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猫猫带我救地府》琴九没有酒

12、长青（九）

　　小井一直又把严洛他们送到了三十六号的门口，这一次就没闩门闩了。
　　“爷爷他今天真的不太舒服，不过严哥哥你也看了病了，回去照单配药就行了，一方一天煮两遍，翻渣。现在有好多药店代煎的，你去问问吧。”

　　严洛眼看着小井又关上门回去了，但是他也没有动。

　　吴神医的表现不能说不奇怪，也不能说很奇怪。他的精力由盛转衰，由衰转盛都很明显，看起来也是深受那种突然晕倒又突然清醒的病症困扰，但是严洛多番提示，都被吴神医一口否认。
　　甚至吴神医还能给已经不是人的严洛给开出了药方。

　　严洛还有没有脉搏他不太清楚，中医的手法他不懂，但是至少身体健康他是知道的，一个可以不吃不睡，熬夜辟谷的非人，身体能出什么问题？
　　所以，为什么吴神医能开出来一张药方？

　　严洛处于好奇，把吴神医的药方拿出来。他本来以为只会看到菊花、枸杞一类养生类的药物，但是认真看了一眼之后，严洛不由得眼角一跳。

　　药方上写的头四样药材是：
　　红枣 20g
　　梨 1个
　　姜 5g
　　芥菜胆 1个

　　枣、梨、姜、芥。

　　这是明朝正德年间，宁王叛乱的时候，用来劝退江西巡抚孙燧的手段。意思是：早离疆界，再通俗点说就是——离我远点，或者说——滚一边去。

　　吴神医不仅听懂了严洛和江怀的所有暗示，还用药方警告他们！

　　这个吴神医问题大了。

　　严洛准备又一次回到三十七号去，跟吴神医当面对质。
　　你让我滚，可我偏要回来。

　　他手刚举起来要敲门。

　　“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勇气鼓得有够久的呀。”之前给严洛指路的那位新手妈妈从四十五号出来了，打了个趣儿，“哦，你们已经拿到药方了。很难得，吴神医很少给人药方的呢。”

　　新手妈妈怀里的孩子还是一直在哭，丝毫没有改善。

　　严洛把药方再一次折起来，放到口袋里，随口跟新手妈妈寒暄：“是，但是好像有些问题忘了问了，我们准备再多问问。”

　　“砰！”三十六号的门内传来一声巨响。

　　孩子被吓了一大跳，原本的不安被成倍地放大，更放肆地哭了起来。

　　新手妈妈自以为有用地给孩子拍了好几下背，但丝毫不管用：“要的要的。之前我公公生病也是一直不好，我们家人也缠着吴神医问了好久，可惜我公公还是离世了，都怪那个医院。但是吴神医帮了我们很多。”

　　“哦……您公公是在……南极市中心医院？”

　　“是的，你怎么知道？”

　　“砰！砰！”三十六号门里的响声更大了，恰似一种放大了的心跳。

　　问题是严洛随口问的，他本来也没有多想，他现在是想快点打发了新手妈妈，赶回去跟吴神医对质。

　　这门内的鼓声就是一种不祥征兆，一不留神极寒风暴就要降临。

　　“猜的。”但是话一出口，严洛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不是话不对，而是这个新手妈妈……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严洛试探性地问道：“您公公……是……王长青？”

　　“这也是猜的？还能猜这么准吗？”新手妈妈惊讶得眼珠子掉地上了都捡不回来。

　　严洛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印象。”

　　严洛知道在哪里，是在王长青的记忆里，问题是说出来谁信呐。

　　“砰！砰！砰！”三十六号门内连响三声巨响，行军催鼓似的。

　　新手妈妈嘴唇微张，还想再多说两句，但是鼓声连连，怀里的孩子越哭越大声，再不走这孩子怕是要哭晕过去。
　　“抱歉啊，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带他去外面走走，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以后有缘机会再聊。”

　　严洛当然表示没有问题，因为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南极市出现这场怪病的原因，就出在这个吴神医身上。

　　大多数病人都来找过吴神医诊治，之后才出现那种奇怪的“晕倒症”，而第一个出现的病人王长青，就住在吴神医的隔壁。

　　恐怕王长青就是吴神医的第一个试验品。

　　拖不得了，越多只会有越多人受害。严洛一把推开三十六号的那一扇木门，却没能走进去。

　　小井就瘫倒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

　　有一股黑气从通往三十七号的小道里涌了出来。

　　严洛和江怀分工合作。

　　江怀从严洛的兜帽里跳出来，半空中直接化成人形，伸出右手，凝出一面同样是黑色的盾，挡住小道里涌来的黑气。严洛则是把小井一手拉到自己身边，躲在江怀身后。

　　“江哥……这？”这是严洛没有面临过的状况。

　　江怀言简意赅：“去医院，越远越好。”

　　严洛听出来了，这个场面他应该处理不了，而且反而可能会是江怀的累赘。当然，也有可能是江怀怕伤害到他，但他跟江哥才认识两天，跟谁俩呢，简直就是做梦。

　　闻音知意的严洛把小井捞起来，一手转到背上，掉头就走。

　　“找薛城，那天到了。”江怀的声音从严洛的背后传来，身影消失在了黑气里。

　　*

　　严洛一路催着司机打车到南极市中心医院，比三十六号门内的鼓声催得还要急一点。

　　他心想把小井交给那个温柔的女医生，自己就应该回去给江哥帮忙了。
　　虽然他帮不大上忙，但是能不能帮上，是能力问题，去不去帮，是态度问题。

　　严洛半路上给薛城拨了个语音通话，薛城听了罕见地没说什么，只是让严洛把目的地的地址告诉他。

　　于是严洛一下车就收到了一份帆宜同城的快件。

　　快件用个普通的文件袋装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黄纸符和一个打火机。严洛翻看了一下，薛城还个各种符咒分了类，以及附上了一份很有薛城风格的啰嗦又繁杂的使用说明。

　　光是名字就很有薛城的特色：《南极市城隍庙攻防辅符咒全系列使用说明及注意事项》。

　　好家伙，不当公务员浪费了。也不对，薛城现在就是公务员，只不过是阴间公务员。

　　名称占了一页纸，第二页开始是目录。在这一叠符里有护身的，有查探的，有攻击的，还有瞬移的……符的种类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如果是拿回去给江哥，那多半他也能用上。”严洛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还是受到了阴天的天气影响，严洛踏入南极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也觉得有黑气从医院里透出来。

　　明明他三个小时前才来过，但是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也有可能是医院里的空调太冷了。严洛打了个冷颤。

　　为了防止医院真的出什么意外，严洛没有直接坐电梯到17楼，而是在7楼中间停了一下。

　　他把小井放到了电梯门边的长椅上，自己溜到病房里去，选了一个病房，要了一个苹果和借了一把水果刀，又重新背起小井上去17楼找那位温柔的女医生。

　　一步迈入17楼，严洛马上就想往后缩。

　　但晚了，平时医院那架预足了时间推担架床的电梯，“哐当”一下，门给关上了。

　　17楼里的黑气浓得，跟被人卖到黑煤窑似的。

　　如果是严洛一个人，严洛说不定二话不说就会往黑气里冲。江哥刚才冲得猛，他严洛也不是个孬种，好歹给大家表演一个呲个大水花。

　　可现在严洛的背上还背着小井。

　　没有更多选择的严洛首先是沿着墙边去摸逃生门，摸是摸到了，但是逃生门没有打开。环绕病房一周的窗户也完全没有办法打开，并不是窗户落了锁，锁开了，偏偏就是打不开。

　　黑气想要把自己困在这栋楼里。

　　不得已的严洛只能勉强自己找了一个黑气相对比较薄弱的地方，例如电梯门，把小井放下，自己走进了黑气里。

　　浓烈的黑气迅速模糊了严洛的眼，但也不是看不见，就像夜晚上戴上了一个太阳镜，至少比青云山的山道上好一些。

　　在黑黑的黑色滤镜下，严洛多少还能看见一个轮廓。他能分辨出来，床、桌、电视，以及洗手间的门把手。

　　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严洛摸着黑拧开了洗手间的门把，走到病房的洗手间里面。

　　幸好南极市中心医院是个高级的三甲医院，给病房配洗手间，里面都有一面大镜子。

　　严洛从怀里掏出刚刚在楼下要的苹果和借的刀，对着镜子开始削起苹果皮来。
　　现在不是半夜十二点，他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效，但是死马权当活马医，现在只能试一试。

　　苹果皮一点一点地掉落在洗手盆内，镜子似乎没什么变化，镜子里的轮廓始终是严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就在苹果皮全部脱离苹果，掉落到洗手盆的那一瞬间，镜子猝不及防地就变黑了，黑得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出来。

　　“成了！”

　　严洛拿起手中的水果刀，“唰”一下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事急从权，没有办法了。

　　他就着自己的血迹在镜子上写道：“江！危！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