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则成仁》四邪

6、老宅

　　“什么？”
　　“晚上七点到九点。”
　　池季和哲玉异口同声回答。

　　池允哦了一声，把口袋里的纸片扔给池季：“战神要的东西，戌时前要给他找齐。”

　　池季开车正经过一个路口，分不出神来看，便喊哲玉：“哲玉，你看看。”

　　哲玉从后座伸长胳膊，拿过纸片，粗略地扫了一眼：“这是要布阵？”

　　“什么阵？”
　　这回轮到池季和池允异口同声。

　　“寻踪定位阵，”哲玉说，“小池先生，其实这个阵法昨夜我和阿季找你的时候也用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找到你的位置。”

　　池允沉吟：“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结界？玄殷在泪湖底下布了一个只进不出的结界。我当时一直觉得奇怪，按理说，寻灵一旦强制关闭，系统就会自动向池家其他人发出警报，可是昨晚一直没有增援出现，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结界的作用，所以你们才会找不到我。”

　　哲玉点头道：“极有可能，当年战神神隐之后，天界也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想必这就是原因了。”

　　池季插了句嘴：“小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碰到战神？”

　　“还不是为了找那块逃出来的灵石。”池允叹了口气，把昨晚的魔幻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池季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一阵，才语气沉重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灵石不知所踪，妖族不知道为什么也掺和进来了，还有一把随时能杀人的剑在人界乱窜？”

　　池允心想，这还没把剑骨的事情告诉你呢，不然情况更复杂。他撇了撇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吧。”

　　哲玉苦笑扶额：“阿季，看来我们又要加班了。”

　　池季脸都黑了：“战神布下寻踪定位阵肯定是为了找剑，哲玉，一定要把布阵需要的东西给战神找齐，千万不能出岔子！”

　　哲玉点头道：“这是自然，裂云肯定是要尽快找回来的。虽然天界典籍里对裂云剑的记载不多，但这把剑随战神征战多年，凶悍异常，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池允右眼皮很不适时的跳了一下：“哲玉，你别立flag啊！”

　　哲玉抱歉一笑：“既然战神有办法，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池允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你们是没瞧见，他伤的可不轻呢，我怕他是自顾不暇。对了，说到这个，你们带灵药下来了吗？”

　　“怎么可能，玄殷可是战神，一点剑伤都应付不了的话，怎么领军打仗这几千年？”池季一边说一边抬起下巴，点了点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盒。

　　池允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池季说：“再说了，我这不是特意从药仙那里拿了灵丹妙药来嘛，包治百病。”

　　池允打开白瓷瓶的木塞，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把灵药收好，对池季点了点头：“谢了。”

　　池季促狭地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的，你谢什么。”

　　池允一噎，随即回敬他一个白眼。

　　池家老宅在C市最中心的地段坐拥一整片别墅区，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门卫认得池季的车子，早早打开了门禁，扬声招呼道：“四爷，五爷，你们可算来了，老太太都等了一阵了。”

　　池季不自觉落下一滴冷汗，就差没在园林小径里飙车了。

　　等三人停好车，进了池老太太家门，就见池沁坐在老太太身边翘着脚嗑瓜子，一旁的瓜子壳堆成了一座小山——果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池家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立正，乖乖叫人：“大奶奶。”

　　池老太太见了哲玉，亲热地招呼道：“哲玉仙君，有一阵子没见了，快请坐。阿沁，看茶。”

　　等池沁把茶水端来，她才睨了兄弟两一眼，又板起脸来：“敢情是请了两尊大神来家里，叫我好等。”

　　池允池季两人面面相觑，皆是心虚。

　　“过来坐吧，傻站着干什么？”

　　老太太发了话，两人才敢在一旁落座。

　　池老太太先问：“小五，吃午饭了没？”

　　“还没。”池允心里嘀咕，别说午饭了，早饭都还没吃呢。

　　“嘿嘿，”池季在一旁缺心眼地傻笑，“他估计这会儿还没吃早饭呢。”

　　池允：“？？？”

　　“怎么回事？”老太太果然皱了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阿沁，去厨房把早上剩的粥热起来，先给你五哥垫垫。”

　　池允瞪了池季一眼，只见那家伙嬉皮笑脸地挪到池老太太身边，黏糊糊地说：“还是大奶奶心疼孙子。”

　　“都已经是仙门中人了，还没这么规矩，坐好。”池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拧成老大一个川字，“你这个衣服怎么皱成这样？”

　　池季唉声叹气：“还不是因为最近天上事忙，我连着好几天没回行宫，这不，手头的工作还没停，小五这边又出事了，我又马不停蹄下界来了。”

　　“一会儿和老胡说一声，让他给你准备一身换洗衣服，这样邋遢不成样子。”

　　“好嘞。”

　　“仙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池季把玄殷的身份向老太太详细解释了一遍。

　　池老太太神情逐渐严肃：“这件事你和天界说了吗”

　　“除了哲玉，我还没来得及有告诉天界其他人。”

　　“事关重大，必须尽快通知天界。”池老太太又看向池允：“小五，你待在战神身边千万要见机行事，随时和家里联系。”

　　池允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

　　池老太太顿了顿，将话锋一转：“那好，现在咱们来说说昨晚的事。”

　　池沁端来的粥池允才刚咽下去一口，心里咯噔一跳，又哂哂放下了。

　　池老太太板着脸，语气都变了，颇为严厉地说：“你们是知道的，咱们池家人办事，最讲规矩。小五，你既然来了C市，到了大奶奶的地盘上，就别嫌打个电话麻烦，你出了事，咱们家里在没一个人知情的情况下，连夜调了上百人出去摸黑找你，谁也不得安宁，这回是碰到了贵人，要是没这么好的运气呢？小五，这天上的差事没有这么好办，坏了规矩，咱们池家早就完蛋了，你明白吗？”

　　池允低眉顺眼，点头如捣蒜：“我知道错了。”

　　“知道了就好，老规矩，五千字检讨书，明天给我交上来。”

　　池允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口又硬生生咽下去：“好的，大奶奶。”

　　池季在一旁做鹌鹑状，大气都不敢出。

　　池老太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老四，你也一样。”

　　“大奶奶？”池季大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做哥哥的，敢说不知情？为什么不替小五说一声？”

　　“冤枉啊大奶奶，你也知道我最近忙，哲玉，你说是吧！”池季使劲给哲玉使眼色。

　　哲玉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喝他的茶：“小仙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你们的家事？”

　　池允在一旁憋笑憋的极其辛苦。

　　“好了，别东拉西扯，都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吃午饭。”老太太看着这两个小辈，不禁连连摇头，叹道：“你们啊，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说罢，便由池沁搀着，缓步回房休息去了。

　　池允的父亲早早成家独立了出去，在老宅中没有房产，但池允池季兄弟几个小时候都在池老太太家中寄养过一段时间，时至今日，老太太的别墅里还给他们留了房间。

　　池老太太一走，池季就怒视池允：“你小子，我为了你的事忙的连轴转，你还害我挨罚！”

　　“有本事你和大奶奶说理去。”池允瞪着眼睛顶嘴，在池季冲过来揍他之前，一溜烟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哲玉闷笑：“还是池老太太厉害，能把你们兄弟几个拿捏的死死的。阿季，你就认栽吧。”

　　池季泄气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行。我先去忙了，你赶紧想想怎么写检讨吧。”

　　池季瞪了他一眼：“去去去。”

　　哲玉效率奇高，赶在午饭之前就把玄殷要的东西找齐了。

　　东西用锦盒装着，送去给池允之前，哲玉有些迟疑，和池季商量：“我找的这些东西里，还缺一个引子。阿季，你是知道的，寻踪定位的阵法要成，必须得有与所寻之物血脉相承之物作为引子，而那把裂云剑是死物，根本不可能有引。战神布的这个阵，我怕成不了。”

　　池季正对镜整理崭新的西服，闻言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是嘛？”

　　哲玉见他丝毫不见急色，忍不住说：“当然！如果阵法不成，裂云剑流落人间，势必会引起大乱，老太太说的没错，到时候天界追起责来，小池先生和阿季你都会受到牵连……”

　　池季笑了笑，打断哲玉：“怕什么？你还看不出来，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着急，退一万步讲，天塌下来，不还有战神给我们顶着吗？”

　　哲玉叹了口气：“阿季，战神如今在天界，未必还有当年的势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观望观望再说也不迟。”池季挑眉一笑，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勾勒出出挑的身形，阔步走到桌前，抓起车钥匙。

　　哲玉见他整装待发的模样，一愣：“咱们现在回天界？不留下来吃午饭了？”

　　“是我要回天界，你留在这里替我看着小五。”池季顺手就把车钥匙丢给哲玉。

　　“你把车留给他？”哲玉接过钥匙，忍不住嘴角一抽，“敢情是留我帮你看车的。”

　　“嘿嘿，有你在我才放心。”池季俊美的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拱到哲玉身边，嬉皮笑脸道：“我走了，你替找个由头，和老太太说一声。对了，还有检讨，好哲玉，你就帮帮我吧，才五千字，不多不多。”

　　哲玉嫌弃地冲他直摆手：“赶紧走吧你！”

　　“哈哈，我先走一步。”池季大笑。

　　池季走后，哲玉就去了池允房间，车钥匙连同锦盒，一齐交到他手里。

　　池允接过车钥匙，差点没惊掉下巴：“池季怎么把车留给我了？”

　　哲玉说：“你跟着战神，难免有诸多不便。”

　　池允忍不住黑脸：“靠，他这人怎么这么狗腿？平时不是宁愿把车放在车库里堆灰都不肯借给我开的吗？”

　　哲玉笑而不语。

　　池允瞥一眼哲玉，咦了一声：“你怎么没和我四哥回去？”

　　“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哦，”池允扬了扬手中的锦盒：“多谢了。”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谁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