅蛮缠的劲儿倒是厉害。

      李槿不再执着拉弓射箭,将手放下挽住马绳向后退去,少年便也不再缠着,转头去了别处。
      见少年不缠着,李槿便重新拿起马绳,拿过弓箭,边向箭靶奔去边拉开马绳,箭一射出,却不知从何处又射出一箭抢先射在了箭靶上。

      身后众人大惊,居然真的有人敢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众人认为李槿的脸面可能有些挂不住,但没想到的是,他却大喜。

      这些个人中竟也有不畏皇权,敢于较量的少年。

      李槿转头望去,见到的,却是那个明明拉不开弓的少年。
      他依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左手紧紧握着弓,右手慢慢与左手一起落下。

      怎会是他?

      若非是为了做慎淑公主的夫婿?

      这个头要比李槿都比不上,如何能做慎淑公主的夫婿呢。

      不由得李槿想太多,便听得慎淑公主一声:“没意思。”

      李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该做的也做了,便想着与慎淑公主一同离去。
      本不该走的,毕竟此次翌肆帝与文德皇后一同前来,李槿与慎淑公主离开不合时宜。
      但慎淑公主不会去管那么多,李槿也便跟着被“策反”了。

      李槿低头看了一眼纹着金纹的靴子,上面沾染了些因着骑马射箭而沾染着泥渍,让本就有些洁癖的李槿低声啧了一句,皱了下眉。刚皱下眉,李槿身边的卓安公公便拿着一小块布低身想要为李槿擦去。

      李槿本能的向后退去一步,卓安便立马抬起头来直了直身子,将布收了起来,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小心问道:“殿下,是回东宫去吗?”

      李槿点了点头,走到翌肆帝面前,那时慎淑公主已经在与文德皇后说着要离去的话。

      李槿转弯抹角的表明态度,翌肆帝像是早就想要离去一般,正中他的下怀,只听他道:“骑马射活靶是废身子,既然累了便回去歇着吧,正巧着北部边境又上了折子,心里记挂着,朕也便与你一同离开。”

      说罢,翌肆帝又转过头去望着文德皇后道:“本想着你与慎淑做个伴,既然慎淑也累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去罢。”
      翌肆帝嘴上说的是文德皇后陪着慎淑公主,但谁不知道是想让慎淑公主陪着文德皇后。
      也许翌肆帝看出了文德皇后也并未看中哪位心仪的。

      文德皇后点点头,翌肆帝便发话散了去,只说了明日慎淑的生辰宴在含元殿举行。
      这皇家几人便这么走了。

      是,他们一直很随性。

      李槿回了东宫,抬脚进了殿内,卓安便拿了一双新靴子捧在其眼前,道:“殿下,将靴子换下吧。”

      李槿嗯了声,道:“放水,孤要沐浴。”

      卓安哎了一声,拿着靴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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