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27、苦待

　　洛冷离等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后，蒋心澈才开口问道:“姓甚名谁？”
　　“余君涵。”
　　洛冷离心中彻底松了口气，还好，这回可以确定他是找对人了，他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县长，你杀的？”
　　“是我。”
　　蒋心澈疑道:“听别人说那县长是个不错的人啊，你为什么要杀他？是失去意识时杀的么？”
　　“不是。他好？”余君涵冷笑，“他害死了我，我难道不可以杀他报仇么？'”
　　洛冷离不语，将朱钗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然后走上前，蹲在了余君涵的面前，双手递上朱钗。
　　“这是？”余君涵满脸惊讶，接过了朱钗，“是他么？”
　　洛冷离点头，轻声道:“奕别。”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一直蹲着与她平视，“他让我转告:他已另有家室，这朱钗是他以哥哥的身份给你作为嫁妆的，他希望你可以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希望你可以在大婚当天，戴上这朱钗。”
　　洛冷离心中明白，这样说无疑会让余君涵心里更加伤心，但出于原则，他只能说奕别让他转告余君涵的话，不能更改。
　　果然，余君涵攥紧了朱钗，看样子想把它扔出去却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恨恨道:“竟当真为负心汉，怪我这么多年瞎了眼，还一直傻傻的等他回来，”她捏紧朱钗，眼泪落了下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走了以后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我等他等的有多苦……”

　　“小涵，你在想什么呢？”余母端了一杯茶走到了余君涵的面前，“你不会又再想那个混小子吧？”
　　“娘……我没有……”余君涵坐在床边，见余母来了又往床里缩了缩。
　　“还没有？那小子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这么……唉！”余母恨铁不成钢地道。
　　“娘！奕别哥哥是多好的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了，我也不和你说他了，咱村的那个黄公子看上你了，派人提亲来了。”
　　“我知道。”
　　这个黄公子她听村里的姑娘们说过，人长得一般般，但是家庭却很富有，她却只见过两次。
　　“你知道就好，我和你爹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
　　“什么？！”余君涵大惊，直接站了起来，“娘！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主了我的婚事？”
　　“怎么？难道你有意见？”
　　“我不嫁，我已经答应了奕别哥哥等他回来，然后……然后就成亲。”
　　“什么？！你说那个穷小子？”余母也有些激动，“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他那么穷，你跟了他能过上好日子么？”
　　“过不上好日子那就不过，大不了苦一辈子！反正那个黄公子我是绝对不嫁！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也不要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这事，我和你爹说了算，你不嫁也要嫁！”
　　“我不嫁！”余君涵越过余母夺门而出。
　　余母紧随其后，问道:“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她越走越快，把余母甩在了身后，没了影子。
　　余君涵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遇到几个认识的人才会面前笑一下和人打招呼，待人一走，她就又变成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一条小溪旁，她蹲在了小溪旁，把手伸进了水中，感受着水从自己的指尖流过，看着水中映出自己清秀却愁苦的脸，自言自语的说道:“奕别哥哥，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滴进了小溪，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我爹娘，他们他们要把我嫁给别人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去拒绝啊……我好害怕啊……我好怕，怕我等不到你回来……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回来啊……”
　　“是小涵么？好孩子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余君涵心下一惊，是李婆婆！
　　她慌忙洗了一把脸就赶紧站了起来，水珠顺着她鬓边的头发滴落在了地上，她掩去了伤心的神色，冲婆婆笑道:“婆婆，您怎么在这？难道您也是来这里散步的？”
　　婆婆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水，柔和道:“好孩子，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婆婆，我没……”
　　婆婆却拉过她的手在溪旁坐下，“婆婆知道你在想什么，奕别那混小子也是的，一走就是两三个月，还一点音信也没有，怎么不叫人担心啊。”
　　“婆婆，他只是跟着商队去漠国了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漠什么玩意的，到底有多远，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婆婆，我问过村长了，村长说漠国离的很远很远。”
　　“那很远是多远啊，总要有个数吧，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村长没说，我也不知道啊。”
　　两个女人坐在溪边唉声叹气，余君涵心里犹豫，这黄公子要娶她的事婆婆好像并不知道，那要不要告诉婆婆呢？
　　“婆婆……”
　　“怎么啦？”
　　“我娘她……”
　　见她半天不说话，婆婆也急了，有些焦虑的问道:“你娘怎么啦？”
　　“我娘她……她要把我嫁给别人了。”
　　“什么？”婆婆满脸惊讶，连忙问道，“好孩子啊，你跟婆婆说说，这是你愿意的么？”
　　“当然不是！”余君涵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问过我。婆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余父余母强迫她嫁，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躲掉。
　　婆婆沉默了一下，“或许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了。”
　　一听事情有转机，余君涵激动的两眼发光，急忙问道:“婆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咱们县的县长啊。”
　　“县长？”
　　“是啊，他或许可以帮你劝劝你爹娘。如果你不同意这门婚事，黄公子还执意娶你，县长就会算他强抢民女，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啊。”
　　“那太好了！婆婆，那位县长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余君涵回想着，她到现在还能记得很清楚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
　　“那你去找老县长了么？”蒋心澈问道。
　　“去了啊！”余君涵有些激动，“好不容易有个办法可以让我不嫁，我怎么会不去！”
　　“那他怎说？”洛冷离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蒋心澈:“是不是因为他没同意帮你，所以你后来怀恨在心才把他杀了？”
　　“不……”余君涵摇摇头，“和你想的相反，他同意帮我了……”
　　蒋心澈疑道:“那你怎么还会杀他？”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成亲是要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哪能是强迫来的，那不是毁了娃娃的一生么？'他说话的语气，我还记得……他还说'咱肯定会帮你的，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可是可是……”
　　蒋心澈:“可是什么？难道他只是说一说而已，并没有帮你？”
　　“不……他帮了，他也做到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爹娘没有再跟我提成亲的事了，我也没有再见到过黄涉，也就是黄公子。”
　　“那你怎么？”洛冷离皱起了眉头，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事可能并不简单。
　　“那只是一段时间的平静而已，”余君涵苦笑了一下，“没过多久，我娘就跟我说，成亲的日子已经定好了……”

　　余君涵走到了老县长的府邸门口，哭喊着想要冲进去，却被两个守门的仆人拦住了。
　　“县长呢？！老县长在哪里？！我要见他！”
　　“县长他……”守门的仆人犹豫着，不想让她进去。
　　“让我进去！我要见他！”
　　许是她哭喊的声音太大了，门竟真的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像管家的人，管家对两个守门的仆人道:“让她进来。”
　　闻言，两个守门的仆人齐齐退后了一步，为余君涵让出了道路。
　　余君涵走上前跟着那管家进了府邸，她忍不住问道:“老县长在哪里？”
　　管家答道:“他刚刚接待完客人，现在在书房等你。”
　　“等我？他知道我会来找他？”
　　她才问完，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她看见了一位白衣人站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下，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黑衣侍卫。
　　那白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比起成年男子，倒更像个少年。
　　那白衣少年还带了个面具，面具是全素白的没有任何的装饰，且只遮住了上半部分的面容，露出了一张薄唇，那黑衣侍卫也带着一样的面具。
　　那素白的面具只有一半，下面弯曲的弧度好像在笑，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似是察觉到了余君涵的视线，那白衣少年转过来了头看向她，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朝她浅浅一笑。
　　刹那间，余君涵的脑中只有一句话——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楞了几秒后，她对那少年回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的心情正处于低谷，这是她能摆出来的最好看的笑容了。
　　那白衣少年也不介意，笑着冲她点点头后就与身后的黑衣侍卫一道离开了。
　　见那白衣少年走没影了以后，余君涵才问管家道:“那人是谁啊？”
　　管家答道:“不知道，只知道是老爷刚刚接待的客人。”
　　余君涵虽然知道管家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但她还是想问一下，不过看管家的语气，他好像也确实不知道。
　　“哦，多谢啊。”
　　至此，后面一路无言，余君涵不多问管家也一句话不说，直到走到书房前管家才道:“到了，这便是老爷的书房了，他在里面等你。”
　　余君涵:“好，谢谢你。”
　　管家离开了，留下余君涵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前。
　　余君涵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和自己苦丧的表情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