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一口仙气吊着 ...
-
大概是确定了框架,方子轻放松许多,一觉睡到自然醒。
梦里有无梦见阿兄他忘了,反正睡得挺饱,懵懵坐起,已日上三竿。
“?”
日上三竿?方子轻瞬间清醒,太阳都出来了,那卯时岂非已经过了?
他一个打鸡血蹦起。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夏风把早饭送来,敦促填饱肚子,小少爷哪都好,不闹不哭,担心的梦游没发生,就是吃饭要催,睡觉要催。
好在饭有好好吃,胃口不错,而且特别省心不上房揭瓦到处跑,就安静在房间里写写画画。
夏风放轻步子,尽量避免发出响声惊扰。
方子轻刚开始会敏锐察觉有人进来,回头看她,次数多了,他也就不管了,忙着呢,要抓紧时间,没空分心。
他咬着笔头,这里圈圈,那里画画,在脑内反复起稿,修改,嗯,差不多了,他落笔,以画的形式。
画可以融入很多东西,比文字能表达的要丰富,这是方子轻的最新发现,关键还能省纸,纸很宝贵的。
浪费一晚上纸稿的他如是珍惜。
第三天,夏风盖好食盒,提着要去小少爷的院子,刚踏出厨房。
“四少爷?”
不是说跟着去一两个月么,怎么回来了,难道眼花?几个晚上跟着熬灯、眼底青青的夏风狐疑看着眼前人。
方昕确实是打算下个月才回来,不过江儿说想自己立威,收服人心,这样底下人才更忠心更信服,由他介绍终究隔着一层面子,以后起冲突会成为隐患。
眼下正第一次立威,方昕也想看看江儿的能耐,于是躲回来几天。
然后发现家里冷冷清清,不见子轻的活泼身影。
再想起应该是去了公主府,方昕脚步一转,往厨房这边来,大中午的,就该吃饭。
“给我吧,我过去看看。”方昕拿过食盒。
.
方子轻脑内运转强度可称绞尽脑汁,所以在勾下最后一道弧后,他累得直接趴桌上呼呼睡。
全靠一口仙气吊着,总算搞定了。
耳朵动动,有脚步声,是夏风姐么,又来催睡觉了?他现在就在睡,不用催,方子轻哼哼两声。
方昕小心把人抱起,方子轻挣扎着眯开半条缝,看见是熟悉的面孔,凑过去蹭蹭脸,“阿父。”
头一枕,又接着睡。
方昕失笑,拍拍他后背:“不饿吗?”
没回应。
“给你带了吃的。”
还是没反应,甚至放松地打起呼。
方昕无奈笑着摇摇头,看向桌上乱七八糟东一张西一张堆满的纸,几乎是粗糙的,唯一一张精细的混在其中安安静静,格外突兀。
其上笔走龙蛇,不知道写的什么。
方昕拿过镇尺压住,抱着子轻往里间走。
不吃就不吃吧,躺一会,补个眠。
方子轻是饿醒的。
醒来时天色已黑,他一条腿肚子搭在什么上面,软软的,方子轻警醒,一个鲤鱼打挺防守状,结果后脑勺嘭了下。
“疼——”
他捂着脑袋。
陪同一起睡的方昕听到动静醒来,点燃灯,“来我给你看看,撞坏了没。”
方子轻有些吃惊地上下左右打量他,不确定喊:“阿父?”
怎么回来了。
身体老实地背过去。
“这么不小心。”方昕半带训斥半带好笑,给他检查后脑勺,拨开头发,“没破皮,没事。”
方子轻够着手碰,其实也不是很疼,就那撞的一下,他不好意思笑笑,转过来凑到方昕旁边,仰着头眼里都是孺慕。
“阿父你……”想问你什么时候回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咕叫起来。
方昕拍拍他:“先吃饭吧。”
中午的食盒已经被拿出去了,夏风见四少爷和小少爷许久都没出来,跟芹婶提了一嘴,芹婶进来一看都睡着,就拿了出去,刚见灯火亮起,就又把晚饭盛装好进来,问是在房间吃还是去正堂严肃摆。
方昕低头看抱胳膊黏人的子轻,就在房间吃吧。
天已经黑彻,大晚上跑去交功课方子轻是不敢的,虽然他胆大,不说还有宵禁。
次日一早,他踩着时辰摇晃萧施,快起来,快起来,做出来了,他完成了。
萧施也不知听没听见,嗯一声翻个身,眼睛都没带睁开。
方子轻耸耸鼻子,想了想当他已经听见,转身找尘潜报到,三天结束,他要回来继续跟。
结果谁知萧施起床看到他,跟没听见似的,说超时了,快去洗衣裳。幸灾乐祸的样。
方子轻瞪他,解释说自己卯时前就来了,没超时。
萧施不信。
方子轻气鼓鼓,拉着他到门口,找守卫对质,都看到了的,是你自己起不来。
眼看好像要把人气炸,萧施赶紧顺顺毛:“好好好,功课呢,你没把成果交我手里,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怀疑也不能算我错对吧?”
方子轻哼哼,也自知理亏,他有想过放床头等醒了看到,开始也确实放了床头,但后来想想怕弄丢或者打湿前功尽弃,就折回去拿走随身保管。
墨沾水很容易化开的,糊成一团。
三五纸张,小心卷好,用红绳系着。
方子轻拿出来交递给他,心情还是有点不美丽,嘴角下压。
萧施余光瞥他,嘴角上扬。
“你这个画的,什么意思?”他指着上边的标志图案,以求教的语气。
这个方子轻受用,他瞬间抛却不愉快,容光焕发特别骄傲地给讲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果,就是要让人知道的,要找知音。
尘潜在旁边看着,对师弟甚是无语,逮着机会就秀那点拿捏人心的本事,还是对个九岁小孩,真出息。
九岁小孩叽里呱啦,手把手教怎么看,比如这个,散热清热的草药。
热是由于撞墙撞得猛烈,那么草药可以赶在撞之前,抱住激动的精微们,让减速冷静冷静,不要撞上去,这是一种,性寒之药。还有一种,在墙前面堆一层缓冲,即使撞上去,也仿佛没撞。
还有一招,在墙上开道门通个孔,让直接冲出去,散出去,一般对付实热,精微太多,让散出去一部分。
方子轻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框架借用了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觉得自己整出来的这套没有错误……应该是没有错误,反正完整说下来很顺畅,没有冲突的地方。
方子轻特别佩服自己,昂着下巴志得意满等夸奖。
萧施一脸受教,频频点头,但等夸奖?
“我的夸奖没有用,要你经手的患者夸奖那才是认可,懂吗?”
方子轻被泼一大盆冷水,表情凝固,有些憋闷,但想想这话又确实有些道理,阿兄就曾说过,须得望闻问切都自己经过手、过过目才能下诊断,就像糖要自己吃过,才能说甜。
那么总结出的这套是否青出于蓝,也该在患者身上出反馈。
方子轻意识到自己骄傲想卖弄的心态,他很快收拾好情绪,点点头:“懂。”
萧施没想到他这么快跳出坎来,准备好的安抚说辞没来得及安抚。
他看向师兄,孺子可教也。
拍拍方子轻肩膀,露出和善笑容,自以为的和善。
“鉴于你现在手上没有治绩,那我就勉为其难夸一个,不错,比我当年还要狂。”
“确实你很狂。”尘潜看不下去,幽幽接话,“当年你刺儿头,教你的你都不信,往自己身上乱扎,就为奔着推翻重建一套自己的理论去,莽得不行,如何,这是要怂恿子轻重蹈你的覆辙?子轻莫要学他,尽是胡来。”
萧施不乐意了,为自己辩驳:“什么怂恿,我有怂恿吗?”后一句是问的方子轻。
方子轻看看尘,又看看他,这家伙欺负自己,被训,有点爽,不过实话实说,他摇摇头。
萧施:“看,没有,我只是在点拨而已。”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尘潜点头赞同他:“嗯,事实也证明,你瞎撞把自己撞出了好歹,不过我建议子轻啊,你不要照搬模仿他,像现在这样有自己的方式就好,知道吗?”
方子轻也点点头,这一点六岁那年就有提醒,要有自己的体系,模仿可以,但不能生搬硬套,要理解透彻变成自己体系的一部分,拧成一股绳,稳扎稳打。
萧施把纸卷起来,愉快地敲敲他:“走吧,你今天归我了,让我想想要教些什么好。”
“……之前讲过毒,是指体内精微与外来的药物精微在较量掰手腕,看谁撩拨谁,我们今天就来具体讲讲这个外来精微,师兄应该教过你六邪,说说看有哪六种。”
“风、寒、暑、湿、燥、热。”方子轻脱口就答,这个滚瓜烂熟,每回都考。
萧施颔首,再问:“它们分别是怎样跟体内精微较量的?”
方子轻想了想,刚学那会儿他有略微琢磨过。
他试着道:“风邪,风徐徐吹过,把体内精微吹得前后左右上下摇摆,不受控制地摇摆,故而不受控制的症状一般都由风邪所致,比如中风。”
“嗯。”萧施肯定他,并鼓励。
方子轻胆子大起来:“寒邪,是抱住精微们让冷静冷静,缓慢下来,甚至不动弹,感寒邪者,轻则伤寒,重则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