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86、第七幕（二十七）

　　『龙的双翅如坚硬的钢刃，勇者被残酷地打倒在地。』

　　不死者的数量急剧下降，已经到了肉眼一目了然的程度。

　　要说在一连串的糟糕之下出现转机，没有比现在更恰当的了吧。

　　不得不说，比起一刀一剑地劈砍，魔法确实是相当方便的手段。多得数不清的残肢断骸遗落在地上，似乎被生命抛弃般孤零零地散发出腐蚀之气。以罗莉塔的视角统计一下，最具备行动能力的人型不死者已经消灭殆尽，剩下来的不死者中，有蜥蜴、半爬虫，四肢类、后肢类、甚至是蝙蝠，看来被瘴气制作的原料也差不多见底，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新的不死者生成才对。

　　路卡被喝令不许出手，所以雷菲的表现担得起任何称赞。即便如此，光是他一个人也做不到瞬间将成堆的不死者都消灭的程度。

　　这一切，都要从她们最初遇到的敌人，也就是——那头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龙，开始说起。

　　艾德卡被打倒的过程，抛开『出乎意料的打击』这一因素，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简单的说，就是这头【龙】的行为模式很奇怪。

　　为什么要发动魔法？当然不是说，面对侵入安全距离的敌人（艾德卡），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让他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罗莉塔一行人早就在那里了；难道手下的不死者并不足以引起龙的注意？

　　以上事实并不能得出真相，却足以建立一个推断。

　　这头龙被瘴气腐蚀了。一时间并不能判断生死，但是行为意识却已经被控制了。换句话说，这头理论上『身不由己』的龙，也就是一头体型巨大的不死者。

　　一下子就从令人敬畏的陌生人变成了不受欢迎的老朋友。

　　即便不受欢迎，却是个能打交道的好对象。这能够从它『好心』地没有将艾德卡一击秒杀中看出。

　　不死者并非符合常识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违背事理，却超越了生死。

　　所以不管是哪种不死者，都对生死不感兴趣，无论是自己，还是【敌人】。

　　他们既不会主动出击，也不会刻意追求击杀对方。这样的不死者与行尸走肉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会将扭曲的现象再度扭转回去。

　　何为扭曲？这个标准很难理解。但是就目前来看，差不多便是『现时点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魔法。

　　而路卡突然发动魔法的行为，无疑于一种刺激。【龙】只是对其作出反应——从这个意义上讲，艾德卡只是顺便挨上一下子，才没有当场断气；从他的动机来看，实属咎由自取。

　　而行凶的主谋——魔导士也没有遭逢大难。他从一开始就不在对方的视线范围内。

　　对方那双唯一有颜色的眼瞳中，似乎只有魔法粒子的存在。

　　阻止是不可能的，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不去管它。

　　雷菲到最后都没有发动魔法，就是为了不继续刺激龙。

　　这就好比一扇没有锁上的门，在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曳声，为了不让外面的光线进来，只有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即便如此，风已经刮得越来越猛烈。

　　为了睡个好觉，可以选择把门关上——烧红的铁却意外地烫手；剩下来的妙计，便只有把被子蒙上——听上去纯粹是自我放弃的想法。

　　事实证明，有时候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

　　雷菲发动魔法的瞬间，龙也如约定好了一样从天空向下攻击。

　　它攻击的对象，自然不是雷菲，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魔法』。

　　真的是这样吗？不死者虽然难缠，却并不聪明。『将现状扭转回去』的执念也不会化作类似『瞄准』之类的举动——不然艾德卡或者路卡的其中一个已经躺平了。

　　壮烈的名单是如下的一长串：人型不死者、半人型不死者、蜥蜴型不死者、野猪型不死者...还有数也数不清的断手断脚。

　　瘴气控制下的『攻击！』开关一动，这头龙发出一阵狂啸。它就像见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撒欢——从那非要拆得乱七八糟的行为模式来看，这一定不是个乖孩子。

　　而且，已经憋得太久。直到雷菲认为该点到为止，停下手里的动作之后，它依旧嗷嗷叫地闹了好一会儿。将被炸在地上的不死者再遭劫难，狠狠鞭上一顿尸，它才终于有安分下来的迹象。

　　洞悉这一切，制定出行动计划的少女看到这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为了不惊动某只撒泼的『宝宝』，她只敢在心里偷偷这么做。

　　这并不是赌博，而是有把握的计划。即便如此，龙攻击的一瞬间，罗莉塔还是不自觉的颤抖——纸牌输掉了可以再来一次，生命却不能重来。

　　远处传来视线，那应该是路卡在看她。罗莉塔明白其中的意思。魔导士只是对现在的罗莉塔感到惊讶；或者说，是对一连串失败之后恢复过来的罗莉塔，感到少许的适应不能...也许吧。

　　能够在迷局中想出妙计，即便是处在变故中也能冷静下来，对自己的思虑深信不疑...这些特质，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显露出其中的某一项，现在却全部汇聚到一起。

　　准确的说，就是没有离开公国之前，『大公阁下无与伦比的女儿』。

　　即便是罗莉塔自己，都有些难以适应：雷菲先生将要被击中的瞬间，她还是感到害怕的。考虑到『万一失败了会怎么办』之类，嘿嘿。

　　冒险的旅途让少女明白了生活的不如意。路途中总有各式各样不顺心的事情，也有因为判断失误让倒霉的经历，『无与伦比的公主』被磨平了棱角，变得泯然众人。

　　但是...光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回来还不够...那并不能打倒龙。

　　所以说，现在的少女，该怎么来定义呢？

　　...『罗莉塔』。怎么样？

　　真是敷衍啊。少女握紧手中的剑，不管怎么说，让你们久等了。

　　抓着爆弹不知所措的弗里德；眼光在少女与巨龙之间来回游移的路卡；不省人事的艾德卡；罗莉塔的目光快速扫过三个人。

　　如果说，对于之前畏首畏尾的少女，他们依然选择信任是一种惯性。现在就要让他们重新回到牵引力上来——以『罗莉塔』为名的『引力』。

　　雷菲重新扛起那把巨剑，只不过身边显得空旷无比；这个男人的表情永远都很轻松，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即便如此，却值得信任。

　　芙蕾依旧在治疗艾德卡的伤势，罗莉塔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刚才芙蕾绝对在偷笑。

　　偷笑还是灿笑——这都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只有这头龙了。要想出能够制服它的战术。

　　这边的战力是雷菲先生、路卡、自己，弗里德...勉强算一个。罗莉塔对爆弹的威力不报期待，却认为这是很好的障眼法。不过雷菲先生刚才也用了不少魔力，是不是需要补充一下？让他补充一下魔力，就需要到弗里德身边去...自己该如何行动？

　　不得不承认，惯性是一样难分好坏的东西。

　　少女一瞬间的苦心思考，让她错过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有人似乎较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