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lpha失忆之后》朝述

4、第 4 章

　　第四章

　　4、omega的一时兴起

　　安德斯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不过他也不想反驳，自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家伙……作为必利尔街的安德斯，他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如果能就这样坠入泥沼，静静死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那位贵族omega，即使没有自己的提醒，希尔应该也不会有胆子去招惹吧——主要是安德斯也不确定，自己再回头去找那位贵族omega，他们家的仆人会不会让自己进门。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可能会给兰森特增加一点工作负担。

　　不过兰森特知道自己藏钱的罐子放在哪儿，一旦确认自己死亡，他应该会高兴地将罐子拿走，用这笔钱去修补一下他漏水的屋顶。兰森特念叨这件事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多余的钱财去补……

　　安德斯有些高兴，毕竟是终于能为好友做点什么了。

　　事实上，能为了九枚金币死去，已经远远超过安德斯的想象了。他曾经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客人也仅仅为此多付了三十枚铜子罢了。

　　也不知道兰森特以后会不会祭奠一下自己。

　　……其实还是不要记得自己为妙。毕竟自己又不是一个多光彩的人，兰森特和别人说起自己，难道要说那个必利尔街最便宜的alpha吗？

　　安德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濒死的时候，还能想这么多东西。

　　他想了想，怀疑是因为自己的过去除了那些形形色色，癖好各异的客人之外，全都乏善可陈，丝毫不值得回忆。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一瞬，安德斯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想的了。

　　他不再寒冷，原本常年折磨自己的左脚不再有痛感，被希尔的马丁靴造成的内伤，也像是离开了身体，接着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呼吸开始困难，意识逐渐模糊。

　　生命逐渐被抽离身体……
　　过程很慢，但并没有想象中痛苦。

　　这种死亡方式，似乎比活着更容易，更舒服。

　　安德斯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明媚的午后，中央星域的广场，一连串的七彩泡泡。

　　真好看。

　　他挣扎了，但终究还是不再动作……

　　在必利尔街的生活经验告诉安德斯，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愿意帮他。无论是挣扎还是呼救，都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那些有权有势，愿意偶尔光顾安德斯的人，无一不是有着不可言说癖好的家伙。

　　那个说自己“没用”的人不会帮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被人看着赴死，好像也不是很孤独。毕竟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安德斯想告诉那个人，自己身上还有几十个铜子，如果他愿意，可以全都拿走，反正自己也用不上了。

　　不过安德斯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

　　安德斯放弃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黑暗笼罩在他的意识，带着就这样死去会是种解脱的心情，没了动静。

　　夜晚的复城被死亡气息笼罩，街道寂静无人，幽白的路灯照在身材瘦弱的alpha身上。

　　霍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过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冷眼看着他被打，被抢，接着倒在地上等死……

　　几年前，官方就宣布了他的死讯。
　　不管他是真的几年前死在战场，还是现在死于一场抢劫，结果好像都不会改变什么。

　　Alpha是该死去的。
　　如果他现在死去，官方记载中他就还是一位为了荣耀牺牲，品行高尚的将军。
　　不会有人知道alpha在生前，还有过这样一段难堪的经历。

　　霍普知道自己应该走的，他们是对手，是敌人，但他也是尊敬alpha的。对于alpha而言，可能活下来才是最折磨的事吧。

　　自己实在没必要多做什么……

　　可是霍普觉得，自己的脚却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昨夜的疯狂，像是还在身体里律动。

　　霍普依然想劝自己离开，不要多管闲事了。

　　……

　　……

　　听着管家和家庭医生的话，霍普只觉得半小时前的自己在犯蠢。

　　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把人带回来呢？

　　比起偏僻星域的普通医院，霍普的家庭医生水平更为高超，他和霍普说：“这家伙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霍普心说当然奇迹，要不是自己把他救回来，他现在应该已经死路边了。

　　家庭医生叹气道：“他身上的新旧伤其实都没什么，唯独胸口的伤疤，是个很严重的贯穿伤。如果位置再偏一点，就会刺破心脏……不过可能已经伤到过了，不然他的身体不会这样虚弱，各种器官有不同程度的衰竭，简直就像是在废墟中运作的破机器……”

　　霍普有些意外，alpha除了表现出来的跛脚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大伤……胸口的那伤，看起来更像是一颗爱心，他还以为是增加情|趣的小装饰。

　　“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算了。”霍普虽然把人带回来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对alpha有什么责任。

　　家庭医生对霍普的态度习以为常，他并不意外，只是小心地劝了霍普两句：“alpha的腺体可能有些问题，信息素测试不太正常，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您如果想使用他，要尽量避免让他用到信息素，至少要等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

　　家庭医生是个精英，即使霍普以及霍普家的仆人都守口如瓶，谁也没和他说过两人的关系，但他能轻易地辨别出安德斯身上驳杂地信息素，有霍普的一份。

　　他猜测着霍普和alpha的关系，本着以病人为先的高尚医德，试探性地说出了这段话。

　　霍普果然没有反驳，反而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默认了家庭医生的猜测。

　　家庭医生在心里感慨，这真是个好运的alpha。哦，也许不应该这么早就说好运，毕竟被霍普杀死的alpha可不止一个，只能祝这位引起霍普注意的alpha好运了。

　　……

　　安德斯在柔软的床垫上睁开眼睛，他其实不是很想清醒，活着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整个房间舒适，温暖，还有鼻尖闻到的淡淡花香。

　　除了身体不能动弹，安德斯几乎要以为这里像是那个教会信徒描述的天堂。

　　谁都知道，现实世界不会这么好。
　　所以自己是死了吧……

　　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安德斯一瞬间有些放松，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找死，结束过去五年多多灾多难的生命。

　　可惜，还没等安德斯沉溺多久，他开始察觉到一些异常，舒适的是床铺，温暖的却不是被子，而是他自己。

　　大概是清醒过来的副作用，安德斯发现自己正在发烧，并且温度有持续上升的趋势。

　　安德斯不太记得是不是街区诊所的医生讲过，人醒着的时候会自动调高体温，反之则会减少消耗，降低体温。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睡过去，但胸口的闷痛在持续作用，他没法儿睡过去。安德斯挣扎着想把压着自己的被子踢掉，可惜效果不佳，除了让他又出了一身虚汗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他已经不需要思考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这种问题了——这么难受肯定是没有死成吧。

　　这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很糟糕，比那些买下他一夜，却下药给他，将他和死人关在一起还要糟糕。

　　Alpha会被信息素支配，也会被药剂影响……过去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安德斯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又遇上了那些以折磨人为乐的贵族。

　　又不知过了多久，安德斯感觉自己主见恢复了身体的控制力，只是随之而来的，是左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就好像，自己刚在复城醒来时那样。

　　那时候兰森特告诉他，街区诊所的医生帮他包扎过，等伤口长好就没事了。
　　然而安德斯的骨头错位，变成跛子，就是那医生的“功劳”。

　　安德斯扑腾着想爬起来，他要起来看看自己究竟怎么样了。挣扎中，安德斯从床上摔了下去，他的头撞到了床头柜，巨大的响动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

　　一个脸色冷峻的仆从推门进来，他看见安德斯摔在地上，也没说话，直接招呼其他人把安德斯重新抬回床上。

　　安德斯不敢反抗，他不知道状况，只能试探性开口询问。一张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很干，像是粗糙地砂砾一样，不过他还是很礼貌的提问了。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仆从没有回答，他们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安德斯不再敢询问，生怕惹恼了救自己的大人物。

　　仆从们给安德斯盖好被子，确认他不会再从床上掉下去，也就关门走了。

　　后来几天，安德斯都没见到救自己的人，他只是躺在床上，等待仆从送来的食物去填肚子。除了一个古怪的医生，和更古怪的医生助手之外，安德斯觉得自己几乎被人遗忘了。

　　医生助手照常过来给安德斯换药，他拆开绑着脚裸的板子，随意地涂药。

　　由于角度问题，医生助手能看得见安德斯下半身的异样。
　　作为alpha而言，安德斯身体的本钱还是有的，疼痛刺激之下，那东西微微抬起。

　　安德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扯了扯被子，想遮一下。他接待客人的时候，往往会伴随疼痛刺激，这仿佛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可这种地方，对方还在治疗自己的时候，总是不太好意思……

　　医生助手看出了安德斯的窘迫，却更加嫌恶了。

　　就算没人明说，但公馆里谁不知道这人是哪儿来的，他仿佛是为了自证清白一样，手中越发用力，毫不客气地骂道：“下等的alpha！”

　　安德斯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辩解的，医生助手说得没错，自己就是随便什么人，给二十个铜子就能买下一夜的下等alpha。

　　医生助手骂人没有回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越发看不起安德斯。
　　嘴里也更加不留情：“垃圾。”

　　安德斯觉得无所谓，静静地听着。

　　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多日不见的贵族omega冷着脸站在门口。安德斯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那名医生助手就被霍普的手下给“请”出去了——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

　　医生助手还想挣扎，但是霍普的手下非常粗暴，拖拽的力度让安德斯看得心有余悸。

　　安德斯看着霍普，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看着霍普的手下出去，犹豫再三，试探性地问道：“您是需要服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