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饲养员》金盏步摇

4、珍贵的王牌

　　“哦呼~萝莉真棒，果然JK也不错...简直令人难以取舍嘛。”从漫画书后传来了一个大叔的声音，“啪——”半卧在琉璃色丝绸毯子上的男人拍了一下大腿上的蚊子，然后放下漫画书开始专注地抠起脚上的死皮来，视线和白川春日相对的一刹那，空气突然静止住。

　　沉默了三秒后，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大叔坐直了身子，默默将《摇曳百合》塞进了怀里。他清了清嗓子后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攒聚在指尖的微小火星短暂停留了片刻，然后像瘪气的气球一样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在接连打了好几下响指之后，从面具后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空气再一次地静止住。

　　大概沉默了有两秒钟，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阵狂风暴雨般地响指声...过了不知多久，一团火焰终于从指尖升腾着喷薄而出，化作了恶鬼大叔身后的巨大法阵。在一片灼热地令人睁不开眼的光晕中，对方缓缓开了口：“你就是将我召唤之人吗？”

　　“你真的是...妖神？”面对此情此景，春日睁大了眼睛。

　　恶鬼面具点了下头，“原来如此，竟然能把青行灯逼到那个份上，挺不赖的嘛，不过，妖怪只能被妖力或神力消灭。”

　　只能被妖力或神力消灭...也就是说，只靠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吹不灭灯芯的吗？如果是这样，春日他们之所以能在青行灯的世界里肆无忌惮地行动，有可能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种种限制，而是因为青行灯自一开始就知道一点，那就是，任凭人类怎么努力都是无法伤害到她的。

　　对妖怪来说，他们的殊死拼搏也只不过如同在火焰上跳舞的蚂蚁那般。在这一刻，白川春日感受到了来自妖怪的深刻傲慢。

　　“时候要到了。”

　　“时候？”

　　“青行灯收割的时候即将来临，经历过无数次淬炼之后的6个灵魂可是很美味的哟。”

　　“灵魂被收割之后...我们也会死掉吧？”虽然答案早就已经被猜到，春日还是禁不住向妖神求证，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眼中的光动了动，“除了吹灭灯芯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逃脱的办法当然是有，代价嘛——”妖神凝视着春日，幽幽说道：“就是你的灵魂。”

　　...果然啊，还是要付出代价的。春日低下了头去，再次变得空洞的双眼凝望着手中的神像，她的手指动了动、曾经被鬼火所灼烧过的地方传来了真实的疼痛感。

　　在这一刻，春日的脑海中回想起的，是老家和歌山那片翠绿的农田。

　　来自过去的短暂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迅速经过了，在这辆名为记忆的列车上，晴子他们站在列车的尾端向春日笑着摆了摆手。

　　大家都向前继续驶去了。

　　......

　　是啊，大家是能够继续向前驶去的。

　　在抬起头来的一刹那，白川剧烈摇曳着的瞳孔里有着硬质的光，“既然无论如何也要被取走灵魂，我更愿意把灵魂交到你的手上，妖神，把大家救出来吧。”

　　话音落，从恶鬼面具后面隐约传来一阵低笑，“放轻松，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啦...”说着，妖神对春日勾了勾手，“这样好了，你帮我个小忙，我就把力量借你一点。”

　　在妖神的示意下，春日跪坐在了妖神的面前。在那根苍白的手指伸向自己时，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紧紧闭上了双眼。

　　“跟着我念。”令人胆战心惊的恶鬼面具后传来了悠闲的声音，妖神的尾音轻轻上挑——

　　“我，白川春日，自今日起自愿成为妖神代理人...诶？等一下，这是...”

　　还未等春日说完，尖刺一样的黑色指甲在她的额头前轻轻点了一下，眼前的场景便像是泛起涟漪的水面、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之后开始褪色。

　　等等...？！春日对着妖神远去的身影伸出了手来，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有很多的疑惑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睁开眼时，伸出去的手仍然保持着朝向天花板的姿势。白川春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舍友还在熟睡中。在一片匀称的呼吸声中，白川感受到了手中温热的触感。

　　——【妖神手册】，低头望去，虽然半透明扉页上的符文见所未见，但却能读懂每一个字。

　　在最初的几页里，春日看到了和妖神身后的法阵很相似的图案，有些是结界，有些则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吟唱词。

　　“没有任何实感呢...”

　　手册里各式各样的能力却也总伴随着各种限制。...即便如此，也依旧坚信着一点：这次一定能把大家救出去。

　　春日一边翻看着前页，一边在手册上快速写着什么，在反复勾画了数次之后，她顿了顿，在普通的纸张上写下了最后一句放进了神像存钱罐中。

　　“黑子君，给。”她赶在下午前将背包里的存钱罐递给了黑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火神蹲到了A班的后门口低头查看着从神像里掉落的纸条，“这不是我的字迹吗？可是我什么时候...”

　　在一段长久的沉默后，火神大我抬起了头，他对上了白川春日的双眼，“白川春日是谁？”

　　“是我。”春日对火神与黑子露出了微笑，“借一步说话吧？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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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轮到你讲了，最后一个。”

　　春日回过神来，在一片青色灯火的映照下，她看到大家的脸上是如同死人一样的惨白。与这里一门之隔的外面，传来了“嗒、嗒、嗒。”的声音，篮球拍在地面上、一下下有规律地传入春日的耳朵里，和心跳的声音逐渐融为了一体。

　　说完故事后，春日来到镜前吹灭了最后一盏青灯。

　　“春日？你去哪里？”

　　晴子的声音被甩在身后，黑暗中突然回荡起一阵急促狂乱的脚步声，在手机闪光灯的指引下，春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二层。

　　巨大的青色纸灯悬在半空中静静地燃烧着。

　　“出现吧，妖怪。”

　　在这一刻，世界安静的仿佛静止了。过了几秒后，巨大的青灯迅速幻化了身影，显现出了一个黑色的轮廓，一张青色的鬼脸从火中探出头来，这张鬼脸带着几分慵懒，在瞥见春日时，嘴边噙着讥笑。

　　“还是没有放弃呀，你。”妖怪那半倚在青灯上的身子动了动，在那一瞬间，春日开始转身往楼下跑去。火焰烧焦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在一片火海中跌跌撞撞跑下楼的春日全身的关节都在颤抖着。

　　“...!”这时，青行灯手中的火焰化作锁链擦过了她的膝盖，发出哀鸣的白川踉跄了一下，她一手捂着汩汩渗出鲜血的膝盖，另一只手则勉强地支撑着墙壁拐角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去。

　　“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被我烧死多少回。”仿佛逗弄着猎物般地，在白川的逃跑速度慢下来后，青行灯习惯性地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她懒洋洋地走下了台阶，脚步经过之处都绽开了一朵朵青色的莲花，这些莲花燃烧着，将地板烧成了一个个黝黑的洞，少女的身影从拐角消失掉之后，青行灯的脚步停滞了一下。

　　青行灯抬起头观察着四面八方，在加快了速度穿越楼梯拐角之后，并没有就此来到场馆的一层，而是不出所料地走进了另一段楼梯里。

　　“是某种循环的结界吗？”青行灯再次来到了楼梯拐角，她的指尖落在了墙壁的接缝处。原来如此，是那个时候。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小丫头撑着墙壁往下跑的模样。

　　与其说是结界，不如说是用某种传送的法术将二层那段楼梯拼接在了拐角处。

　　被困在二层空间的青行灯透过楼梯的缝隙向下望去，纤弱高挑的少女扭曲得血肉模糊的肢体瞬间恢复了原状，在仰头望向这边时，白川春日露出了带着血色的微笑：“你也来吃点苦头吧。”说完，她双手结印，脚下展现了另一个传送法阵。

　　青行灯见状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但不管是从哪里获得的力量，都是雕虫小技。”在伸出手的一刹那，墙壁接缝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原本用灵力画出的接缝线被挑了出来瞬间便被烧得灰飞烟灭。

　　“...休想逃！”在那传送的法阵开始自我销毁之前，青行灯从四处迸射的岩浆与石块中俯冲了下来。

　　青行灯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空旷的篮球场。夜色下的球场静谧幽暗，在低头望去之后，她愣了一下。

　　“果然上钩了嘛。”白川在地上用染血的笔刷挥了一下后，消失掉的传送法阵被另一个闭环形状所取代了，对着闭环之中的青行灯，春日双手结印，金色的光芒从形状中升起，化作了一道道炙热的锁链飞向青行灯。

　　“把阵法伪装成即将被销毁的样子是想吸引我中计吗？”青行灯话音落，从身体各处都渗出了鬼火，燃烧的青色火光马上开始吞噬起锁链来，“你叫白川春日是吧？作为愚弄我的代价，等我出来时就先吃你吧！”

　　不的详气息压倒性地向春日袭来，强压下的春日慢慢后退到篮球柱，直到余光中出闪现了两个黑影时，她的唇角弯了起来，“上年纪的人太贪吃的话可是容易积食的哦。”

　　话音落，青行灯彻骨刺耳的讥笑声戛然而止，意识到不对劲的她表情狰狞地往礼堂前面的方向望去，从春日身后的建筑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画好了——”火神的大嗓门如被点燃的爆弹一样划破了黑色的夜空，在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中，春日再次结印，从篮球场以及礼堂前侧的角落突然迸发出耀眼夺目的琉璃色光芒，这些光芒从四面八方汇集连接直至化作了四个巨大的金色手掌猛地在半空中攥住了青行灯。在这双重禁锢的结界下，妖怪狰狞的嘶吼声被瞬间吞没进了光里。

　　确实，区区一个结界困不住青行灯这样厉害的妖怪。所以春日准备了Plan B，青行灯所没有的、世界上最珍贵的王牌——黑子与火神。无论是循环的把戏还是禁锢的结界，都只是吸引妖怪注意力的手段，真正的目的，是给留守在篮球场的黑子二人留出时间来帮助她画完第二道结界。

　　“白川，现在怎么样了？”火神与黑子站在了春日身后。

　　“跟计划的一样。”春日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双手结印后，春日凛声念道：“以我是即我是之名，我谦卑地召唤百鬼之王的临在，伟大的妖怪之主妖神，拜请吾主吾神，落下漆黑的帷幕，被狂乱之狱所囚之囚徒，自永久的牢笼中释放玄素的锁链，于此起誓，我是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我是肃清世间一切罪恶之人，遵从妖神之名，若此意顺应理法请给予我回应吧，锁链的操纵者，我以妖神代理人之名召唤你降临——镇压！”

　　话音落，球场正中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旋涡，悉悉索索的锁链声自耳畔响起，春日注意到青行灯的脸上 出现了近乎恐惧的神情。她突然疯狂的挣扎起来，青色的火焰猛然扑向四周的结界。

　　随着结界被攻击带来的剧烈晃动，黑色的旋涡形成了一扇诡异的黑色大门，门上雕刻着各式狰狞的鬼脸，腐朽的头骨装饰着门柱，锁链摩擦撞击的声音蓦然清晰起来。

　　“不可能！！！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蝼蚁，为什么能召唤出狂乱之狱？！”

　　青行灯尖叫着，凶狠的盯着春日。剧烈的晃动终于停止了，空中转来清脆的碎裂的声音——结界被破开了。

　　那一瞬间，灼热的风裹杂着青色的火焰向着春日席卷而来，“死杂种！去死吧！！！”

　　“白川同学！！！”

　　火焰漫过春日的一刹那，那道黑色大门打开了，瞬间风声凄厉万鬼哭嚎，数道褐色的巨大锁链从虚空中伸出，追逐着妄图逃跑的青行灯，紧紧束缚。

　　“咳...哈哈哈哈咳...”青行灯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春日狂乱的大笑着，“陪我一起下地狱吧！！！”话音未落，却察觉到了异样，从那股炙热的火焰中淡淡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偏不。”掷地有声的话语将火焰驱散，原本应该被烧死的白川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哈...”大口喘息着的春日将周身的法术残留拂去，幸好以防万一在三人面前加了道结界，她冷眼盯着青行灯缓缓说道，“你先请。”话音落，锁链瞬间吞没了青行灯的身体，将她向大门扯去，青行灯发髻散乱，尖锐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深深地痕迹，被扯入门中之前，她死死盯着春日“别让我找到出来的机会，我不会放过你的——”一阵令人心惊胆颤的摩擦声中，大门被紧紧合上，沉入旋涡之中。

　　在这一瞬，世界猛地陷入了死寂，在 “咣当”——一声过后，装着带血染料的油漆桶落在了地面上。

　　“咦？这里是...？”黑暗中，井上晴子揉着眼睛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全身都在酸痛着的晴子愣愣地对上了沙耶加和美果同样疑惑的脸，“我们这是...春日？快醒醒呀！”

　　在一片“嗒嗒嗒”的篮球拍地声中，白川动了动眼皮，彻底陷入沉睡前，唇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