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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男主他要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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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轻芜刺贺兰的一刀并没有让她当场毙命,但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古代也算是十分致命了,何况贺兰只是个丫鬟,要让她身份尊贵的主子裕安长公主为了她去宫里请太医,这种事在古代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里压根不可能发生,所以被带回长公主府的贺兰在床上躺了两天后,没了。
贺兰的死就像八月里吹过的一阵风,无人问询,也无人敢问。
几日后司轻芜伤势好转,这才从伺候她的丫鬟口中得知,贺兰没了的当晚尸体就被拖去乱葬岗掩埋了,司轻芜听了也没多问,心里却不免感觉到一阵恶心,贺兰是长公主府里的奴才,人一死就被拖去了乱葬岗,这下令之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可恨的是贺兰虽是个恶仆,却也是个受人摆布的恶仆,她怕是到死都没能明白司轻芜那晚为何要杀她。
兔死狗烹……
亘古不变之理。
只是令司轻芜感到不安的是,现实走向跟原小说剧情开始产生分歧,小说里裕安长公主派人伏杀赵怀瑾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可现实里刺杀行动却被提前到了七月初七的女儿节当晚,最关键的是,原主并未掺和到刺杀赵怀瑾的行动中去,而她却为了给赵怀瑾和史湘儿做媒,被阴差阳错地卷了进去……
更是害得沫儿丢了性命。
主要情节和矛盾都没变,但时机变了,人物变了——
这预示着什么?
司轻芜一时也想不明白。
入夜后,司轻芜将伺候她的丫鬟支走,又换了身夜行衣从院落的围墙上翻出,匆匆往郊外赶去。
“县主表姐你来了!”
“小声点。”
徐少卿呐呐,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昔日里最跳脱的人此刻却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大气不敢出,司轻芜心里清楚他这是为了什么,那晚女儿节灯会她再三叮嘱过他定要护沫儿周全,但到头来……司轻芜见他这样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可没看顾好沫儿确实有他一份责任,说完全不怪他,那是假的。
“元宝宅邸的什么,都烧过了?”司轻芜不忍去看徐少卿那副愧疚的模样,比起徐少卿的看顾疏忽,她的责任才是最大的。
徐少卿点头,又蹲在沫儿坟前给她烧纸。
姐弟两个相顾无言,在郊外的孤坟前一遍又遍的烧着纸钱。
纸钱快烧完的时候,司轻芜想起一件事来,问徐少卿道:“那日的刺客全都被清理了?”
“县主表姐你一交代,我就立刻托人去布防司查探消息了。”徐少卿往火盆里塞了两个纸钱折成的金元宝:“刺客全都被清理了,只是奇怪的很,布防司那边只说是城中流民作乱,并没有往下追查,而且县主表姐你说的那名刺客……”
司轻芜问他:“怎么了?”
徐少卿摇摇头:“他的脸被人毁了,已辨别不清原先的长相。”
脸被毁了?
那韩义……
司轻芜沉默片刻后问徐少卿:“那……他的尸体?”
“大概是被扔去乱葬岗了罢。”徐少卿随意答了一句。
司轻芜心里有些难过。
韩义跟她的主仆缘分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韩义跟沫儿一样,是真正肯为她着想的人。在刺杀赵怀瑾这件事前,她也不是没怀疑过韩义是否仍在为裕安长公主做事,可就算他是个间谍又如何,起码他没有做过任何害她的事……终究是为其主尽其职罢了。
司轻芜也不想看他死后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刺客的尸体都被扔在乱葬岗哪里。”
“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想再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线索来。”
“行罢,回头我设法给你问了来。”
司轻芜点头,拿了根木棍拨了拨火盆里的灰,好让放进去的元宝纸钱燃烧充分些,这样沫儿就能在底下多收点银钱防身,司轻芜虽然没去过那种地方,但想来地府跟人间也是一样得打点关系的,而打点关系最好使的还是金银钱财。
“县主表姐,我去马车上再拿些之前过来烧给沫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去罢。”
等徐少卿一走,司轻芜就蹲在他刚才的地方,继续在沫儿坟前烧纸钱。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起初司轻芜以为是徐少卿拿了纸钱回来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徐少卿的马车离这片林子有些距离,一来一回最起码也得花上一盏茶的功夫,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在徐少卿刚走后不久……司轻芜定了定心神,并未因身后脚步声的靠近而停下往火盆里扔纸钱。
很快,那脚步声在司轻芜身后停下了。
司轻芜眸色一沉,烧纸钱的手探到缠在自己腰间的鞭子,未等那人有所举动,司轻芜抽出鞭子就冲身后甩了过去!
长鞭破空劈下,惊出林间一阵飞鸟。
只一瞬,长鞭就叫人给抓住了。
“赵怀瑾?”司轻芜用力拉了下手里的鞭子,可是纹丝未动。
赵恒一手抓着鞭尾与她形成拉锯之势,一手摇开扇子扇了两下,戏谑道:“怎么,现如今连声主子都不肯叫了?”
司轻芜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错,是到脚。
因为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赵怀瑾并未坐在轮椅上,他是站着的。
深吸了口气却没敢喘出,司轻芜更是没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的惊讶与慌张,冷眼望着他道:“王爷大晚上来这坟地……不会只是想听我叫一声主子罢?”
赵恒抓着司轻芜的鞭子并未松手:“你可知,你一生起气来就会唤我王爷,或者是……赵怀瑾。”
“王爷若是单纯想找个人闲聊,王府里多的是,街上随便拉一个也成。”司轻芜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地瞎扯:“只是别来这就行。”
“为何?”
“因为这里是坟地!”
司轻芜声音陡然拔高,说完又担心会吓着新坟里的沫儿,赶紧松开抓着长编的手,又蹲去沫儿坟前给她烧纸。
赵恒见了,眼神晦暗不明。
“王爷想上哪儿都成,就是别在这里……就当我求您,离开此处罢。”
“她是那个替你挡剑的小丫头?”
“王爷非得在这找人闲聊?”
赵恒站在司轻芜身后没说话。
司轻芜屏住呼吸才忍下想跟赵恒动手的冲动,往火盆里塞了几沓捻开的纸钱后站起身就走:“王爷喜欢这里就待着吧,我走就是了。”
“你就不怕我掘了这小丫头的坟?”赵恒不疾不徐道。
司轻芜脚下一停,转头对上赵恒沉静的目光:“你也不怕遭天谴?”
一丝异样在赵恒眼底稍纵即逝,须臾又恢复了正常,赵恒盯住司轻芜的双眼道:“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您不也是?”司轻芜句句不让:“您这演戏的本事才是一流,我与您相比可是差得远了,毕竟您连圣上都敢骗。”
赵恒:“就凭你刚才一句,镇国将军府可是要大祸临头的。”
“圣上或许信您,可太子就不一定了。”司轻芜望着赵恒哂笑道:“他要是知道之前被您坑了,还为此吃了圣上的罚,您说他会有何反应?”
“不错,还敢威胁我了?”
“王爷说错了,我这只是给自己留条活路罢了。”
“现四下也无人——”
司轻芜笑:“王爷是想杀人灭口?”
赵恒道:“有何不可?”
“王爷不会。”司轻芜上前一步走到赵恒跟前,镇定自若地望着他一双沉眸道:“您若是想杀我,那日灯会便可动手了,至于您为何还留着我的性命……不是王爷您自己说的,要我活着,活得长长久久?”
赵恒眼神眯起。
司轻芜说完后退几步,冲他笑道:“我也希望王爷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咱俩一起活成老妖精,如此……人生才有乐趣。”
赵恒轻摇折扇:“如此,甚好。”
司轻芜朝他行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
待司轻芜一走,长泾便从暗处的林子里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王爷,县主似乎是有所察觉了。”
“察觉到我想杀她?”赵恒将手里的长鞭递给长泾。
长泾接过仔细收好:“若是王爷想,属下可以代劳。”
赵恒笑了一声,道:“我又改变主意不杀她了,因为我发现……跟她斗才最有趣。”
长泾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长鞭,心下不由替司轻芜担心起来。
此时,林子外头。
徐少卿拿了香烛纸钱正要往回走,扭头就瞧见司轻芜慌慌张张地从林子里出来了,不由觉得奇怪:“县主表姐,你不是在里头陪着沫儿呢,怎么——”
“说个屁,赶紧走!”司轻芜拽上徐少卿就朝马车方向走:“再不走咱俩都得下去陪沫儿!”
徐少卿顿时一头雾水。
拉着徐少卿上了马车,等马车驶出这片林子,司轻芜一颗揣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
这尼玛,刚才赵怀瑾追到坟地是真想杀她的罢?
“县主表姐,您这表情是见鬼了?”
“见到阎罗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