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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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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方红花去了城里,从佟思思那里听说了皮老二的事。
他被抓起来了,牛春花在家里又哭又闹,皮小彤受不了去同学家借住去了。
佟思思整个人跟换了一副面貌似的,精神了很多,跟她说话的时候还会笑一笑。方红花这才注意到,她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的梨涡。
方红花鼓励看向她:“我住在上凉村,咱们以后可以多走动,要是遇到困难了可以来找我,佟姐,人这一辈子很长,向前看,会有好日子的。”
从城里回来以后,方红花被告知家里来亲戚了。
方红花看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张英,“婶子,我家来亲戚了你这么高兴干啥?”
张英高兴当然是等着看方家笑话,当然,这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敷衍解释:“来亲戚了是好事,我笑一笑咋了。”
方红花没有跟她纠缠,想要快点回家看看来了哪个亲戚?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道刻薄的声音。
“你回去帮忙天经地义,你板着脸给谁看!”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一点都没说错,连自个儿老娘都不管,白把你养这么大。”
“别在我面前晃悠,给我喝口凉水,热死我了。”
院子里,王芬娘家大嫂陈大妹把王芬指使得团团转,一副皇太后模样,完全没有在别人家的自觉。
王芬对这个娘家嫂子很顺从,即使陈大妹的态度让人不舒服她也没翻脸,还在赔笑跟陈大妹寒暄。
有些人你越给她脸,她越张狂,很显然,陈大妹就是这种人。
方红花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外面,这时候进去她怕王芬觉得尴尬,就这么等着,差不多等了十多分钟,陈大妹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刺耳了。
陈大妹看到方红花的时候,态度稍稍好了那么一点,但是说话阴阳怪气,让人听着不舒服。
“哟,这不是方家小闺女么,听说你没读书了,年纪也到了,不知道看上哪家小伙子没,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我可以帮你介绍,把你搬到我们下凉村去,下凉村的小伙子可多了。”
方红花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娘都不担心,就不用你操心了,有空还是多管管你自己家的事。”言外之意就是手别伸得太长。
陈大妹讪讪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陈大妹闹幺蛾子了,原因是因为一盘肉,这盘肉还是家里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一块腊肉。
之前方红花弄梅菜烧饼割了一小块,炖土豆用的是腊瘦肉熬得肉汁,剩下来的这块一家子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拿出来招呼陈大妹,已经很大方了,一般人心里有数,不会觉得她们招待不周,但是陈大妹不这么想,那一盘肉她一个人霸占了。
一口肥肉咬下去,油汁飞溅,方红花看得反胃,三个孩子外加两个大人看得咽口水,三娃没忍住抓了一块肉,就要往嘴巴里放就被陈大妹抢了过去。
“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这是给客人吃的,你没有份。”
陈大妹别的菜不动筷,把那碗肉摆在自己面前,护食很紧,大娃趁着她添碗的时候迅速夹了几块,给桌上的每人都分了一块。
给方红花夹肉的时候,方红花看着油腻腻的肥肉,把碗往后一缩。
大娃愣了一下,随即飞快把肉再次往她碗里放,怕她拒绝,小声解释:“小姑,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说完,他别扭不敢看她,可是耳朵却红了。
陈大妹一回头,碗里的肉只剩下一小块,火冒三丈,对着大娃就骂:“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偷鸡摸狗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瞪啥瞪你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你爸死了你脑子也坏掉了是不是,对长辈不知道尊重,迟早要被抓去枪毙。”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王芬赶紧打圆场:“大嫂,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我作为长辈说两句还不行了,王芬你脑子里在想啥,你看看大娃歪成啥样了,我替你教训一下你该高兴。”
长嫂入母,陈大妹作为大嫂,完全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教训王芬的时候跟教训闺女一样,可王母还在世,她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陈大妹抓住大娃的胳膊,啪啪啪就是三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
大娃带刺,性子跟王芬完全不一样,在王芬打他的时候,一口咬住陈大妹的手,差点把她的肉咬下一块肉。
大娃嘴上都是血,看起来怪瘆人的,三娃和二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两孩子哇哇哇哭了。
一片混乱,陈大妹被咬疼了,要对大娃下狠手,王芬挡在大儿子前面,被打了,田秀莲在一旁拖劝。
方红花吃完最后一口饭,一拍桌子,声响很大,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二丫和三娃都止住了哭声。
“王家大嫂,你这是走亲戚还是结仇家,要是结仇就给我滚,这里容不下你,要是走亲戚就有走亲戚的样子,这点礼数你一大把年纪了应该弄明白了,不用我再提醒你吧!”
陈大妹伸出手,手腕上全是血,看起来怪吓人的,“大娃把我咬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红花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瓢水,走到陈大妹面前停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一把灶灰撒在她的伤口处。
“啊……”
‘噗’的一声,伤口被浇上水。
陈大妹又是啊啊啊大叫,伤口更疼了,扬手就要打方红花,却打了空。
方红花已经跑到院子外,大声嚷嚷起来,不一会儿周围的邻居被吸引过来,都好奇问她发生啥事了。
方红花双眼泛红,眼里含着泪水,泪水要掉不掉,看起来格外委屈。
“叔叔婶婶们,你们给评评理,我嫂子娘家人过来了,我们好声好气招待她,她却嫌弃我家没男人,处处欺负我们,还说我们上凉村的男人都是短命鬼,是不是太过分了,欺负人也不带这样。”
陈大妹傻眼了,她啥时候说这话了,她咋不知道?
“不不不,我没……”
“她欺负大人就算了,连孩子也不放过,抓住大娃狠狠揍,大娃着急之下咬了她一口,她倒好,又开始骂了,说我们上凉村的孩子都不争气,将来长大了都得抓去枪毙。”
“我说的是大娃枪毙……”
“看吧看吧,她承认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能忍这口气,可我们上凉村咋办,先是诅咒男人们短命,又诅咒孩子没出息,这这这……这跟刨祖坟有啥区别!”
家里的男人跟孩子就是女人们的一切,她们没啥文化,只知道为家庭付出,听到这样的话哪里忍得住,当下有几个暴脾气婶子,抓着陈大妹就打。
陈大妹的解释在这些落下的拳头中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抱头求饶,根本不敢跟这么多人动手。
“呜呜呜大舅娘骂我们小孩要被抓起来枪毙,我才不想枪毙呢,小姑我怕,你快把她赶走好不好,有她在二丫好怕啊,晚上要做噩梦。”
就在这时,孩子哭声响起,二丫从院子里跑出来,抱住方红花的腿大声哭。
方红花:“……”
差点忘了,她家还有个绿茶小黑莲花呢。
原本还有几个不太信方红花的妇人,听到二丫这样说,也加入了揍陈大妹的队伍。
很快,陈大妹就被鼻青脸肿赶出了上凉村,她横归横,只敢在家里横,跟外人根本不敢对着干,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她哪里还敢进村,灰溜溜回去了。
此刻,方家。
方红花身边坐着二丫,对面几双眼睛落在她们身上。
田秀莲问:“红花,二丫,你们怎么能说谎话?”
二丫吸溜一根青菜,天真看着她,“奶,为啥不能说谎话,谎话挺好的呀,大舅娘跑了,没人骂我妈也没人打我大哥了。”
田秀莲沉默了,是啊,陈大妹走了,没人欺负她们了。
方红花看着还有大半的饭菜,招呼众人:“别愣着,快吃饭吧。”
田秀莲也不好问啥了,王芬更没话说了,她现在就是担心陈大妹回去后会咋说她。
方红花正想把碗里那块肥肉咋办,碗里又多了一块肉,她偏头,对上大娃讨好的脸。
“小姑,我不爱吃肉,给你吃。”
要是说这话的时候你别咽口水会更有说服力。
方红花把那块肉还给了他,把另一块肉给了田秀莲,解释道:“我不爱吃肥肉。”
田秀莲:我闺女又能干又孝顺。
大娃:原来小姑对我这么好,我以前好像真的误会她了。
虽然把陈大妹赶走了,可事情还没有解决,陈大妹来方家是让王芬回去的,下凉村那边明天要秋收了,让王芬回去帮忙干活。
王芬拿不定主意,找方红花商量:“红花,你看这事要咋办?”
“嫂子,帮忙是应该的,不过咱们才秋收完,每个人都被扒了一层皮,你要是过去帮忙肯定会累坏身子,再说你娘家那边还有两个兄弟,你不去他们也能忙活。”
“妈,你不要去。”大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他跑进来,气愤地说:“你每次过去他们都让你干重活。”
王芬最后还是决定要去下凉村,娘家那边专门过来喊她了,她不可能不去,去的时候方红花让她带着大娃一块儿去。
方红花跟王芬交代:“嫂子,你别勉强自己要是熬不住了一定要休息,大娃,好好照顾你妈。”
大娃怔怔看着她,总觉得小姑交代事情的时候像极了他爸。
他重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