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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谢王妃的堂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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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藻心里团着的泪水好像在不停的变冷,守在两三丈外的船娘帮女子们也已经泣不成声。姐妹们平时有多么隐忍能干,利索的搬运货物,完全不输男儿。小鱼儿声音甜嫩可爱,蹦蹦跳跳头发上的小啾啾随着蹦跳一颠一颠的,老远就跑过来叫着姨姨,仿佛都在眼前。
周先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一囊的酒已经喝完,挥挥手示意再来一囊,表现的比云藻更痛心,至于是陷入了对旧事的遗憾,还是对那些女子的同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这样干还有一个前提,笃定了你们无人撑腰。”
易家……果然也是无情的,一个这样的女儿,扔出去为家族换利益不成,就抛了当真正的牺牲品。
那时候看新闻,公交车上老头老太强行要求让座,扇耳光,拿拐杖打,甚至直接坐人家身上的,对象都是单独的一个女孩,要是老弱病残孕专座上坐着一个粗粗笨笨的老爷们儿,他们敢吗?
裴东锦却想到了更深远的层面。
“杀鸡儆猴是一个原因,欺凌弱小也不是假的,肯定还有一个诱因,会是什么呢?”
他对船娘帮知道的少,像是自言自语的揣测着,想不通为什么姓吴要下此狠手,只是一个丧心病狂,是解释不过去的,就算是畜生,也有个原因。
“恩,确实如此。”
柴溪思量着,突然想起了云藻的女儿,那个被呼来喝去唯唯诺诺的小女孩。
“……当年……你女儿的父亲是谁?你去求他了?”
虽然是问话,但几乎是笃定的语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云藻垂下了眼,她本来是不想正视这件事的,却没有想到柴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能如此敏锐,直抓重点。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沉默良久,才开口:
“……你都猜到了。”
裴东锦以一个惊艳的眼神看一下柴溪,她聪明,自己并不意外,如此聪明,甚至让一丝风也没有的雾蒙蒙的灰暗天气,有阳光照进来一样。她还知道多少自己不知道,想到了多少自己想不到的呢。
曲兰亭见过那个小女孩,他也想到了,可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柴溪,她不只是个女子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并且从未接触过朝廷之事,怎么会知道这里边的利益牵扯,以及通过打击对方的人,达到摧毁对方目的的手段呢?他歪头看向她,确实是明媚清彻的脸,之前——不该轻视的。
“她本不该出生,那人……就是押运我们入京的时候,当时我们还没有上船,他说他能救我,我信了。”
“是劳德章的人?”
曲兰亭急急的开口问,不会是洛家,洛家人这些官家手里,屁都不算一个,能引得姓吴的杀心,必是三皇子的人,有分量的人,杭州最有分量的……劳家人。
云藻回望着曲兰亭,好像想把自己的恨意从自己的眼睛转移到他身上。
“听说,曲世子和这位劳大人效力的是同一个人,可惜了,我和我女儿这个棋子你们用不上。”
曲兰亭支支吾吾,想反驳又没有说出话来,起码这一刻他真的没这样想。
“呃,不,我……”
“这么多年,二皇子的人今天不下手,明天不下手,偏偏是这个时候对你们赶尽杀绝,是接到了命令,还是……”
柴溪这个就真想不通了,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裴东锦却是明白的,可是他不想提谢如雅,那人太聪明,聪明的让人有些厌烦。他原来怎么没有发现,谢如雅的聪明如此可恶呢。
曲兰亭有些幸灾乐祸,他就喜欢让裴东锦吃瘪,刚刚自己的几句话让他蒙混过关,这回……
“这位姓吴朝俸大人是谢王妃的堂舅,之前摇摆不定——这也是他在杭州,没有被老将军搞死的原因,可现在不一样了,不知道是那位王妃娘娘言辞恳切的给他写了信给了好处,还是殿下亲自拉拢,让他选边儿站了,他才会下定决心,顺着风从墙头倒了下来。”
他斜眼看向裴东锦。
“裴大人了解这位嫡子,更了解这位王妃,不妨您说一说,我猜测的哪种可能更大一些。”
裴东锦眼神闪躲了一下,偷瞄柴溪。
“……关键之处用关键之人,这事儿,是聪慧的王妃干得出来的,更有……这位吴朝俸的上司朱泊淳,虽然和三皇子走得更近一点,可却是吉利用户周颐周大儒的,姓吴的肯定知道,以压制女子为借口,正是替他们行了所谓的大道,姓朱的知道之后,也不会较真儿过问。”
曲兰亭低下头,嘴角上扬。柴溪也思考着,想的却不是什么谢王妃,劳德章的人是那孩子的父亲,那,必然不是心腹就是儿子,当时押运那些进贡美女的,她想起来了,石昭有一回提了一嘴,说劳德章的大儿子长得一表人才,长得温文尔雅,确实形势狠辣,好多脏活儿,都是他替父亲做的。
裴东锦见柴溪没有问什么,也想到了另外一层,既然进贡美女这个能在朝廷官员中安插眼线,又能赚得大笔银子的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不是劳德章自己一方所为。自己那个至交好友朱柏纯,打着维护礼法的幌子,混愦无能,直接或者是间接,残害了多少人?自己不来杭州,也不会知道。
对于云帮主的身份,曲兰亭即使是现在不知道,早晚会调查清楚,话不如摊出来说,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上,只听天由命,等着尘埃落定。任何人的身份什么的根本也不是紧要的事情。
“她们进去谈建造码头平台的事情,你感觉不对,就没有亮出你是易家出身吗?”
他又看了一眼柴溪,虽然这些年自己和朱伯淳渐行渐远,可一起长起来的……要怎么解释自己和他不一样呢?尤其是这个曲兰亭在不停的添柴火,试图让柴溪迁怒自己——!她会吗?她这么小,太容易被人教唆利用了。
“易家的身份……可能对于云帮主来说是负累,是阴影,但绝对不是助力和加持。”
不知道易直有没有赶到码头上,假如在这场昏天暗地的争斗当中,他能活下来,在易家主脉嫡枝有出息的后辈面前,提一提云藻的事情,或者能帮衬一二,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事情都在几十里以外的码头上,他们早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等着,说句无情的话,哪怕是船娘帮的女子们再凄惨,此时此刻,在这个树林里,也只是让他们不过分紧张的谈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