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木易瑜岫

26、第 26 章

　　“她怎么会知道那里？”江柏延轻轻蹙了蹙眉。
　　沈之低着头，语气沉重：“不知道。”
　　江柏延伸手，轻轻拍了拍沈之的肩：“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沈之摇摇头：“他势力很大，你要小心。”沈之说罢，转身就踏入沉沉的夜幕里。
　　江柏延揉了揉眉心，靠在了路灯边。现如今打听天宫岛位置，最容易的是潜入a网，用比特币购买消息。不合法。第二个，他父亲是商业上的人，应该会听过这些消息。
　　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江涛打了电话。
　　“喂，父亲。”江柏延打通了江涛的电话，“你听过天宫岛吗？”
　　江涛声音明显一紧：“过来公司找我，电话里不安全。”
　　江柏延听着挂了的电话，不由得陷入沉思。
　　晚八点整。秦舟听到门外“主人好”的声音，知道是盛萧风来了。
　　她佯装着若无其事，实则心跳声已将耳膜封闭。
　　一场无硝烟的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门应声打开：“你好，秦小姐。”秦舟转头，看见的是盛萧风英俊却锋利的脸。那张让她胆战心惊整整三年的脸，伴随着暗无天日的地牢和长满尖刺的藤条，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记忆最深处蔓延。
　　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已泛白，额角细细的汗珠也不曾察觉，她自以为淡定地说：“好久不见，盛先生。”
　　他见状笑得更加邪魅狂狷。
　　盛萧风把门关上，一步一步气定神闲地走向秦舟。
　　“盛先生，今时不同往日，还请您自重。”秦舟强忍着对盛萧风的不适。
　　“有什么不同呢，秦舟？你的身价，还远比不上我。”盛萧风查过了，短短几年，那么多资产，这个女的确实有点手段。
　　“盛先生低估我了，我，all in。”秦舟笑笑。
　　“为了江柏延？全部身家？”盛萧风几乎觉得秦舟疯了。虽然他表面上看不上秦舟的身价，但是全部，不得不说，是个肥美的差事。区区一个谢泼德，哪里值这么多，他的回报已经远超预期。
　　盛萧风表面云淡风轻：“说说你的条件。”
　　“谢泼德作证，江柏延没有剽窃。这是其一。”
　　“然后呢？”
　　“其二，我要你交出带节奏的人的资料。”
　　盛萧风把玩着扳指的手轻轻一顿，然后不屑一笑：“你以为，这就得到证据抓我？”他举起双手，抱歉似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很干净的，没有一点黑料。可不像江柏延。”
　　秦舟低头翻了个白眼。
　　原来一个人真能不要脸成这样，明明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是干净的，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他怎么敢提起江柏延，他凭什么和江柏延做比较？
　　秦舟怒极反笑：“您对着我说这些，不就太虚假了吗？”
　　盛萧风脏成什么样，她秦舟看得一清二楚。她说第二了解盛萧风的为人，没人敢称第一。
　　盛萧风拍拍手：“是啊，你是我的秦舟啊，我的爱徒，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好徒弟啊。”
　　秦舟不愿再和盛萧风继续这样无意义的话题：“第三，别搞江涛。”
　　盛萧风这才收起漫不经心，顿时面无表情：“秦舟，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不重要，我在和你谈条件，说明我确实走投无路。”秦舟不紧不慢地解释。
　　盛萧风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简单，那天新闻，你和江氏合作，我直觉你并不简单。”
　　这下盛萧风才勉强舒了口气。
　　好一个敏锐的直觉。
　　不过秦舟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了，曾经她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无名小卒。她的小把戏早已在他成熟世故的眼里洞穿，她对他的敬畏在眼神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是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盛萧风觉得，这是金钱地位给秦舟带来了盛萧风不敢肆意践踏的气质。
　　秦舟敢无所畏惧地与他对峙，是因为爱。
　　是因为江柏延毫无保留的爱，让她有了重返这座岛屿，站在盛萧风眼前的勇气。
　　是因为爱，她不害怕失去一切，从头再来。
　　江柏延已经到了江氏总部楼下。他轻轻屏息凝神，按下了顶楼的电梯 。
　　他父亲的助理早已在电梯门口等着，“少爷，请随我来。”
　　江柏延礼貌地向助理点点头，跟上助理的脚步。
　　“董事长，少爷到了。”助理接到江涛点头示意后，恭敬地关上房门，离开办公室。
　　江涛正坐在沙发上，他抬起头，慈爱的目光落在江柏延身上：“来了啊。”
　　“爸，天宫岛是怎么一回事？”江柏延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江涛打趣江柏延：“头一次见你这么急。”但是看到儿子认真的神色后，江涛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来。
　　“这是一个界内才知道的秘密。天宫岛是盛萧风和一个合伙人开的，他势力很大，黑白通吃，岛上表面上是招待朋友的聚会，实际上那些勾当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这是一趟浑水，你不要趟。”
　　可是，可是秦舟怎么会知道。
　　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崛起的科技新贵，她怎么会知道那里？
　　江柏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是江柏延眼神异常坚定：“爸，怎么去那里。”
　　江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确定要去？是为了秦舟那个姑娘？”
　　江柏延回答：“是。”
　　江涛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把利弊摆在江柏延眼前进行选择：“阿延，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小秦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背负的东西太复杂，太沉重了，这势必会把你从干净明亮的学术研究里拉出来，你可以承受吗？”
　　江柏延沉思了两秒，似是发自灵魂的喟叹：“我不知道如何去证明我爱她。我好像，生来就应该那样去爱她。”
　　江柏延这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一点逻辑。可是江涛却真真切切看见了江柏延的决心。他拿出压在最底层的一张雕刻精美的金箔递给江柏延。
　　“你先买去往m国的航班，落地打这个电话。”江涛翻过金箔，指着后面打印的电话号码。
　　江涛说：“你此行也许会有危险，七天后如果你还没回来，我就启动私人飞机来接你。”
　　江柏延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蓦地有些难过。他从来都知道，他能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可以心无旁骛地钻研，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一个人，是因为有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在为他负重前行。
　　江涛从来没有施压给江柏延，要他学习金融管理继承那么庞大的企业。
　　他永远慈爱地笑着，说：“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江柏延就一直那么坚定从容地走啊，走啊，没有一点怀疑。
　　他轻轻地拥抱了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谢谢你，爸。”
　　江涛拍拍他的后背：“这有什么，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江柏延毅然决然地转身，订下了最近的航班，连夜登上了寻找秦舟的路。
　　他要把秦舟平安带回来，仅此而已。他可以不管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主人，监测到江柏延订购了去m国的机票。”
　　“嗯，准备好迎接客人。”暗夜下他的脸模糊不清，隐隐约约露出几分讥诮。
　　盛萧风放下电话。
　　他认真地看着秦舟：“秦舟，我觉得，你给的利润非常丰厚。”
　　秦舟静静地等待着盛萧风的下一句话。
　　“可是还有更多利润，你说我要不要？”
　　秦舟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江柏延来了。”盛萧风为秦舟接下来的表情感到兴奋。
　　“……他来了。”秦舟轻轻压制住呼吸。
　　她故意没和江柏延说她去了哪里，以为他不会知道。
　　可是她终究低估了江柏延爱她的决心。
　　那么不理智，不客观，匆匆忙忙地来，甚至没有做好任何保障，甚至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深渊。
　　“盛萧风，你会对他做过分的事情吗？”秦舟停顿了两秒，“不，你不会。因为他有钱。在这座岛上，有钱就是硬道理。”
　　盛萧风真想为秦舟拍手叫好。
　　“不愧是我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
　　“不，你没有教过我。那个时候，你自始至终，甚至没有把我当个人来看待。”秦舟冷笑着。
　　盛萧风眼神直直地望向她。
　　“秦舟，你又有多干净呢？”
　　那目光看得秦舟通体冰冷。她战栗着，一幕幕回闪在她眼前。
　　“我不想跟你扯这些。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比岛上那些猪，好一百倍。你没资格说我待你不好。”盛萧风冷冷的语气，半是宽仁半是威胁。
　　秦舟垂着脑袋，指甲陷入肉中也毫无知觉。
　　盛萧风见她乖顺的模样，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真乖。给你安排一个好些的房间。”盛萧风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晚一点，我就要去迎接我的贵客了。”盛萧风转身，走到门前，对着监控使了使眼色。
　　门应声而开。
　　秦舟本想跟着一起出去。可是盛萧风在门外对着她勾起一抹笑意。
　　秦舟暗叫不好。
　　盛萧风拿出一捧白色粉尘，她在一片白色烟霭中跪倒在地。盛萧风单膝屈下，轻而易举地将秦舟抱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亲吻在秦舟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