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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鬼门开,遇阎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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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苇湘翘着二郎腿半歪在太师椅中喝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我们鸿大少爷也有今天呀!”
“嘁,”鸿余歌白了他一眼,闷闷不乐的往后山马场走。
“唉,看来我们宝儿要守活寡啰。”高苇湘说完又斜斜瞅了他一眼。
鸿余歌不置可否的道:“改日再去看他,小爷今日心情欠佳。”
“鸿平乐,”高苇湘起身追上去,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别说哥哥没教你,喜欢的东西就得不择手段,别他/娘/的整日里唉声叹气,像个娘们儿。”
鸿余歌抿着唇没说话,径自往后院走。
“只要把握好量,”高苇湘不断蹿辍着说:“他就能变成你手中的小白兔,到时候,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高苇湘见着鸿余歌垂睫只顾走路,他碰了碰他的肩膀说:“要不然,哥哥帮你?”
鸿余歌突然就停了脚步,侧眸看高苇湘,一脸清冷道:“你别动他。”
高苇湘掸了掸袖,从腰后摸出把扇子边摇边说:“我不动他,他怕是命也不长,你可知是谁揭了他的生杀榜?”
鸿余歌说:“你知道?”
高苇湘微挑着眉道:“我只知是个硬桩,连老家伙都没吱声儿。”
“能硬得过你爹的,这江湖上还能有几个?”
铁马仃伶,高苇湘摸了摸面前这匹黑鬃高头大马,转移了话题说:“这马够野吗?”
鸿余歌已经牵了马出来,翻身上去说:“试试不就知道了?”马鞭啪响已经冲了出去。
沈即月与桓泽回院儿时已入了夜,春漠正在屋檐下挂灯笼,院子里落了许多紫滕花瓣,细细碎碎的缀在回廊里,窗棂上,晕了一片。
桓泽扶了沈即月下马,春漠立马就扑腾了上来说:“公子回来了,饿不饿?”
“我和桓泽在路上用过晚膳了。”
桓泽拴好了马问:“丹实呢?带回来的人关在哪里?”
春漠说:“在柴房,那人昨晚嚎了一夜,丹实怕出事儿,还在那守着呢。”
“公子,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
沈即月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又看了桓泽一回,说:“桓泽,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公子多想了,”桓泽拍拍春漠的肩说:“春漠,去烧些热水,让公子沐浴解解乏,这一路颠得满身的尘土。”
“噢好,”春漠刚要走,又突然想起了事,转回身一拍脑门道:“唉呀,公子,顾将军来了信柬,我放在您书案上了,瞧我差点忘了。”
“嗯,”沈即月拢了袖,说:“你去烧水,我去书房,一会儿好了叫我。”
春漠捏着刚刚桓泽悄悄递给他的糖盒子开心的跑去烧水。
书房里掌着昏黄的烛灯,沈即月看桌上一封压了私印的信柬,上书“尧环亲启”,几月不见,也不知边淮战事如何。
“一别数月,相思成洒,寂枕孤帐难眠,外海暂平,夫不日归榻,暖你玉颜以慰。”
“夫?”沈即月拢着眉自言:“顾乔野,活腻了吧!”
烛火毕剥跳动了一下,墙上的影子微动,春漠轻敲了敲门说:“公子,水备好了。”
沈即月懒懒伸展了下身子才起身往浴房走,抬头看天幕上清亮的皎月说:“春漠,明日去镇子上买几只兔子。”
“公子想吃兔子?”春漠仿佛已经收不住哈喇子,双眼都放着光。
沈即月摇头,说:“买来养在院儿里。”
“养着啊!”春漠瘪着嘴小小声说:“整日看着吃不到,多难受啊。”
见着沈即月已进了浴房,春漠说:“公子,我就在门外,有事儿叫我。”
沈即月应声,抬手时袖笼下滑,白皙的小臂如同上好的温润美玉,手指微动,解开了束发的丝带,青丝如墨瀑般滑落,直垂臀际,春漠赶紧扣紧了房门,生怕这满室春光外泄了分毫。
衣衫层层褪下,沈即月试了下水温才下了水,如释放在露水里的花瓣,晶莹欲滴。美人浅浅叹气,褪掉一身凡装,终于舒服了。
*
老丞相顾荣虽是在家颐养天年,但心中一直惦记着顾乔野的婚事。前些日昌顺帝还亲自去了国公府看望他,与他谈起顾乔野的婚事。老大不小的顾乔野早就被老爷子琢磨了大半年,这下可好,与昌顺帝一拍即合,近日便被悄悄给安排了。
顾乔野人还在边淮,高高兴兴拆了老爷子专程派人送来的信柬,刚拿出来,见着大红的婚书,顾乔野怔了片刻。孟光伸着脖子瞧了眼顾乔野手中的大红婚书,不怕死的说:“主子,老爷子是想抱孙子了吧!”
顾乔野黑着脸把婚书拍在孟光脸上,说:“他想?那不如你去生一个?也是孙子。”孟光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把婚书接住,生怕掉地上沾了灰。嘿嘿傻笑道:“主子,我这不也在努力吗?”
顾乔野这个时候看着他就来气,在帐里来回踱步,嘴里叨叨说:“不行,我得把尧环接过来。我要带他去见爷爷,还得带他去趟北境,让我姐和姐夫看看,他那么美,又那么好,我姐定会喜欢他。”顾乔野一脸痴汉笑,突然声音就大了起来,说:“什么狗屁公主,老子不娶,让人把这婚书退回去。”
孟光纠结的看着手中的大红婚书说:“主子,这退回去啊?这恐怕……”
顾乔野挑眉说:“那不如你多娶一个?”
“啊!!”孟光微怔半晌急急道:“我,我这就安排人送回去,马上送回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顾乔野有些心神不宁,他想见沈尧环,想立刻,马上见到他。
“琼华。”
琼华未卸甲,着了身重甲扶着刀踩进帐中抱拳说:“将军。”
“北虞外海偷运之事查得如何了?”
“只知货物运往滕尾丘,但具体是何物,进了何地尚不清楚。”琼华说:“臣已派人暗中查探,不日定会有消息回报。”
哈布力的兵力开了春也没离开过东部,只是放了零散的牛羊漫山食草,顾乔野倒是没有管。只是哈布力这等行事,怕是暴风雪前的宁静。
顾乔野说:“偷运之事我亲自去滕尾丘查,哈布力的兵力未过境,想是与这偷运之事有关。你与孟光严守墩防,若是哈布力突袭,你知道该怎么做。”
琼华说:“臣明白。”
*
沈即月一不小心在浴池里小眯了眼,再醒来时已是亥时。他仰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拢衣,屋里昏烛燃了大半,角落里依旧幽黑。沈即月莫名觉得屋里有些阴冷,他轻唤了声:“春漠?”
半晌没人应声。
“丹……”
沈即月发现房中有人时已经晚了,黑影从背后绕过他白皙的颈一把捂住他的嘴,银针还没滑指,短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在寂静夜中清晰荡入耳中。沈即月闷闷哼声,双手扒住黑影的手掌,想要扳开捂住他嘴的手,却敌不过来人的力气,短刃抽刀,血从刃尖滴哒而落,溅起一朵朵腥红水花,如红梅绽放。第二刀再深刺,抽刀时,黑影暗哑的声音在沈即月耳边响起:“沈尧环!”
这一声好似在问路般平静。
黑影放开了沈即月,让他顺势滑落。沈即月浅浅抽气,腰上的刀口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疼痛,
身体的温度急速下降,鲜血顺着池水淌过台阶,他抬眸看了一眼,无力的垂了眼睫。来人带了一张白瓷面具,只露出眼睛两点幽黑,映着昏黄烛火,脸上无悲无喜,亦如索命厉鬼。
“是谁,”沈即月张了张口,血顺着唇缝流出来,他问:“你,是谁?!”
黑影蹲身,默默的看着沈即月,仿佛是在等他的血流尽了才肯罢休。他抬指抚过沈即月的脸颊,轻飘飘的说:“谢重英。”
黑影再握了刃,沈即月看高悬的刃尖泛着青浅的冷光,这一刀落下,他必死无疑。他不能死,他得活下去,他答应过母妃,要为谢重英昭雪入殓,他想着,用尽全力咬牙扑向身侧的屏风。
夜静得可怕,房中哐嘡一声巨响,丹实刚想敲门,桓泽已从后院急急追了出来,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浴房木门。黑影举起的短刃还未落下,一道寒光蓦然划过他的眼睛,黑影悚然一惊,立即撤身后退,夺窗而逃。
“公子,”桓泽收刀,被满池的鲜血吓得脸色煞白,忙上前探了脉把人抱了起来,吼道:“快去滕尾丘找个大夫。”
丹实一刻没敢留,飞一般冲了出去,那一池的红刺得他心口生疼。
春漠看到满身是血的沈即月,也吓了一跳,他只是去灶上加了把火,怎么就这样了?
春漠带着哭腔问:“公子怎么了?”
“春漠,别哭,去放只鸽子。”桓泽把人放在榻上,在柜子里翻出止血药,这时也管不了什么非礼勿视,他一把撕了沈即月背上的衣衫,伤口几可见骨,还是两刀,这刺客,分明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鸽子?鸽子……”春漠口中叨叨着跑出去。
鸽子是顾乔野的,防的是院中有急事无法通知。
春漠须臾又冲了回来,喘着气道:“鸽,鸽,鸽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