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木易瑜岫

25、第 25 章

　　吃了闭门羹。
　　秦舟揉了揉眉心，一抬眼又看见站在一边的导游小姐。
　　“你不必再跟着我，”秦舟观察到了导游小姐犹豫的眼神，“你的主人会答应的。”
　　秦舟指了指摄像头，“这个东西，随时跟着，你不必担心。”
　　导游小姐眼里似乎闪过些灰败，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秦舟立刻打电话给盛萧风。
　　“你到了，秦舟，玩得开心吗？”盛萧风笑着，一字一顿的说。
　　“你什么时候来，我跟你谈判。”秦舟镇定自若。
　　“你在我的地盘，谈判？”盛萧风嗤笑道。
　　“我现在的身家你大可以去查。资产只能我运作。谈判，我是客户。”秦舟摆好自己的自信，不至于像曾经那样一无所有的时候落了下风。盛萧风清了清嗓子：“来者是客，秦舟。”
　　果真今时不同往日了。
　　“晚上八点，秦舟。”盛萧风说。
　　秦舟听罢瞬间挂了电话。
　　他倒要看看，秦舟拿她什么来交换。秦舟要的，无非是放过江柏延。
　　盛萧风就往后一躺，靠在办公室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监控里的女人挂下电话的种种反应。
　　什么反应都没有。
　　盛萧风顿觉无趣，他把目光放在了更加阴暗的监控摄像头里。
　　那里的人张着嘴像是在呼啸些什么，但是根本听不见。只能在模糊的镜头里看见他们挣扎的动作和狰狞的表情，颇像梵高的《呐喊》。
　　多么有生气啊，盛萧风想。
　　那些张牙舞爪卖命想活着的人，可是白花花的金钱银两啊。
　　一通电话打断了盛萧风的漫想。
　　“喂。哦，她到了。对，好，再见。”盛萧风轻轻蹙了蹙眉。
　　一晃眼，秦舟不见了。盛萧风突然心头一紧。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秦舟尚还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就那样凭空消失在监控镜头前。至今他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逃离这座天宫的。
　　他急忙联系岛上的安保：“快去找秦舟。立刻。”
　　“是。”那边的安保立刻回应。
　　半个小时后。“盛先生，人已经找到了，就在海边。秦小姐好像在吹海风。”盛萧风打开海边的监控头，只见秦舟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
　　她怎么能这样从容？好像几年前那个哭喊悲嚎着在他身下苦苦哀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把她带到饮冰室。看着她。”
　　“是，主人。”盛萧风在镜头里看见黑人保安粗暴地打破了她的平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他不紧不慢地说：“慢点，别伤着她。”
　　然后就看见保安恭恭敬敬地走在秦舟身后，不再推搡着她。
　　秦舟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对于保安忽轻忽重的行为态度 一看就是盛萧风在背后指使。他这人向来就是阴晴不定，视万物为刍狗，开心了就逗弄，不开心就逼迫，人在他眼里就不算人，只能用金钱价值来衡量。
　　而如今他没有再那么恶毒地对待她，不过是因为她这几年血泪的打拼积攒的一点点罢了 。
　　虽然在老资产眼里不过九牛一毛，可是仍旧是不容忽视的一个存在。她这样想着，以为盛萧风尚可以给她一丝体面的时候。直到保安领着她沿着熟悉的道路来到饮冰室门前的时候。
　　她终于似是掩抑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
　　她熟练地对着监控，歇斯底里地呐喊：“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然后一把推开黑人保安，冲进了厕所。盛萧风在监控另一头拍着手放声大笑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反应。
　　“你走吧，不用管她了。”盛萧风语气兴奋。已经摧毁她所有防线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秦舟几乎算是踉踉跄跄地从厕所走出来，像是风中摇曳的蝴蝶，好像轻轻一吹，翅膀就会破裂。
　　饮冰室可是秦舟一看就会想吐的地方。假使不知道的人看见这个名字，或许会觉得室主高洁。可是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名字来形容这个房间的功效，因为这个房间，就是用来注射的。
　　“盛萧风，放过我吧，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放过我？”秦舟跪在地上，任由盛萧风踩在她的背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
　　盛萧风脸上划过一丝阴狠的笑意：“跟我来个地方，只要一天，我就放了你。”
　　她天真地相信了。那个时候她的脖子上随时还扣着一个机械的项圈锁链，只要她不听话，盛萧风就会拉着锁链的另一头，项圈就会自动锁紧。
　　秦舟体会到濒临窒息的感觉，苦苦哀求盛萧风后，她才得以呼吸。
　　她被牵着，跌跌撞撞来到了饮冰室。盛萧风打开门后，把锁链也抛了进去。
　　“enjoy yourself。”盛萧风勾唇一笑，转眼间把门关上。
　　秦舟回头一看。几十个浑身没有衣服的男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房间里是恶臭的腐烂味道，白色烟雾呛得秦舟痛不欲生。
　　每个人好像都兴奋得过了头，眼睛里是含混不清的光芒。有人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充满了好奇，举起白色粉末向她鼻子边送。秦舟立刻屏住呼吸，推撒了一地粉末。
　　那人见状立刻爬在地上狠狠地吸，像猪狗一般匍匐在地。秦舟瑟缩在一边，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互相掐着对方，感到恶心又恐惧。
　　那个在地上大快朵颐后的男人起了身，不由分说给了秦舟一巴掌。他现在过度兴奋，根本分不清自己的力量，还从掌掴中获得了快感。
　　秦舟躲闪不及，连着被扇了几十巴掌。耳朵嗡鸣的她无助地捂住脑袋蹲在地上，血腥味从喉头弥漫到了鼻腔。其他人眼神迷离地看着，或许觉得有趣，又或许是秦舟无法反抗，纷纷上前来对她拳打脚踢。
　　她不敢看，眼睛闭得很紧。可是她能感觉到热腾腾的液体浇在她身上，和无数难以承受的钝痛，骨头轻轻破碎的声音。
　　她浑身瑟缩，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可是她咬紧牙关，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抽离，她终于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残存的意识离开前，她恍恍惚惚看到盛萧风打开门出现在她眼前。
　　那一刻，她竟然有一丝感激，感激他带她逃离这里。有那一刻，甚至她忘记了他是一切混乱和痛苦的始作俑者。
　　后来她再次睁开眼，就是窗明几净的白墙和碧海蓝天。
　　就是她后来拜会谢泼德的那个医院，就是谢泼德夫人居住的那个房间。
　　她也曾经久久地住在那里。
　　她也曾经以为，她会一直住在这里，她血肉之躯承受不起，灵魂得以逃离。
　　那个时候，盛萧风也会抽时间来看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言细语地告诉她：“不和我对着干，不就好了吗？”
　　她懒得挣脱他的手，只是呆滞地望着窗外的飞鸟。
　　然后闭上眼，以不为所动来应对盛萧风的所有举动。盛萧风看着呆滞的秦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要的就是彻底改变那个富有生气的，思辨的秦舟。那样的她太耀眼。
　　人嘛，总是对摧毁美好的事物有种执念。
　　秦舟看着转身离开的盛萧风，眼里漏出了幽幽的暗光。
　　就像如今哭喊着奔进厕所时，秦舟眼里的光。
　　饮冰室的房门在保安离开那一刻打开。
　　另秦舟意想不到的是，门里再也不是一群人仿佛妖魔了一般地张牙舞爪。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顶上绚丽的水晶枝叶灯和皮质沙发。没有那群混乱不堪的人。
　　秦舟垂着头不发一语。她找好一个角落安静地坐下。
　　她非常安静地聆听着脉搏，数着时间。
　　江柏延，我好想你。
　　在每一个深渊与我对峙的日子里。
　　下班时间，江柏延骑着自行车到了秦舟公司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江柏延惴惴不安，拦住一个下班的同事，询问道：“你好，请问秦舟下班先走了吗？”
　　拦住的正好是前台小周。
　　“哦哦，秦总今天一天都没来呢，江顾问您最近不来视察工作了呀？”小周热心询问道。
　　他们俩不来，公司的cp都不好磕了呢。
　　她的回答也在某呼上断更了呢。
　　哼哧哼哧 。最气的还是可恶的王总，明明她都很注意自己在论坛的言行了，他还是会针对似的挑她的刺。
　　“嗯嗯，谢谢你，再见。”江柏延心里不好的猜想极具上升。
　　对了，最近还在某博上刷到关于江顾问不好的言论，他一看就不像那种会抄袭剽窃的人啊。
　　周茉还想安慰江柏延几句，没想到江顾问火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就离开了。
　　到南华新区楼下时，江柏延恰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有些学生气，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无比清秀的人。江柏延在脑袋搜寻了一圈，确定地喊出了那个名字：“沈之。”
　　沈之循着声音看向了江柏延，他先是一怔，随即快步走到他跟前：“江柏延，你快去帮帮秦舟！我安插在盛萧风身边的一个眼线告诉我，秦舟去了天宫岛。”
　　“天宫岛？”江柏延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个全球最大的私人岛屿，就连m国的系统也不能侦查这个岛。
　　“那是盛萧风的岛。”沈之眼眶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