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24、第 24 章

　　林快然得知奚染重新回学校的时候，是在七天后。

　　柳文全把她叫去办公室，说是有什么事要和她商量，林快然昨晚睡得不好，敲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暴躁。
　　这一周也够她冷静下来了，林快然想清楚了，她对奚染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关注完全来自于自己无处安放的善心，说白了，多管闲事。
　　任谁看见平时难接近的暴躁小孩儿露出那副悲痛绝望的表情，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忍。
　　林快然把这归结于当断不断的慈爱，和万恶的反差萌。
　　即使她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林快然打着哈欠，看了眼柳文全的办工桌。
　　柳文全抬了下头，和她对视一眼，眼神有些阴暗不明。
　　那张桌子前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好像有些眼熟。林快然多看了两眼，脚步突然顿住了。
　　正巧这个时候那个人顺着柳文全的视线看来，林快然与她打了个照面，心猛地往下沉了寸。

　　奚染手揣在兜里，眉眼比以往更冷漠疏离，她侧过身子往这边看，眼皮掀开，有意无意地释放些排斥的气息。
　　她额发没有修减，被她顺着发旋分开，左边分去了多的那部分，投下一片若有若无的黑暗，把半只眼睛隐藏在里面，黑得发沉。
　　那双眼在看到林快然的那瞬产生了点波动，她僵硬地颔首，打了个招呼。

　　林快然走到她身边，状似不在意地问她：“回来了？”
　　“嗯。”奚染足尖挪了下，像是要给她让片儿地儿。
　　柳文全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了几遍，他扶了下眼镜：“刚开学的时候你俩还不对付。”
　　“这不是距离近了，”林快然比了下，“有质量就有引力。”
　　“挺贫。”柳文全笑了下，他看向奚染，“我刚刚说的事，你考虑下。我是真心建议你搬到学校住，先不说其他的安全问题，就论申请了食宿减免一这点，你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林快然知道这话她不该挺，她看了眼办公室大门，指向那边：“我这是来早了，我去回避下？”
　　柳文全否认道：“不用，和你也有关系。”
　　林快然疑惑道：“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柳文全抬了抬下巴，“我建议奚染住宿，但是学校这边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我左打听右打听才找到一间。”
　　林快然张了张嘴，一言难尽地看柳文全表演。
　　“我本来还觉得你不会同意，但是秋姜说，你俩没有那么针锋相对，我就寻思着，还可行。”

　　个屁。
　　林快然有些牙痒痒，柳文全真的是张口就来，当她不知道全校老师对她林快然的印象都是“整天逃课的住豪华单人间的稀有富二代”吗？
　　重点：住·豪·华·单·人·间！

　　学校不是没有床位了，只是他们班的住宿生已经排满了，刚好不剩。林快然平时是随性了些，但从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她看柳文全就是想让奚染好好和同学接触下，好磨磨她身上那股冷淡劲儿。
　　按柳文全的话说是，“吃饱饭睡饱觉，干啥都比抑郁好；多读书多看报，没病总比有病好。”
　　林快然又不想直接戳着柳文全讲“你满嘴跑火车”，只能阴测测地盯着他。
　　可惜柳文全不为所动。

　　林快然倒不是觉得自己宿舍多住个人有什么，更何况柳文全这是在找她商量。
　　她也不讨厌奚染。
　　林快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上涨了一点点，如果说刚才是百分之十，那现在就是百分之四十。
　　整整三十个百分点。

　　“我都行。”林快然咋舌道，说完觉得语气不太好，又换了个措辞，“我服从安排。”
　　耳边传来柳文全一声笑。
　　林快然挑眉。
　　柳文全收敛了表情，看奚染：“林快然同意了，你的意见呢？”

　　林快然也看向她。
　　奚染垂着头看柳文全，露出点少见的茫然和软和。
　　林快然的手有点痒，她想揪奚染那张没多少肉的脸，又碍于柳文全不好下手。

　　奚染沉默了半分钟，想出声回答，结果还卡了半秒的壳：“我……服从安排。”

　　噗。
　　林快然不小心笑出了声。
　　好乖。

　　*
　　林快然带奚染上自己住的那间宿舍看，她拿钥匙开了门，推了一把，门悠悠地打开。

　　这件宿舍很大。
　　这是奚染的第一感觉。
　　很整齐。
　　这是她的第二感觉。

　　林快然的宿舍收拾得很整齐，明明学校没有什么检查的要求，她的被子也端正地叠在床的另一头。
　　书桌上除了包开封的抽纸，就只摆放了一两件个人物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那种空间很大的感觉来自于这里的空荡，整齐倒是整齐，要是你的屋子只有一两件物品，简单地放一放也能“整齐”。

　　奚染觉得怪，她有种奇异的分裂感，站在她身边的一脸平静的少女是个肆意傲人的天之娇子，而住在这间宿舍的主人则与她处于完全不同的类型。这个人冰冷，没有多余的喜好，生活得像个机器人。
　　她一点儿也看不见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林快然面色如常地走进去，她指了指角落靠墙的大衣柜：“上面两层是我在用，下面还是空着的——你的东西多么？当时没考虑到还会有人住进来，我就擅自用了。如果你需要我待会儿整理一下。”
　　奚染打断她：“不用。”
　　她没什么行李。

　　林快然点头，她拉开柜子，奚染看见那个大衣柜的里面被分成了三层，林快然拿隔板分割属于自己的空间，她把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收纳在这里。毛巾、衣物，上层塞了小零食，衣柜门内侧还粘了个粘钩，上面挂着一个小香囊，角落还防了个防潮袋，底下塞了樟脑丸。
　　原来在这里。
　　奚染心里暗道。

　　林快然拿出一袋薯片，视线突然落到香囊上，凝滞了两秒，突然问她：“你讨厌薰衣草吗？”
　　奚染迟疑道：“应该不？”
　　林快然“哦”了一声，她撕开薯片包装袋，朝奚染递了递：“吃吗？”
　　“不用了。”
　　林快然收回薯片，她挑了片完整的，含进嘴里。
　　咔擦。
　　薯片被她的嘴唇抿断，林快然用手指顶了下薯片边缘，把它往嘴里推。

　　“你拿到钥匙了吗？”林快然咔擦咔擦地嚼着薯片。
　　奚染摇头。
　　“那我的钥匙先给你，随你什么时候搬东西，我估计晚上上完课才回。”林快然舔了下唇角的薯片渣，她维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抬眼，盯着门口的奚染看了一会儿。

　　默了会儿，她突然笑起来。
　　“感觉真不可思议。”
　　奚染平静地开口：“你是指什么？”
　　林快然把包装袋口封起来，她左手捏住封口，右手从扎起的马尾上取下发圈。
　　她的头发一下散下来，发圈勒出一圈奇怪的痕迹，突兀地隆起。
　　但林快然不是很在意。
　　奚染想，林快然或许是觉得薯片潮了比较糟糕，和它比起来，奇怪的发型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有。”林快然回答她，她把发圈扎到薯片袋上，奚染看见它变成了个奇怪的蝴蝶结，不禁有些无语。
　　林快然看见她的表情，朝她扬了扬手里的薯片袋子，眼里有几分狡黠的揶揄：“不好看？好看？”
　　奚染看了她一会儿，林快然眨了下眼。
　　这家伙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奚染叹了口气，认输般“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道：“好看。”
　　对面的女孩就像得逞了一般，眯着眼睛笑起来，好像知道奚染陪她玩了一个幼稚之极的游戏。

　　奚染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她说什么“不可思议”，殊不知对奚染而言，林快然才是不可思议。
　　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的，独一无二，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