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chapter10
初春的夜晚深得很幽静。
苏醒的昆虫藏在深丛中鸣叫，草在静静地结子，破土发芽。
少女眉头轻蹙，黑色的睫毛在黑色的夜里轻轻颤抖，又辗转反侧，翻身成侧睡的姿势。
她胳膊撑着床板抬起上半身往对面的床铺看，隐隐约约的，竟还有些许电子屏幕的荧光。
秦思思压低音量：“善善，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苏慕善亦抬起头来看她。
一旁的两个室友床上传来均匀平缓呼吸声，不时夹杂着几声呓语磨牙。秦思思给苏慕善使了一个眼神，又躺了下。
二人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床头都亮起了一片荧光。
秦思思：【你怎么还没睡？】
苏慕善：【看了下手机，就准备睡了。你呢？你怎么也这么晚还没睡？】
秦思思怅然：【有点失眠。】
苏慕善：【怎么了？】
她屏住呼吸，长抒了口气：【刚回宿舍的时候，薛佳琪她们不是在说李意欢吗？】
在刚才的几秒钟沉思内，秦思思将自己心中那种古怪的倾诉欲咽下了去。这句话显然带着延伸话题的意味，但袒露的信息与情感均是点到为止。
这么说，总不会显得她别有用心吧？
她暗暗咂摸的时间，聊天框的对面停顿了会儿，“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才跳动起来。
苏慕善：【听到你们说了会儿，不过没太听清楚。】
苏慕善：【[允悲]不过，你都是哪里听来的这么多消息？我感觉我们仿佛不在一个班，如果不是你跟我讲，我什么都不知道哎。】
苏慕善：【那个女生怎么了呢？】
秦思思有点被苏慕善的反应吓到，但这个档口她也没多想，继续敲字。
秦思思：【没啊，她……倒是没什么。】
秦思思：【我就是有一点不懂。】
苏慕善：【哪一点不懂什么？】
她想了想，问：【你喜欢过别人吗？】
苏慕善：【啊？？？】
不出所料的反应。
算了，善善是卷王本卷，心中无情爱，问她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秦思思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想你也没有。那我换个问题，你说，到底什么是喜欢？】
苏慕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这个想法不是突然的。
从小的时候她就生得匀停伶俐，向她表白的小男孩可不少。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二年级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半拼音半文字的情书和向日葵花束，可即便如此，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抵触地听完，言辞凿凿地反驳过去，生生把那男孩吓哭。情况到中学时期则好得多，亦或是她性格更加外放乖张了，胆小怯懦的人被自动吓退。
所以，这也算喜欢？
再说，这些听来的谈资与八卦，就算是……与她无关吧。
起初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从旁观的视角看热闹，她探出目光看得久了，竟像在看一出滑稽戏，表象热闹喧嚣，却让人感觉有种荒诞的渗入骨骼的寒意。
到底什么、才算喜欢？
是浪迹花丛、来者不拒，还是趋利避害、朝秦暮楚？
她哪种都不认可，他们这样难道不是对“喜欢”二字的亵渎？
秦思思：【你说对不对？他们这轻浮随便，也算喜欢吗？】
没有回复。
她撑起身，往对面床望了一眼。
荧光已经熄灭了，呼吸均匀，夜色安静。
所以还是没有人回答她，到底什么才是喜欢。
还有，她会不会，已经经历过那一刹？
-
星辰斗转，将画面转入另一扇安静的窗。
贺惟轻蹭了一下鼻尖，起身把对面的窗户关上，隔在桌上的手机页面上灰白漫画已经停在了无法继续刷新的「最新话」。
刚十点，罗静姝打了电话过来问他睡了没。
贺惟举着手机没讲话。
“也是，睡了还接什么电话。”罗静姝顿了顿，说，“开学这一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学习上都还跟得上吧？”
“挺好的，跟之前一样。”
“那行，生活费还够吗？我再给你打一点儿？”罗静姝说了个数，说是最近他爸跟某三甲又谈成了一个大单，“等你放月假了，我们家一块儿吃个饭。”
贺惟沉吟了一会儿，“用不着吧，我爸不是月底出差吗？”
“那到时候再说吧，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还有看牙的预约，晚安。”
“晚安，”贺惟说，“哦，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事？”
“……开学已经两周了。”
“哎呦，我说什么事儿呢，”那边罗静姝的声音明显松了下去，“行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上课。”
睡觉之前，贺惟再次确认了遍有无新的消息进来，每个页面都空空如也，他面上没作什么声色。
冷空气过去后，初春的气温回暖得很快，冬天时的羽绒被显得分外累赘。他掀起被子起身，去冰箱拿了瓶水咕咚咚灌下去，又给窗户打开条缝隙才觉得好些。
平静。
抛去时空的平静。
贺惟站在窗口吹了吹风。
他的生活似乎一直是循规蹈矩的、不起一点波澜的平静。
但是现在……兴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想到这里的时候，唇角轻微上扬。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的出现，她爱闹爱笑，偶尔莽撞笨拙，但带着一往无前的笑意，赋予了这生活以褶皱，以曲折。
嗡嗡。
手机震动。
他心尖突然攒起一把紧握的忐忑。
忙去书桌边，拿起手机查看。
谢臻：【哎，考虑得怎么样了？叫声哥来听听？】
贺惟冷脸：【滚。】
-
次日，变天，风雨大作。千万滴雨重重地砸进出春壤，滴滴答答的春雨混合着读书的喧嚣。
事先知道晨跑会因为天气而取消，贺惟是提前起来，在落雨前跑完五公里才上楼的。
秦思思也刚来，俩人在门口撞上了。初春的六点多钟，尤其还是阴天，天还没有大亮。她挽着朋友，似乎有些憔悴，像是仓仓皇皇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讲话，径直走了进去。
早自习是语文。陈红布置完任务，去另一个班巡班。秦思思瞬间肩膀打开，懒懒地趴了下来。
“你怎么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微微一愣，换了个方向，转了身过来，“……有点困。”
话音刚落，她额头上触感一凉。
是贺惟的手贴了过来，他的手背肉薄，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贴上她额头，隐隐，能感觉到温暖流动的血液，和骨骼的纹理。
抬起头，他目光正垂在自己身上，秦思思下意识往后一缩。
约摸是起势猛，咳嗽了起来，“咳，没，没生病。就是昨天……熬夜了……我个补觉。你别管我。”
贺惟定定看了她一眼，“……好。”
如果只是偶尔，倒没什么，可自习课讲话对视的次数多了，肯定有人注意到他们。
窸窸窣窣的议论在背书声中隐匿着。
“我没看错吧，贺惟刚才摸了秦思思额头哎。他们俩现在该不会……”
“哇，哪儿呢？真的假？”那人抻着脖子张望，“我去！秦思思趴着补觉，贺惟还在看她，好暧昧……他们俩不会真……”
秦思思耳边嗡嗡作响，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头不由燃起微妙的热意。
贺惟又问：“你真没事？”
“没有啦！”
她侧枕着校服，不敢看他的脸。烧红的耳根已然暴露了心事。
这感觉，真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而单方向的心理波动无法共振，贺惟不知道一夜间发生了什么，更看不懂少女的踌躇与忐忑。
他只觉得她避着自己，回避的眼神，错乱的言语……以及下自习后，头也不抬径直离开的躲避。
“思思，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雨下得小了许多，但依然淅淅沥沥的，苏慕善撑着伞二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没什么，昨天没睡好啦。”秦思思笑笑，“还说我呢，你脸色也不太好啊。”
苏慕善神色微微变了变。
秦思思也没多想，趁机转移个开心点的话题，讨论今天早上吃什么。
食堂，人声鼎沸。
最终的选择是的餐厅东头最好吃的那家刀削面。餐具沉重，秦思思个苏慕善没有走太远，在就近的位置坐下。
两人坐下，话没过几巡，旁边忽然传来男生的声音，“哎……秦思思，你们旁边没人吧？”
她抬头一看，周家睿，似乎最近对善善挺辛勤的。而后面……跟着贺惟。
她也不敢表现得反应太大，低头，“没人……你们要坐就坐吧。”
说来也微妙，两个男生先后坐下来，也是按教室的位置，贺惟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来了。
不用想，周家睿性格软弱慢热，平时和贺惟也不熟，贺惟十有八九是因为偶遇而被他拉过来壮胆的。
但问题是……贺惟平时那么矜贵一人纡尊，他愿意！
秦思思话都不敢讲。
装傻，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苏慕善讲话。
“对了，思思，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啊？”秦思思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是快了。”余光下意识往身旁微斜，少年身上散发的余温微烫，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她在在意什么啊？
苏慕善笑着：“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与此同时，少年清澈干净的嗓音响起在身旁响起，像泉，一层层地涤荡过来，“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