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活的够久……》夜凉明月

15、第十五章

　　承天门正式送请柬的弟子被邀请去拜见金门的程宗主，其他随从人员则安排了住处。与承天门在山腰上找了块平地建设不同，金门地处一片绵延的山脉之中，规模要比承天门大得多。大殿建在最高峰之下，最高峰上是程宗主的居所，其余各峰则是各位长老们和亲传弟子的住处。
　　往来的其他宗门宾客则主要住在山腰处，和普通弟子的居所相距不远。另有一小片地方，划给不入流的小宗门和其他前来拜会的散修所用。规划的井井有条又壁垒分明。
　　因为地方大，住宿条件也相对承天门要好。白芸搬去承天门筑基期弟子的院落，房间面积稍大，给每个人隔出一小块静修之地，也就两个蒲团的宽度。到了金门这里，每个弟子都有一个三间的独立小院落。
　　厅堂里摆了一堂雕花的家具，卧室在左手边，有一张大床，到顶的嵌八宝衣柜，另有些装饰，看上去价格不菲。右手边书房布置，桌椅、书柜、百宝阁一应俱全。作为随从来的承天门的修士们，大多没出过宗门，这次来算是开了眼界。
　　承天门弟子赞叹的眼神让接待的金门修士十分受用，他拿出一叠日程表，递给白芸众人，颇有些傲慢的说：“这是这几日给各位安排的交流行程，都是我宗门内优秀的师兄师姐给你们讲授，你们听了肯定受用无穷。”
　　众人脸色不悦，但是承天门向来重视规矩礼仪，还是收下了日程。白芸仔细看，这份日程安排的很满，剑术、法阵、符箓、炼器各门功课一应俱全，编排之人还是很用心的，值得听一听。
　　等开始所谓交流学习之后，白芸改变了想法，真的没必要听。每天的课程开始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功课，说不了两个时辰，不论什么课都归结到如何抓捕不修正道的魔修上。白芸终于理解墨垚和木子青的担忧了，这金门众人好像脑子里只有抓魔修这一件事了。
　　承天门虽然也不赞成修邪魔歪道，但是态度还是以“助其脱离歪道，修成正果”为主。这金门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打杀，真的是叹为观止。承天门众人本着礼貌的态度，一直听着，听到第三天，金门修士又在介绍怎么应用他们发明的符箓，成功抓到两个魔道修士的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我有个问题和各位师兄探讨”，一个承天门弟子站起身，先行了礼，然后说道：“若有一个修士，一时不察，修炼上出了岔子。但是他既没有危害乡邻，也没有继续修歪道，一心希望走回正途，难道就不给他机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否则呢，我辈修士，应该日日自省，是否在修炼上遵循了正确的道路。修上歪道不是一日之功，这人如果真的有心向善，不可能有修上歪道的机会。还不是一时侥幸，既是自己的错，如若不想错误更大，该直接自裁才是。”金门修士满不在乎的说。
　　承天门一众修士皱紧了眉头。白芸不禁感叹，幸亏自己刚下山没碰上金门的人，否则大概此时小命休已。
　　“在讨论什么？”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金门弟子纷纷起身，边行大礼边说：“拜见宗主大人。”
　　白芸暗道不好，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墨垚说过，这个程宗主很厉害的，又是金门宗主，发现了自己估计立刻就动手咔嚓了。她有心逃跑，可是其他承天门的人都起身行礼，她一动，反而更加引起注意。白芸只能躲在人堆里学着他们躬身行礼，期盼程宗主不要看到自己。
　　一瞬间，她感到程宗主的视线准确的锁定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听到心脏突突突的跳动，巨大的心跳声仿佛敲在耳边。那视线似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就转走了，白芸的手脚这才有了力气，她也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我成功躲过去了，程宗主没发现我？她马上否定了想法，她确定程宗主刚才是故意给她施压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其他人的反应让她确信，自己是被盯上了，而且只有她一人。
　　但程宗主为什么不揭穿她呢，总不会和墨垚一样也有什么阴谋诡计需要她配合吧。这样才更麻烦，一个墨垚已经够她受得了。她突然发现，似乎对墨垚可能算计着她这件事，白芸没什么反感和害怕，但是程宗主的这一瞥，却立刻让她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是金门的人太可怕了，不是墨垚人还不错。她说服自己。
　　程宗主微笑着说：“我就是路过，听到你们讨论，进来看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都坐吧。”
　　“宗主，我们在讨论如果遇到修炼时不小心进了歪道，该如何处理。承天门的师兄们希望先行渡化，渡化不成在考虑消灭。我们则说已经修炼歪道的，直接灭杀即可。”金门的弟子殷勤的解释道。
　　“渡化啊，当年佛修的几个宗门世家也都是这样的思路，他们广结善缘，悉心开导误入歧途之人，可最终，现在可还有叫得上名号的佛修？”程鑫慢条斯理的说，但这内容让人心惊胆战。“你们知道为何吗？因为他们大都被自己试图拯救的人杀掉了。像墨垚那样的，当年多少修界大能慈悲为怀亡徒拯救他，最终什么下场你们没听过吗？”
　　木子青说道：“那墨垚屠了如意宗满门，又和妖兽勾结，踏平佛修重地无为殿，罪大恶极。但普通修士只是误入歧途，与墨垚其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弟子以为还是应给予其改正的机会。”
　　“我就是长你们几百岁，将一些我看到的实情告诉你们，愿意怎么做是每个人的选择，也不必强求，但是我如果碰到修邪道的人……”他的话余威尚存，人却已经走了，好像就如他所说，是偶尔路过的一样。金门弟子趾高气昂，屋子里的承天门弟子，此时表情都有些沉重。
　　白芸感受到了威胁，此时只想跑路，奈何现在跑了目标太明显，她只能装病不出，期盼跟着队伍赶紧回承天门。好在直到要离开金门之前，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程鑫，白芸长长出了一口气。
　　离了金门山，所有人，包括一向稳重的木子青，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
　　有师弟抱怨道：“我倒觉得金门的修士们，像着魔了，动不动喊打喊杀。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修魔道歪道的，有些人稍有不慎走岔了，改回来就好。修行本来就是摸索的过程，一点犯错的余地都不能留吗？”
　　木子青看他一眼，不怒自威，“慎言。”
　　其他人赶紧拉住这个师弟，伏在他耳边说：“这是金门的势力范围，小心隔墙有耳。”
　　那人不忿的说：“我承天门也是大宗门，说都不敢说了？”
　　带队的金丹弟子大概知道些秘辛，略带神秘的说：“金门和我们承天门可大有不同。”
　　众人凑到他跟前问有什么不同，他引着众人到路边休息，等大家围坐到他身边，才小声讲解。
　　“我们承天门是山门大开，欢迎各个仙门和散修交流学习。那金门是山门大开，欢迎各个有实力的仙门和散修前来结交。”
　　“这有什么不同？”白芸问。
　　“当然不同”，他拿了根树枝，边讲边画，“我们宗门从来没想过拉帮结派，只关注自己的修行，不管别的门派的闲事。但金门不是，我听说程宗主一直就想建立一个修仙联盟，做盟主，管理所有门派大小事务。”
　　木子青不赞同道：“冷师兄不要听信那些谣言，不利于修界团结。”
　　金丹弟子冷笑：“是不是真的你们到时候看就是了。我是没把师兄弟们当外人，木师弟有消息也藏着掖着，才是太见外了。”
　　“其他门派也愿意吗？”有人问。
　　“当然是打着抓捕大魔修墨垚的名义了。其他门派尤其是小门派，要是不参加，岂不是可能背上和墨垚同流合污的罪名，这谁担待得起。”金丹期弟子答道。他拍拍手，“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我们继续上路吧。”
　　众人整装准备启程，白芸看看不知道何时凑进队伍的大魔修墨垚本人，一时无语。半天憋出一句，“你仇人这么多？他们都要组建一个联盟来对付你。”
　　“我不知道，程鑫有病，不用管他。”墨垚答道。
　　白芸不依不饶，“那他们说你屠杀人家门派满门是怎么回事？还不止一个宗门。”
　　墨垚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意：“别听风就是雨，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已经传的不像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找人报了仇，没有屠杀任何门派。”说完他就离开了，没有看白芸一眼。
　　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前方路上膳食崩塌，堵了很长一段。以这队人的修为，全部御剑飞越过去不太可行，只能绕道。
　　“那岂不是要多两天的行程，我们就无法赶在中元节大典之前回到宗门了”带队弟子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也不一定”，木子青仔细看着地图，说到：“大典是正午时分开始，如果我们每天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由修为比较高的几人分别带着师弟们，应该还是能在中元节当天上午赶到。”
　　大家纷纷赞同，按照这个方案准备起来，白芸的心里却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墨垚的目的终于要揭开了，我从写第一章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刻。但是他的故事才算认真开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