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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极尽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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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溪听到裴东锦对于易家人的看法,心里的火更大了,不只刘主薄不配活在世界上,云藻的所谓家人也不配,还有那个劳德章的长子,他给云藻造成了伤害,他给云藻的孩子带来无数童年阴影,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彻底失望。他让她陷入了泥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永世不能翻身。
“这是宿命,是云帮主的。你不必跟着过于难受。”
裴七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他们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未尽的对于易家人的所做所为,柴溪就都能想象的出了,假如,刘主簿和吴朝俸,甚至朱柏纯在她眼前,她就能提刀替云藻报了这血仇,所谓赤子之心,报恩,热忱如烈阳,报仇,不只为己。
云藻还在默默的流着泪,好像听不出裴七这是警告,曲兰亭不知道是想继续加一把火,激怒柴溪,还是想让云藻说出更多的水运衙门的罪证,为他所用,阴阳怪气的接话。
“裴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柴当家同为……同为江湖帮派,做着河湖上的生意,自然能感同身受。说来,云帮主是真的惨,那些帮众!受如此虐待,您作为钦差副使,总得主持些许公道。”
柴溪本来上浮的火气,已经压制不住,原来,在双鹤山上,无论是受了那些比自己力气大的欺负,还是后来在相州府,开了且庭居之后,受官府小吏的压榨,甚至是同行恶意的竞争,她说过无数次打断人家的腿,可,真到临了都是教训一顿轻轻放过。唯独不能看的,就是女子们,受到亲眷欺凌虐待,真的打断腿的,她做过许多次。
“阿兄,你说,那个刘主簿,还有什么吴大人,他们该当何罪?那些姐姐们死的太惨了。”
曲兰亭微微笑着,身子后仰放松下来,刚才看他俩人对视,心里就极端不爽,凭什么?自己明确给她妾位,挨了好几脚,现在人家要和她禁忌之恋玩断袖,她倒是上赶着了,这回要看你裴七怎么回答。
云藻眼目含泪,也等着这位钦差大人的回答,虽然,自己答应帮助她石溪阁在这河湖上站稳脚,但,也要看看柴溪以及她背后的这位钦差副使能做成什么样?愿意做成什么样?投名状什么的,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裴七并没有慌张,这样的胁迫他经历的多了去了。他淡然的回望着云藻,又轻轻拍了拍柴溪。
“小郎,以你看,这些人,该当何罪?才能赎了他们所犯下的恶行。”
柴溪恨恨,这些人,千刀万剐,不足赎其罪,他们的出发点,是恶,他们的行为是毒,他们造成的后果……也不是一个惨字能说完的。
“万死不赎其罪。”
云藻眨了眨眼睛,这就好,这个小妮子,说是在江湖飘了七八年,却能至纯至性,可见,受了不少护持,她,可以,裴七呢……她要再看看。
“小郎说的对,船娘帮的这些女子们死的冤枉,也死得凄惨,只是为了挣银子活下去,她们不该承受这样的对待。”
裴七作为一个朝廷官员,绝对不会赞成柴溪以暴制暴,这个时候,他说的话……曲兰亭眼睛眯起,又抬起眼皮,不可置信的瞭着裴七的脸,他温温柔柔的看着柴溪,曲兰亭甚至不敢相信,他不知道柴溪是女子——能确定他不知道吗?
柴溪心情平缓一丝,裴东锦一向是冷淡自持,她还担心,这人经历过多,早已对世情麻木,哪怕是船娘帮死了那么多人,他也只会反问一句为何不报官?
“裴大人果然是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和你的祖父一样,刚刚你如此冷静,找出了劳家,找出吴家,甚至连周颐朱泊淳都有责任,我还以为……哈哈……”
他又看了一眼周醒贡,对方根本就没有回给他一丝被挑拨的痕迹,悻悻的哈哈两声,等着裴七接着说怎么办。
云藻却似乎着急了一些。
“求过这些人无用,至于上告……大周律,以民告官,需到上一级衙门滚钉板,以女子告男子,并非夫君长辈者,刑5杖,方可递状子,为长辈者……根本就不能告长辈的,书上都是劝这样的女子自杀以谢罪的,谁让你遇见不慈不贤的长辈,认倒霉罢了,顶多是别人同情的说一句,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别遇上不辞不贤的长辈。假如我们,我们船娘帮这些孤女子们去告,大约没有走到杖刑那一步,就以河匪的由头被剿了吧!”
她说的更凄惨了几分,不过这也是事实,裴东锦在心里渐渐警惕起来,也有些许佩服,自己倒是小看了她,这不是一般的女子,柴小郎只会左突右撞,在她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正如他所料,柴溪两鬓的青筋都起来了。
“何止是会剿了你们,有更多跟你们没有关系的女子也会受到牵连,这些畜生,别说不配为官,就连为人都不配,云阿姐,你说,想怎么办,我石溪阁,个个儿郎不是孬种。”
裴七强拽住使劲试图起身的柴溪,为了防止她逆反,语气放得更柔,对上云藻的眼神却更厉了。
“云帮主……以为我要劝你告官不成。”
云藻和曲兰亭配合着,截住自己的话,那……就非得让柴溪冲冠一怒求公正,才行吗?不对,曲兰亭或许等着柴溪犯错,云藻的目的仅仅是讨价还价。
裴东锦告诉自己不能强行压制柴溪,心里却记了他们一笔,即使是柴溪留在杭州一线,必须等于归过来,那小子才是真正只为自己想不吃亏的。
“假如码头事成,多少个你们船娘帮的冤屈,都会有人替你们平了,假如码头事败……各有立场,大约……你就要求助于曲世子了。”
裴七停了好一会儿,柴溪从目呲欲裂到表情逐渐放松,有好一会儿,周先生教导自己轻重缓急,在心里排好序,有点心虚的,偷看周先生,见他并没有嘲笑自己蠢的意思。才又有点歉意的看向裴东锦。
后者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只希望你没有得罪世子太狠吧,不然,即使你在这河湖上纵横驰骋多年,也有了些许势力,世子也不见得愿意与你们做交易。”
这话不只是说的直白,还回击了他们两方,柴溪冲动是冲动,想出去杀人,打断腿也是真的,可并不傻,周先生一直无言,她可不信会沉浸在故事里那么久,那,刚刚……
“阿兄说的对,是我想少了,刚才云帮主踹了世子好几脚,即使咱们事败身死,以后市舶司杭州府都是世子说了算,怕,也难以为死去的姐姐们申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