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见了》三春也

33、意料之外

　　“嗵。”

　　许愿欢感受到脖颈处脉搏猛烈跳动一下，全身血液涌上脑子。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推开挡在面前的高大男人，红着眼扑上去截。
　　“我的相机！”

　　张董状似不经意地伸腿。

　　许愿欢被绊倒。笨重的机器砸在她细弱的手指上，再弹开重重落地。
　　许愿欢觉得心都在滴血。

　　她手脚麻利地爬过去，捡起来疯了一般按开机键。

　　黑屏。
　　黑屏。
　　黑屏。

　　纪观南还没看呢，怎么能坏呢？
　　许愿欢有些崩溃，颤着手把相机翻来覆去地看，

　　男人皱了下眉，走过来蹲下握着她的下巴抬起来。

　　“要怪就怪你跟谁不好，非要跟孟泽禹。我不能惹他，现在他不要你了，我就只好在你身上撒气了。”

　　许愿欢只觉得可笑：“你他妈脑子有病，做事前搞搞清楚好不好。”
　　她和孟泽禹有个毛的关系。

　　男人冷笑一声：“你不想承认也可以，反正你今天是逃不掉了。”

　　油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愿欢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恶心。”

　　空气一瞬间凝滞。

　　男人似乎真的怒了，强抓住她两只手拧着人就往墙上怼。

　　许愿欢后背发疼，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宽厚的嘴就凑了上来。

　　相机再一次掉在地上的“啪嗒”声不断在耳边回响，令人窒息的气味越来越近，许愿欢发了疯。

　　她把男人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抓他头发。
　　“你赔我相机！”

　　男人没料到这一出，痛苦地呻吟出来。

　　“你赔我。”
　　许愿欢打出哭腔。

　　那两个保镖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把女孩儿拉下来，又钳制住压在地上。

　　许愿欢喘不过气来，她拼命挣扎，连一点波澜都掀不起。

　　男人站起来用脚踩在她手上碾了碾：“继续啊，怎么豪横不起来了？”

　　许愿欢没有力气回他，甚至眼前都开始发黑。

　　意识有些模糊，她隐约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手上和胳膊上的力道先后被松开。
　　许愿欢松口气，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喘息。

　　没了纪观南，她怎么总是这么背啊。

　　温热的触感传来，有人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

　　许愿欢有些抗拒陌生的怀抱，孟泽禹叹口气，让她靠在墙上。

　　许愿欢睁开眼冲他勉强扯出一个弧度：“谢谢。”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孟泽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他站起来，转身之际眼神瞬间冰冷。
　　“我的人你怎么也敢碰的。”
　　他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脸。

　　那张董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吓傻了。

　　他是出来看到许愿欢一个人，以为孟泽禹半路把她撂下了才敢上前挑衅的。
　　谁知道……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
　　男人痛呼出声，才发现刚刚踩那女孩儿手的左脚已经折了。

　　孟泽禹拍拍手站起来，周身都是戾气。

　　“交给你们了。”他朝控住男人的手下们扬了扬下巴，那些人连忙颔首。

　　孟泽禹最后朝男人吐了口唾沫，起身大步走向瑟缩在墙角的女孩儿。

　　与刚刚的狠厉不同，男人附身抱她的力气又轻又柔。
　　许愿欢不习惯，抗拒着没让。

　　孟泽禹没办法，只能扶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

　　“我的相机。”
　　许愿欢只惦记着这个。

　　孟泽禹叹口气，折身回去捡起来挂在脖子上。

　　许愿欢舍不得他碰，又抢回来自己拿着。

　　孟泽禹皱了皱眉，忽然有些生气。

　　可人已经不管不顾就那么走了。
　　他没辙，只能赶紧追上去。

　　……

　　回程时孟泽禹难得没开快车。全都因着许愿欢一句头晕，踩着油门的脚就那么松了。
　　不过他一直都挺怜香惜玉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

　　孟泽禹抬头。

　　整栋楼，二十多间房，没有一盏亮着的灯。

　　他忽然有些佩服这小姑娘。
　　“真不想搬？”

　　“不想。”许愿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行。”孟泽禹点了根烟，转而从前面的储物箱里摸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递过去。

　　“下个月有一个宴会，我缺女伴儿，你帮我这个忙我就答应你。”

　　许愿欢有些犹豫。

　　盛世小孟总的女伴还不好找吗？她不喜欢那个圈子，也不想去趟那洪水。

　　“你那相机……”孟泽禹眯着眼看了眼她放在腿上的机器。

　　“你答应了帮我修的。”许愿欢脱口而出。搭在相机上的指尖紧了紧，泛着毫无生气的白。

　　孟泽禹吐出口眼圈：“那我的……”

　　“我去，”许愿欢急急抢了他握在手里的纸，“我们合作共赢。”

　　词不是这么用的。
　　孟泽禹笑笑，她拿什么和他合作？

　　火燃到头了，他随手扔了烟。
　　“嗯，合作愉快。”他说。

　　许愿欢又低头怜爱地摸了摸相机，而后才一脸不舍地递过来。
　　“谢谢您。”

　　“别您您您的，”孟泽禹接过来，“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许愿欢应下，也没真叫，转身开门下了车。
　　“您路上小心，我先上去了。”

　　“真不怕？”孟泽禹有些头疼她的称呼，又看了眼黑呜呜的大楼。

　　许愿欢：“没事。”

　　是真没事，快两周她已经习惯了。反正水电什么都还好着，楼梯间灯还能亮，电梯也还能用，更何况还有缘缘陪着她。

　　“行。”孟泽禹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许愿欢看着那辆帕加尼远去，转身往回走。

　　结果还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等等。”
　　出去好几米的男人又退回来，从窗口里扔出来一个长盒子。

　　许愿欢手忙脚乱地接住。

　　孟泽禹：“赔礼。”

　　说完就一踩油门又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许愿欢很快看不见他车了，才反应过来看怀里的东西。

　　竟然是那只簪子！
　　她有些惊讶，把盒子重新合上。

　　除了受了点惊吓其实没受什么伤，甚至连医院都不用去的，哪受得起这么贵重的赔礼。

　　许愿欢急忙给孟泽禹发短信。
　　【我没什么事，这真的太贵重了，您拿回去吧。】

　　那边没回，她站在原地等了好久也不见车回来的影子。

　　算了，许愿欢叹口气。反正相机还在他手里，到时候再见面的时候还给他就好了。
　　总之这个大人情她实在是承不起的——
　　本来也就没什么立场去承。

　　摸黑刚开了灯，缘缘就吐着舌头窜出来围着她小声叫唤。

　　“今天怎么没开灯呀？”许愿欢笑，蹲下来摸它脑袋。

　　“咕噜噜。”
　　回应她的是两道同声不同体的叫声。

　　许愿欢摸了摸肚子。

　　孟泽禹本来打算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顺便一起吃饭，被她囫囵搪塞了过去。

　　男人一天之内几次三番被拒绝，脸色不是很好看，可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没再坚持。

　　许愿欢却因此松了口气。

　　她没打算和孟泽禹有过多交集，所以她两之间的事还是越少越好。

　　更何况她还是有男朋友的人——哪怕他现在不在身边。

　　“咕噜噜。”
　　这次没有和声，却更加清晰。

　　许愿欢笑，拍了拍缘缘的脑袋站起来。

　　同样是晚饭没吃，不过看来某狗比她还饿呀。

　　来电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且刺耳，许愿欢被吓了一跳。

　　是许榆的。

　　她笑着接起来：“喂？”

　　“……”

　　那边急促地长长说了一串，许愿欢有些恍惚。

　　陌生的声音，伴着凌乱的车轮滚动声。

　　突然晕倒。
　　急救。

　　大脑有一瞬间短路，断断续续她才将听到的词连成一句逐渐清晰的话。

　　“小欢啊，你快过来吧……”

　　那边叫了声她的名字，许愿欢才听出来是隔壁张强的母亲。

　　“……好。”
　　她默了默，哑着声应道。

　　手机正好没电自动关了机，室内重归于静。

　　左手指骨有些抽痛，许愿欢僵硬地抬起来看，才发现有三个指关节处被踩破了皮。

　　疼。
　　怎么突然这么疼？
　　她忍不住捂着脸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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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天不怎么顺心，孟泽禹烦的厉害，本来想直接开车回家，半路齐铭打来电话说新开一个场子想让他去预预热。

　　他拒绝了。

　　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孟宛打来电话，旁敲侧击问他得不得空，要是没事就回趟家，有点想他。

　　孟泽禹还不知道她？晓得这指定是家里又邀了哪家老总，顺便邀了人女儿。
　　他只能在回家和齐铭之间选齐铭了。

　　孟泽禹有些头疼。

　　自从毕业前和孟宛说过他的不婚主义后，她就没停下来过折腾。

　　他也是傻，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通早早摆明了立场，搞得现在多了一堆的麻烦事。

　　孟泽禹探身又去烟盒里摸烟，摸了个空，才发现今天已经抽空了一包烟。
　　他烟瘾不重，只有心情烦躁的时候才想起来抽一根。

　　看来今天一堆烦心事。

　　孟泽禹靠回去揉太阳穴，余光瞥见副驾驶上的相机，想了想还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扯了扯嘴角。
　　呵，麻烦精。

　　副驾驶被从外面拉开，齐铭大着舌头坐进来。

　　“孟哥……艹！”
　　他被一脚踢了出去。

　　孟泽禹心有余悸地把相机拿起来看，确保没事才不悦地抬头看他。

　　齐铭还懵着，到嘴的脏话对上那眼神却只能咽下去。
　　“……孟哥你干嘛？”他揉揉摔痛的屁股。

　　孟泽禹朝他扬了扬下巴。
　　“你见谁坐过我副驾驶？去后面。”

　　齐铭委委屈屈蔫了吧唧地开了后门上车。

　　“哎这牌子相机不是你常用的那个呀？”他又凑上来八卦地问。

　　“嗯，”孟泽禹神色淡淡，把相机小心放好后重新启动车子：“地点。”

　　“哦哦。”齐铭连忙报了地址。

　　车内安静了没一会儿，齐铭又开始闲不住，像只狗似的左嗅嗅，右嗅嗅。
　　“孟哥你这车里有女人味啊，好香。”

　　他探头：“好像是副驾驶那里的。”

　　齐铭默了一会儿，忽然拔高嗓音：“你让女人坐你副驾驶了？”

　　孟泽禹深呼吸一口，腾出只手掏了掏耳朵：“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吱——
　　齐铭头狠狠在前座靠背上磕了一下。

　　“艹！”

　　脏话又憋回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叫孟大少出门就是个错误。

　　孟泽禹没理他，只朝后伸一只手过来。
　　“烟。”

　　“噢噢。”齐铭委屈死了，可也只能乖顺着摸出根烟递过去。
　　“咋了孟哥？突然刹车。”

　　回应他的是打火机被摁下发出的咔嚓声。

　　孟泽禹靠在椅背上，神色晦暗不明。

　　许愿欢坐他副驾驶了，他没有排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嗤。”他忽然笑了，齐铭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咋，咋了？”到底咋了嘛，他快要哭出来，这人怎么今天阴阳怪气的。

　　“没事。”

　　一支烟很快见底，孟泽禹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重复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发车动作。

　　路灯的光亮在镜子里打过，他眼里的兴致盎然在那一刻触目惊心。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可倒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他喜欢一切不可把控的事。

　　红灯亮起，他踩了刹车。

　　因为最后他总有办法重新让它回到掌控之中。

　　过程总是富有挑战性而有趣。
　　孟泽禹隐晦地勾了下唇。
　　很好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