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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战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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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允把池老太太送出宾馆,忍不住问:“大奶奶,您也不问问他姓甚名谁,是天界哪号神仙,就这么放心地把我给推出去了?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呢?”
“仙人与天同寿,我们凡人只不过活个数十载,就算我问了仙人名讳,也不见得识得。再说了,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我岂不是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
池允还试图挣扎:“可是我这边灵石的事还没解决。”
“五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池沁忍不住插了句嘴,心有余悸道,“家里可好多年没出过这种乱子了。”
池允便把今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惊出一身冷汗:“如此说来,神仙也算救了你一命。”
“那把剑想取我性命,要不是玄殷的封印出了问题……我也是受害者好吧,”池允莫名心虚,叹了口气,“但的确是他救了我。”
老太太握着池允的手:“那你就安心跟在仙人身边,别耍小孩脾气,等安顿好,立马回老宅一趟,具体的事,奶奶到时候再交代你。至于灵石的事,既然牵扯到了妖族,那就更危险了,奶奶会安排族里其他人处理,你就别管了。”
池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对了,五哥,仙人长得真好看,你一定记得多拍照发给我哦。”
池允头都大了一圈,心说拍什么照?我手机还在湖里泡着呢。
池老太太嗔怪地瞪了池沁一眼:“胡闹。”
池沁撒娇地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朝池允笑:“五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末了,还不忘扭头对他做口型:“别忘记了,拍照!”
池允哭笑不得,目送两人坐上车离开,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玄殷突然说要把他留下,到底想干什么?
池允百思不得其解,走进房间便喊:“玄殷——”
话音未落,他便觉得面前扫过一道凉风,接着锁骨上便是一凉。他眉心一蹙,出手如电扣住偷袭者的脉门:“干什么?”
玄殷震出一道真气,逼得池允松手,将他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硬生生扯了去。
池允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倾身追上,避过玄殷的伤处,在他左肩的穴位上点了一道。
玄殷气息一滞,半边身体又痛又麻,他惊奇地睨了池允一眼。
池允趁机从他手中夺回项链。
玄殷也不含糊,脚步如风,扫向池允脚底。
池允一个重心不稳,大呼卑鄙,一边把手往身后藏,一边眼疾手快地拉住玄殷一角衣料,势必要在摔倒前拉他下水。
两人双双倒在逼仄的沙发上,僵持了一阵,皆有些喘息。
池允瞥了一眼玄殷又开始渗血的左肩,眉心忍不住一跳,率先开口:“神仙,君子动口不动手,好端端的你抢我东西干什么?”
“给我。”玄殷沉下脸色。
“……”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池允有些发怵,推了玄殷一把:“拿去就是,你先起开。”
玄殷从沙发上慢慢起身。
池允唰地坐直,不客气地把手里的项链丢给玄殷:“真有些大病,你抢这东西干什么?”
玄殷接住,沉声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池允气笑了,“这链子我从小戴到大,有什么问题吗?”
玄殷皱眉沉吟:“这是裂云的剑骨,你可知道……”
池允听的一愣,截住他的话头:“你等会儿,剑骨是什么?”
“剑骨是锻造裂云时,从剑身剔除出来的一部分。”
池允惊奇地瞪着那毫不不起眼黑色晶石:“你说这小石头是从你那把吓死人的剑里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纯黑的水滴形晶石躺在玄殷的掌心,他的眼神沉静而幽远:“我不会看错。”
池允的目光从玄殷肩头越过,将信将疑地打量那小小的一块晶石:“裂云不是银白色的吗,为什么他的剑骨是黑色的?”
“剑骨是本色,经过天火淬炼,才会变成你看到的样子。”玄殷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以为裂云会把你吸进结界是因为封印的力量削弱了,直到刚才看到你身上的剑骨才明白,原来是剑和剑骨之间的感应。”
池允恍然:“所以最后裂云突然向我这边冲过来,也是因为剑骨?”
玄殷点了点头:“应该是。”
池允怔怔地摸着锁骨。那项链他之前一直是贴身戴着,刚才因为洗澡换了衣物,这才露了出来。
可是这世上哪有这么机缘巧合的事?偏偏是他戴着这条项链,又正好跳进了封印着裂云的湖底,牵扯出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他眼皮一跳,突然看向玄殷,问:“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
玄殷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你想试探我?”池允眉头大皱,“神仙,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直接问我就是了,搞什么突然袭击呢?”
玄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有了剑骨,就能找到裂云。”
池允噎了噎,忍不住嘀咕:“又转移话题……”
玄殷权当没听见,说:“我需要休养,在此之前,你要利用剑骨和裂云之间的感应,尽快找到裂云。”
说罢,把项链递还给池允。
池允茫然地接过:“怎么找啊。”
“我自会教你。”
“好吧……”池允看着被暴力扯坏的链子,嘴角好一阵抽动,最后认命地装进裤兜。
玄殷的视线若即若离地跟着池允的动作,半晌,轻声问:“剑骨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池允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妈出门旅游,从一个古董商那里淘来的,后来还特意拿到寺庙里开过光,说是可以保平安,让我一直戴着。”
玄殷沉默好了一阵,池允以为他不会继续问下去了,他又突然说道:“当年我铸剑时曾得贵人相助,裂云铸成之日,我将剑骨赠予他,如今,不知过去多少年了。”
池允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难以排解的寂寥,不知怎的,顺口就说:“要不然,我回去问问我妈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古董商,万一能找到剑骨的来处也说不定。你那贵人要是凡人的话,指不定还有后人在世。”
池允也就随口一说,玄殷却当了真,正色道:“如此,便多谢了。”
池允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说:“只不过时间久了,能不能找到我还真不能保证。”
玄殷点了点头:“嗯,无妨。”
“行吧……”池允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咳咳……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他背对着床,窝进了沙发。
这一晚上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池允一闭上眼,绕是千头万绪,终究还是败给了困意,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池允睡相好,不认床,窝在沙发也能睡到日上三竿,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没想到神仙比他还能赖床。
玄殷和衣睡在床上,呼吸沉沉,衣衫带血发丝凌乱,那形容狼狈的,池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池允在心中默念了三遍“神仙的事你少管”,轻手轻脚地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水声哗哗,不一会儿,玄殷便醒了。
他蹙眉闷咳,牵动左肩伤口一阵钝痛。
裂云的凶险之处玄殷最了解不过,就算是他,硬生生受了这样一剑,没有三五日也没办法恢复过来。
这种情况下,若是裂云作恶……
“早上好啊。”
玄殷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不悦地皱起眉来。
池允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便瞧见神仙这一脸谁欠了他钱一样的神情,微微一哂。
玄殷有些吃力地坐起来,哑声道:“去备纸笔。”
池允差点忘了眼前这位是真古人,这会儿上哪儿去给他备笔墨纸砚啊。
他灵机一动,从自己随身带的行李包里翻出一只圆珠笔,又从房间里找到一个没开封的硬纸盒,三两下拆开,翻到背面:“要写什么,你说就好,我记着。”
玄殷便一连串说了好些东西,池允一一记下。
玄殷嘱咐道:“备齐物件,戌时摆阵。”
“哦,”东西虽杂,好在都不少见,回一趟池家老宅应该就能找齐,池允收好纸片,问,“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你先出去,我要运功疗伤。切记,戌时之前一定回来。”
神仙神情恹恹,说完便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池允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床边,轻声对玄殷说:“我四哥很快会从天界过来,我让他带了灵药,你再忍忍。”
玄殷蓦地睁开眼,目光幽幽,望向池允,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困惑。他血色褪去的两片薄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池允转身离开了房间。
丢了手机,他现在是寸步难行,只好借路人的手机给池季打了个电话。
池季已经到了湖仙,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池允在大厅等了十五分钟,终于见到熟悉的宝蓝色宝马停在宾馆门口,两个年轻男人一左一右从车里走了下来。
池季一身得体的西服皱成了十分离谱的模样,步伐倒是很轻快,大步流星地走进宾馆,一个中山装的白皮肤青年,手里抱着一摞书籍,紧紧跟在他身后。
池允迎上去,不客气地抱怨:“你们还能再慢一点吗?”
池季爽朗一笑,在池允肩膀上锤了一拳:“在上面查了点资料。”
青年从书籍后面探出头来,冲池允打招呼:“小池先生。”
“哲玉,好久不见,”池允从青年手中分担了一部分书籍,“这都是什么啊?”
“记载了玄殷的典籍,”池季语速很快,对池允挤了挤眼睛,“人呢?”
“房间里,”池允拦住风风火火的池季,“别上去,闭关疗伤呢。”
池季的兴奋溢于言表:“那我们先回老宅。”
哲玉轻轻地舒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对池允说:“小池先生,你这回算是中头彩了。”
池允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不查不知道,那位神仙大有来头。”
池允追上池季的脚步:“四哥,你说清楚,你查到什么了?”
“先上车。”
轰轰的马达声中,池季神情凝重地说:“他是战神。”
池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池季对池允的这个反应非常不满,陡然拔高了音量:“池允,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战神?”
池允一撇嘴,嘟囔道:“我还真不知道。”
“天界历史都被你学到哪里去了?”池季气的直摇头:“哲玉!”
哲玉小仙在后排入座,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给池允科普:“战神,顾名思义,就是三界之内最能打的神仙。上古时期,三界秩序混乱无度,妖邪肆虐,生灵涂炭,女娲真神为了平定三界之乱,收了弟子三千。历经千年万年的战乱,女娲座下这三千弟子逐一凋零,最后只剩了一人。”
说到这里,哲玉顿了顿。
池允接口道:“就是玄殷?”
“是的,”哲玉说道,“玄殷助天界开疆拓土,一统三界,从此封号战神,成了三界最锋利的一把剑,直到两千年前,他不顾天界众神的反对,执意神隐。”
池允听完,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敢置信:“可是我看他也不厉害啊。”
池季给了他一个“你知道个屁”的白眼,说:“废话,他自封仙脉,在暗不见天日的湖底下睡了两千年,一身修为早散了七七八八,刚醒过来能动就不错了。”
池允半晌无言,默默地翻开了手里的典籍,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戌时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