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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涯萧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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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流水带来阵阵凉意,阳光从绿荫里透下,给风怀舞苍白的脸添上少许亮色。风淮思看着身边不时轻咳两声的人,忽然意识到,大哥其实是个相貌俊秀儒雅的美男子,只是为太多的事情操碎了心。
难得大哥肯一连几天都出来坐,不再整天关在书房里。和秋念笛的白马寺之约一直未能成行,不过她不会往心里去吧,说到底还是大哥重要一些。风淮思望望小路,熟悉的蓝衫出现在视线。
一直在一边发愣的风心月打个哈欠,说道:“这个秋姑娘,好大架子,让我们等这么久。”
风淮思笑道:“困了就去睡啊,小心睡成小猪。”
风心月嘟起嘴,向风怀舞求救:“大哥,你看二哥他老欺负我。”
风怀舞宠溺地笑笑,视线却望着那渐走渐近的人,说道:“你又看到他什么好东西,想占为己有了?直接向他要。”
风淮思怪叫起来,风心月却因被点破心思,也是不依不饶。
纷闹之间,秋念笛已走到小亭外,静静看着这幅和美温馨的兄妹叙伦图。
等他们稍微安静一点,一步步走上台阶,一边落座,一边笑道:“你们兄妹感情如此之好,我这外人看了也动心呢。”
风淮思笑道:“你救我一命,怎么算是外人。”
风怀舞却是心下一惊,两人再未说起那日梅林中的事,但她的反应似乎太平淡,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越是这样,他越担心,不管是以前的素素还是现在的秋念笛,都是聪慧过人,而秋念笛心机更深。
几天的试探没都没有结果,她的情绪滴水不露,他甚至有些怀疑那天相见是场梦,而她激烈的反应是他的想象。和她为敌,非他所愿。
秋念笛把各人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我自幼飘泊,无处不是家乡。”可是她真正的家人不会认她,为了她的背弃。
风淮思见又引起她身世之感,忙转移话题,笑道:“秋姑娘,你的竹笛不离身,可是什么家传之物?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了。”
秋念笛的微笑有些僵硬,然而看到风怀舞的脸骤然变色,几乎有些发青,笑容却灿烂起来。从怀里掏出笛子,试着吹出几个音符,说道:“十年前它就在我身上,不过来历我却不清楚。如果能找到它真正的主人,我都不知道忍不忍心物归原主。”
把笛子横放在手心,笑道:“它的花纹很特别,我研究了许久,近来才发现,竟有些像血迹,一层又一层。”
风淮思探过头来,抢着说道:“让我看看。”
风心月啊一声,皱眉说道:“大白天说这些,阴风阵阵。”
秋念笛笑道:“风小姐,这你就不懂了,世上绝没有比鲜血更纯净更美丽的,至亲至爱之人的鲜血更是祭坛上的圣品。”
“秋姑娘,可否容风某一观。”风怀舞突兀开口。
秋念笛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淡淡说道:“有何不可?不过庄主小心,血染上了就再也洗不掉。”
风怀舞接过笛子,轻轻摩挲,不错,血染上就再也洗不掉,就算经过十年二十年也一样。只有至亲至爱之人的血才能洗尽陈血吗?绝对不可以。
多久没有吹笛了?一定生疏的很。风怀舞心中苦笑,把笛子横举嘴边,吹出几个不连贯的音符。
风淮思大惊小怪道:“大哥,你会吹笛?”从未见他吹过,但那架势分明是个行家。
风怀舞不答,笛声又起。片片雪花飞舞,点点梅花绽放,夏日的炎热忽然成了清凉世界,伴有清香扑鼻。笛声宛转回旋,一重又一重。
亭中一时静下来,只有梅花三弄的旋律回荡。
又到回折处,笛声忽然黯哑,风怀舞一口血喷了出来。
风淮思和风心月失声惊呼,秋念笛眼神一黯,双手握拳。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让他耗心耗力,不得安宁。为什么心还会痛?
笛子真的染上血迹,点点鲜红,有几滴落在茶杯里,缓缓在碧绿的液面上晕开,仿若盛开的梅。她曾经以为梅花可以绚烂一世。
“这是纪小山送我的,可以调理真气。”秋念笛把一个小锦盒放在桌面上。
风怀舞诧异地望她一眼,看到那淡然的波光中流露的关切。
秋念笛取过竹笛,抽出白帕擦拭,说道:“吹笛耗神耗力,你还是不要再吹了。”
风心月怒道:“要不是你,大哥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还假惺惺装好人。谁知道你的药是不是毒药。”
风淮思正给风怀舞切脉,忙中回头,说道:“小妹,秋姑娘一片好意,你可不要胡说。”
风怀舞轻咳两声,说道:“我没事,方才一时真气走岔。”推开风淮思,拿过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颗通体朱红的丹药,气味刺鼻。
“多谢秋姑娘赠药。”他一边说,一边用茶水把药服下。如果她愿意给他一颗毒药倒好,只要不牵连风家其他的人。
风心月气鼓鼓不说话,却一时不离风怀舞,深怕他有什么不测。风淮思也紧紧看着他,期待那药会有很好的疗效。
秋念笛则心不在焉透过绿荫看水中的游鱼。
一盏茶工夫,风怀舞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晕,自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常年侵袭经脉的掌力似乎也暂时休息,不再活动。
“让你们担心了。”风怀舞望着弟弟妹妹,眼神温和而满是歉意。
风淮思眼圈一红,忙转过头去。风心月却直接趴进他怀里,带着哭声道:“大哥,你不要再吓我了。”
风怀舞拍拍风心月,嘴角微微勾起,他似乎听到秋念笛冷哼一声,虽然她一直没有回头。他可否认为她对他并非全无情意?
却听她冷冷说道:“你该回去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兄妹情深。”
风淮思点头道:“大哥,这些天一定是累了。快回房休息。家里的事我来帮忙。”
风怀舞侧头细细端详他,笑容里有着欣慰,说道:“二弟,你愿意为家里做事最好。我让风伯帮你入门。”
风淮思暗自吐舌,一句话给自己找了个包袱。不过他也该为大哥为风家做些事,不能总是推卸责任。
风心月狠狠盯着秋念笛的背,眼底有不为人知的怨毒。风家上下都把她当作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她的心思也许比所有人都敏感。
消失十年之后,她又出现了,带走大哥二哥的心。
风淮思和秋念笛走在城郊的大道上,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
洛阳城外有山有水,满眼的绿意让人心旷神怡。
风淮思仰起几天来被公事压的发蔫的头,发声长啸,丝毫不顾及来往行人的目光。秋念笛含笑四顾,她可没有风淮思的厚脸皮,公然制造噪音。
白马寺离城有一段距离,两人一边走一边享受久违的轻松。园林再好,也比不过天然生成的一草一木。
秋念笛的眼扫到路边一家茶寮,笑意凝在嘴边。熟悉的标记就刻在柱子的一角。
从渭城到洛阳,效率一点都不低。也不知他们到了多久,今天等在这里。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七个青衣人从树上、草丛中、行人中射出,组成天罗地网罩住秋念笛和风淮思。
风淮思的啸声在剑气及体时也未停息,反而更加高亢尖锐。啸声中,风淮思不退反进,拔剑迎了上去。
一阵叮当脆响之后,来袭的七人落在地上,分七个方位将两人团团包围。方才多数人受了伤,血丝从割裂的衣衫处渗出,却无人发声。
风淮思把秋念笛护在身后,长剑平举,喝问道:“来者何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到风府一叙。”
来者的回答是另一轮的攻击。七人剑路诡异,飘渺中带些毒辣,攻守转换间快速而默契,招招攻敌不备。如果不是秋念笛从旁协助,风淮思早已倒下。
风淮思左支右挡,把风家剑法发挥到及至,但那几人的招数竟是愈强更强,无论如何也突不破他们的剑网。
哪里来了这么些高手,而风家却一无所知?风淮思暗自心惊。不过先要护得身边人平安。念头一定,风淮思更把剑招往自己身上引,趁空对秋念笛疾声道:“你快走,找人来帮我。”
说话间,身上又多了几条血痕。秋念笛不置可否,忽然一声长啸,一抹剑光倏忽明灭。风淮思身上压力骤减,只听得有人闷哼,叮叮咣咣几声响,兵刃落了一地,那七个青衣人一闪而没。
风淮思大口喘气,说道:“今天可亲眼看到你的身手。”
秋念笛看着地上几把长剑,说道:“你该问的是,他们是谁,为什么出现,而我为什么不马上出手。”
风淮思笑道:“他们就是你所说的对头吧,我也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出手早晚我不问,我只知道你又救我一次。”
秋念笛回过头,紧紧锁定他的眼,仿佛可以射穿他的内心,风淮思坦然对视。
那是一双清澈纯净的眼,流露着信任和热忱。久久地,秋念笛的眼也漾起笑意,风淮思好像看到了其中的无奈与释然,不明所以,但很为她高兴。两人相视而笑。
秋念笛笑叹道:“你这种人真是少见。”
风淮思笑道:“但也不是没有。”
“你救了自己一命,或者还有更多条命。”秋念笛微微笑着,咽下口边的话,把视线投向远方,白马寺在树丛里若隐若现。
白马寺建于东汉年间,几经战火,又几次重修,山门前人来人往,看的出香火很旺。
寺门前的和尚一见风淮思,忙上前打招呼,神态很是殷勤。
风淮思答礼道:“不知慧真大师可好?”
知客僧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大师正在禅房打坐。”左右看看无人,又低声加一句,“今天早起心情就不好,连早课都没做。”
风淮思面色踌躇,见秋念笛似笑非笑看着他,忽然长了些胆气,说道:“不必通禀,我自己进去便了。”
知客僧大难脱逃似的行个礼,一溜烟走了。
秋念笛笑道:“萧远萧大侠侠名远播,当了和尚却如此架子大。不过这里其他和尚都很买你的帐。”
风淮思低声笑道:“风家一年多少的香火钱,也只送不到慧真大师名下。”
风淮思轻车熟路,带着秋念笛穿过一重重大殿,苗圃僧舍,一路上遇到和尚,都纷纷向他合十。秋念笛很少到寺庙,看了什么都新奇,只觉得空气中满是钟磬声和檀香味,让人莫名地安心。
走到后院,人迹已经很少,再往角落里一个独立的小院走,简直一个人都看不到。谁能想到昔日乐善好施,急人好义的萧远竟会是一个脾气暴躁,不近人情的老和尚?
刚推开小院的门,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骂道:“臭小子,又来烦我,还带个人来。不见不见。”
风淮思反应式地垂手肃立,说道:“大师,我来是为介绍一个人,这人却非介绍不可。”
里面没有声息,风淮思拉拉秋念笛,示意往里走。秋念笛松开握在一起的掌心,深深呼吸一口,尽量平静地迈步。
禅房里陈设简陋,一个坐榻,一张床,一幅佛像,一个香炉,桌上几本经书。一个灰衣消瘦的僧人正在佛像前打坐。听他们进来,没有回头,更未起身。
风淮思站在门口,颇觉尴尬,看看秋念笛,却仍是微微笑着,满不在乎被冷落的情形。
“你受伤了?”那僧人忽然开口。
风淮思道:“一点皮肉伤。有劳大师挂怀。”
那僧人也不见如何动作,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还真有人敢在洛阳伤风家的人。”
风淮思道:“是我学艺不精。”
“你也知道。”僧人的口气毫不客气,缓缓回过头,须发皆白,只一双眼睛晶莹圆润,仿佛已登化境。他视线一扫,正要走上前看风淮思伤势,忽然看到一张记忆深处的脸,不由得连退三步,僧袍微微颤动。
长吸一口气,定神问道:“这位是?”
风淮思正要回答,秋念笛抢先一步,行礼道:“在下秋念笛。久闻大师之名,今日一见,幸甚志哉。”
风淮思从旁笑道:“秋姑娘是我救命恩人。今天又救我一次。”
慧真心中惊疑不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怠慢贵客,望请恕罪。禅房简陋,只好站着说话了。”
慧真问起遇袭的情形,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人,风淮思也隐下秋念笛的话。胡乱说了一会儿,风淮思见慧真神思不属,应答不如往日流畅精妙,大是奇怪,想他可能另有要事,于是与秋念笛使个眼色,告辞离开。
慧真并未挽留,将他们送到门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于没有开口,只是简单说一句:“世道难料,二公子万事小心。”
风淮思笑道:“风波再险,我自等闲视之。大师太过杞人忧天了。”
慧真不再说什么,匆匆关上房门。
风淮思老大没趣,顺原路往出走。忍不住向秋念笛说道:“大师今天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没有像往日那样训斥,但又不像往日那样热情,出家人会有什么心事呢?”
秋念笛悠悠说道:“也许他想起了以前的亏心事。只有他自己清楚。”忽然停脚道,“我把笛子留他禅房了,你先出山门等我,我去去就来。”
风淮思扬扬手,说道:“你去你去,我可不想再去看他不阴不阳的样子了。”
他的罪孽满了吗?昔日的萧远,今日的慧真,望着佛像低声问道。香烟缭绕中,佛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日夜念经忏悔,不能减轻心中煎熬分毫,闭上眼,就看到旧日好友,连同身后那些鲜血淋漓的鬼魂,向他讨还公道。
不算很老的容颜,被那一夜的大火烧的须发皆白。他是罪人,他自己明白。
那张脸现在他面前,虽然一直在笑,他没有忽略那眼中的寒意。她时刻用那种眼神省视他,仿佛是审判他罪孽的神。
挪动脚步坐到床上,盘腿坐好。佛家高僧有圆寂一说,他这也算是圆寂吗?慧真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极乐世界不会接纳他,不知阿鼻祖地狱是什么样子,可有世事人心的黑暗。
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你以为一死就可以解脱吗?”慧真一颤,动弹不得。
秋念笛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竹笛,冷笑着走到他跟前。
“萧叔叔,别来无恙。”
慧真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会去而复返。”
“只是没料到这样快,是吗?”秋念笛说道,脸上没有了笑容,“萧叔叔,我林家上下一百四十一人由你收殓,免于雨淋日晒之苦,素云代他们向你致谢。”
慧真脸上一阵抽搐,低头念声阿弥陀佛,说道:“林施主,老衲自知有负林家,你如要老衲偿命,就请动手。”
秋念笛眼中波光激荡,突然轻笑一声,说道:“萧叔叔想以一己之身了却恩怨,我林家可不愿买这笔糊涂帐。怨有头债有主,萧叔叔何必代人受过。莫非风家和你的渊源大过了你一向声称的公道?”
慧真道:“风林两家的百年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我一时不查风一笛就是风怀舞,把他带到林家,大错既已铸成,夫复何言。但风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尤其风二公子天真散漫,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冤冤相报何时了,望你三思而后行。”
秋念笛仰头打个哈哈,说道:“我林家的人却是死有余辜了?他们既种了那因,就该由我来宣布这果。不过,萧叔叔能否把当年参与其事的人一一道出?”
慧真道:“其他人?”
秋念笛道:“只凭风清月明奈何不了林家。先父虽然不让我理会江湖事,但你既然说恩怨已有百年,怎么会突然势力暴长,而林家还一无所知。萧叔叔就算不曾参与其事,当年收拾残骸,也该有不少线索。”
慧真叹息道:“有女如此,自侠兄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下了床,从床下取出一个木箱。“当年我安葬了自侠兄,自怨自艾之下,决意要查个水落石出。这里是我多年收集的资料。不少名门正派也派了人,还有不少曾是你父亲的朋友,我自知无可奈何,又心灰意冷,方才出家为僧。”
秋念笛展开最上面一张绢帛,不意外地看到风怀舞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眼角抽搐一下,继续一个个向下看。
她没有念出声,却仿佛已经把那些名字刻在心里,点苍,峨眉,大漠,武当,青城……忽然视线停在一个名字上,手开始发抖。
师父,救她教她的师父。念笛,你若一生遗忘,倒也是一件幸事。病榻上的他这样说。
是吗?一生遗忘,记不起这些恩怨情仇,她会更开心吗?
对不起。临终前他费尽力气吐出这几字,本以为是把重担和枷锁交给她,却原来是这样。
秋念笛又有种大笑的冲动,遗忘,果然是件幸事。
下面的名字她没有了细究的心情,草草扫一眼,记在心里。随手一扔,绢帛落在慧真手上。转头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盯着面容苍老的慧真,一字一句说道:“萧叔叔,你要看着我一个一个报仇,不要想以死解脱。这,是你欠我们林家的。”
慧真见了她那冷电般的眼神,忽然打个寒战,然而她终究是没有杀他。这是宽恕还是更深的报复?
风淮思在山门已经等的不耐烦,秋念笛一出现,就迎上去笑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还以为大师看你不顺眼,非要和你切磋呢。”
对上秋念笛的眼,忽然说不上话来,那样一双沉郁悲愤决绝的眼,笑容隐隐透着些疯狂,沉重到他的心难以负荷。
“秋姑娘,你……”没有什么问候可以匹配她的悲哀,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舌是这样笨拙。
秋念笛没有说话,擦肩而过,径自向来路走去。风淮思只得闷不做声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洛阳东门在望的时候,秋念笛忽然停下来,风淮思差点一头撞上去。
秋念笛仰首望天,沉声道:“淮思,你要学会长大。”
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风淮思还没有来得及感动,就被她后面的话惹的笑起来。怎么和大哥一个口气,他长的还不够大吗?
笑了两声,却发现是独角戏,她依然是那样严肃。她是认真的,风淮思闪过这个念头,却不明白去了一趟白马寺,怎么变成这样。她不是一直云淡风清,漫不经心的吗?
秋念笛等他笑声停息,继续说道:“我们有缘相逢,我是很珍惜的。但是风波险恶,我也顾及不了太多。不论结局如何,都不必怨天尤人,也不必指责命运。”回头望着茫然不解的风淮思,眼神坚定,“路,是我们自己选的,路,也是我们自己走出的。淮思,你明白吗?”
风淮思的心也沉重起来,却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不懂。”
秋念笛忽然笑起来,一如往日的浅淡,风淮思却觉得好遥远。秋念笛笑着叹息,说道:“不懂就算了。你可以把我的话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吗?”
风淮思道:“大哥也不可以?”
秋念笛面上微笑,眼神凝重,说道:“是。不过我不强求。”
风淮思感怀她的信任,热血上涌,说道:“以我父亲的名义,我发誓,绝不把今天你说的话泄露给任何人。”他没有说违誓如何,因为不必。
秋念笛了然地点点头,做一个请的手势,两人相携进了洛阳城,走向命运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