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确定关系的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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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塞尔在塔外等着雅威和路西法出来，在等待之余，他抽空看了柏诺贝寄来的书信，见两人走出灯塔，克罗塞尔赶忙收好书信迎上去，按照惯例，他询问了雅威和路西法有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路西法没有什么意见，雅威却认真地想了想，准备回去用纸笔记录下来再交给克罗塞尔。
回去的路上，克罗塞尔又悄悄掏出信件，准备抽空再看一点。
领主的工作总是很多，柏诺贝寄来的信件不知不觉就攒下一堆。虽然柏诺贝说不看也没关系，但克罗塞尔还是不舍得让这些信堆在角落里积灰，只能在这种不需要过多思考的工作时间一心二用，忙里偷闲。
“你在看什么？”雅威注意到了克罗塞尔的小动作。
“这个吗？”克罗塞尔看看手中的信纸，大方地给雅威看了看，“是柏诺贝寄过来的书信。他常年在外游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我寄信。”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因此克罗塞尔也并不介意给雅威展示这些：“是他在旅途过程中，记录下来的东西。”
“信？记录？”雅威感到疑惑，“为什么要给你寄这些东西呢？”
“啊……”克罗塞尔没想到会有人问这种问题，他有点为难地挠挠头，努力想着合适的语言，“……因为这是我们表达情感的方式？在我看来，柏诺贝他的这些信件，让我了解他在外的生活，还让我……”
克罗塞尔顿了顿，有点脸红地小声补充：“还让我通过信件感受到他，感受到他的爱，这样我也就不会太过思念他。”
雅威若有所思：“这样啊。”
“不过，你们精灵族不是最喜欢写信的种族吗？”克罗塞尔随口问道，“我看你之前也在写东西，难道不是在写信吗？”
雅威纠正道：“……我不是精灵。”
“不是精灵？”克罗塞尔疑惑道，“难道你是天使吗？在地狱玩太久会变成堕天使的哦？”
“不是天使。”
这次克罗塞尔可想不出还有哪些光明种族能够有雅威这样的特征。
雅威也没打算隐瞒：“我是光明神。”
“光明神啊……嗯？”克罗塞尔愣了一下，他震惊的目光落在雅威身上，很快又挪到走在前面的魔王身上。
他们魔王的小情人，是光明神？
满脑子盘旋着‘怎会如此’‘雅威怎么会是光明神’‘不愧是魔王’‘我们不是只有一个黑暗神吗’之类的念头，克罗塞尔都没有再看柏诺贝的信件，把雅威和路西法送回宫殿后，他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路西，”雅威没在意世界观遭到打击的克罗塞尔，叫住准备回去工作的魔王，认真道，“等回到八层地狱，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吗？”路西法转头看着雅威，那双金色眼睛仍然藏不住任何情绪，于是魔王笑了笑，“我很期待。”
雅威今天没有陪着魔王一起工作。
因为葵莫利带来的一个侍从等在宫殿前，向他传达了这位恶魔领主的讯息。
葵莫利希望能够见见这位光明神。
雅威并没有拒绝，他与路西法道别后，跟随这名侍从来到了会客厅。
葵莫利还坐在轮椅上，拉哈伯并不在她身边。
雅威走过去，站在葵莫利面前，俯视着这名恶魔。
从葵莫利身上，他没有感知到恶意。
但也并非纯粹的善念。
“您好，又见面了，光明神冕下。”葵莫利这次也使用了天堂语和雅威交流。
“嗯，你好。”雅威点点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雅威耐心与葵莫利又进行了一段无聊的问候与无意义的东拉西扯，这才等到葵莫利提起正事。
“想必您能够看得出来，我的时间所剩无几。”葵莫利叹了一口气，这一刻，这位恶魔领主看起来脆弱无比，连右耳上的银色耳坠折射出的光似乎都显得易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不会帮助你延长寿命。”雅威并没有被葵莫利刻意营造的表象所蒙蔽，他后退一步，“造物的生死轮回是维持世界运转的基础，我不会干涉。”
“当然，”葵莫利似乎早已料到这种回答，“我自小体虚病弱，许多年前就已接受早逝的命运，并未奢求苟活于世。只是我的妹妹拉哈伯尚且年幼……”
葵莫利言语恳切，目光真诚：“您可以帮我照顾拉哈伯吗？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雅威有些不解：“可拉哈伯已经足够强大，她并不需要照顾，你该多信任她一些。”
“我……”葵莫利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突兀打断。
“葵莫利，”魔王倚着门框，他盯着轮椅上的恶魔，“拉哈伯是真心把雅威当朋友，你这样做，猜猜拉哈伯会不会难过？”
“路西？”很惊讶路西法会出现在这里，雅威快步迎上去，被对方拉到身后。
“雅威，去和拉哈伯出去玩吧，其他事情我来处理。”路西法仍然盯着葵莫利，“在宫殿前门等一会儿，克罗塞尔很快就会带拉哈伯来接你。”
雅威看看欲言又止的葵莫利，又看看路西法，同意了路西法的决定：“好。”
“您何必阻止我呢？”在雅威离开后，葵莫利叹息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想要得到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罢了。”
回应她的是路西法的警告：“葵莫利，你我都知道，承诺对于神灵来说是什么东西。你想给拉哈伯铺路，我没意见，但是雅威，你不能动。”
神与造物不同，神很少会有造物的狡诈多变，神立下承诺，就一定会去实现。
……至少以他对雅威的了解，雅威一定会这样做。
“即使是看在这些年拉哈伯与我尽职效忠的份上，也不行吗？”葵莫利平静地看着他，“我只需要您小小的、一点点的让步——”
“我已经让步了。”魔王打断了她，“否则，你绝无可能私下与雅威见面。”
这当然在葵莫利的预料之中，于是她没有开口，安静地听着。
“但我不可能继续让步了，”路西法再次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过度干涉，雅威毕竟是光明神。”
“光明神啊……”葵莫利忍不住笑出声，她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可这具身体过于虚弱，这位恶魔领主顿了顿，压着喘息问，“真是个不错的借口，那位光明神如果听到，也会难过吧？”
路西法轻轻皱眉，他走过去，向葵莫利伸出手，掌心悬在葵莫利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上空，展开一个小型治疗魔法。
葵莫利没拒绝这份治疗，她闭目缓了缓，问他：“说到底……保护到这种程度，除了‘光明神’这一身份，你更多的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吧？”
“我不否认。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但我可以再说一遍，雅威是我的伴侣。”路西法的语气仍然平静，没有一丝被拆穿的恼怒，“但同样的，这与雅威的身份并不相斥，你不该试图利用一位神祇。”
葵莫利笑了笑：“您不也与一位神祇结为伴侣了吗？”
路西法回答她：“那是个意外。”
葵莫利沉默一瞬，对话陷入僵局，为了缓和气氛，她换了一个问题：“与光明神相处的感觉如何？”
“还不错。”魔王难得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至少睡眠质量变好了。”
葵莫利看向魔王的眼神逐渐复杂：“……您这么喜欢他？”
虽然由于身体原因，这些年葵莫利很少离开二层地狱，但有关魔王的状况，葵莫利还是了解情况的。
自从魔王那位天堂来的老师死去之后，魔王就很难入睡。
拉哈伯曾经去魔王那里游玩，在一次夜游出门前，看到大厅仍然明亮的灯光。
魔王仍然还在工作。
想要无视宵禁偷溜出去玩的拉哈伯当场被抓。
拉哈伯多次试图偷溜却次次被抓回来后，她就把这件事讲给了葵莫利，而葵莫利趁着某次领主觐见的机会，向魔王证实了这件事。
“他对我很重要。”提起雅威，路西法连眼神都柔和了许多，“雅威是我的伴侣。”
“……好吧，陛下。”葵莫利让步了，“但您至少得给我一个保证。你看，我的身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但是拉哈伯还很年轻、健康，我……我放心不下她。”
“我会去一趟精灵族森林。”路西法给出让她满意的回答，“我会替你要一个承诺。如果拉哈伯真的如你所说，没有成为地狱的魔王，至少精灵族会接纳她。”
葵莫利得到保证，松了一口气。她像是解决了什么令人担忧的责任，连紧绷着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我不会让她成为魔王的。这条路不适合她。”
“我倒是觉得……拉哈伯不会走你为她准备好的路。”路西法笑了笑，“我想，也许她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恶魔领主。”
被路西法看好的未来领主拉哈伯，现在还在和雅威一路逛街买零食，顺便吐槽她那个让人放不下心的姐姐。
拉哈伯愤愤道：“姐姐她怎么能这样！”
因为雅威之前做出的决定，葵莫利只得给拉哈伯坦白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危险事情。
拉哈伯先是茫然，再是震惊，然后是对葵莫利以身试险的怒气——但是拉哈伯并不舍得对姐姐生气，只能先跟着雅威和克罗塞尔跑出来散散心。
“那等我们回去后，就好好和她谈一谈吧。”雅威不打算说什么‘葵莫利只是担心你’之类的劝慰，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给她讲讲你的想法，以及你希望她做的事，再听听她的想法。”
雅威随手在路边买了三杯冰镇果汁，给拉哈伯和克罗塞尔一人一份：“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商量一个解决方案，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你说得对。”拉哈伯喝着饮料，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听见烧饼摊贩的叫卖声，又打包了几份。
克罗塞尔陪着他们，看着两人一路吃喝玩乐，终于忍不住发出灵魂疑问：“我们这里的美食确实不错……不过还是要理性消费啊，你们身上的金币还够吗？”
之前克罗塞尔纠结了半天雅威的身份，脑子里各种想法齐飞，也没有纠结出一个结果。
于是现在的克罗塞尔决定摆烂。
之前是怎么对待这位光明神，现在就用同样的方式对待。
就当没有听过雅威的身份！
摆烂大法卓有成效，至少现在，克罗塞尔和雅威的相处方式仍然十分和谐。
“路西给过我一些。”雅威给他看了看自己空间里堆起来的金币，“这些够吗？”
克罗塞尔目瞪口呆，忍不住爆出一句地狱粗口：“……cao！”
路西法陛下这么喜欢这位光明神的吗？这金币给得都比得上一个小领主的私库了吧？
“我也有哦！”拉哈伯也凑过来，“我的零花钱都在这里了。”
被双份金灿灿迷住的克罗塞尔差点流下贫穷的泪水。
建设城池很烧钱，无论是最开始的建设，为吸引商人与游客而决定的建城三年内无税政策，为维持无宵禁状态而付出的人力物力，又或者刚刚调试完成的灯塔——这些支出掏空了克罗塞尔和柏诺贝的小金库。
就是前段时间葵莫利资助的几十箱金币，他也全投进了灯塔的建设中。
换句话来说……
地狱著名的自由与艺术的城邦，它的领主穷得叮当响。
克罗塞尔心酸不已。
贫穷的地狱领主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他提议道：“我们出城去玩吧，拉哈伯，你不是想看看城外的蓝花锦树林吗？”
“等一下！我要给姐姐买点花！”虽然还在生姐姐的气，但这并不妨碍拉哈伯给葵莫利买礼物。
拉哈伯想要买很多很多的乒乓菊，这种花小小的、圆圆的，很可爱。
葵莫利也一定会喜欢的。
克罗塞尔先去租了一辆马车，等驾车来时，拉哈伯也买好了花，三人一同出城前往蓝花锦树林。
等到达目的地，刚下马车，雅威就看向了曾经赠予他一枝花的树林。
眼前的景象让雅威愣住了。
比起他上次来的时候，眼前这片蓝花锦树林一片萧瑟，不仅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花蔫蔫地开着，连叶子都落了不少。显然，强行开花对它们造成了很大影响。
神明总是受造物爱戴的。
只是……
雅威向前几步，怔怔地伸手搭在一颗蓝花锦树的树干上。
他能够担起这份沉重的爱戴吗？
拉哈伯也被这种场景惊了一下：“它们会死掉吗？”
“不是什么大事。”克罗塞尔耸耸肩，“地狱里能存活的东西，生命力都很顽强。缓一缓，过段时间就好了。”
“而且你看，”见雅威心情低落，他安慰道，“我们的灯塔建好了，这些树以后就有足够的光照了，很快就能缓过来，还能长得更好，放心吧。”
雅威点点头，仍然心事重重。
没有花，他们也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等到回城时，拉哈伯第一个跳下马车，与雅威和克罗塞尔道别后，便急急忙忙地冲向宫殿。
雅威还在想事情，他并没有像拉哈伯一样选择自己先回去，而是和克罗塞尔一起去归还马车。
因此，在拉哈伯一路狂奔找到还在工作的路西法时，雅威才刚刚踏上回来的路。
“这个给你。”一路跑过来的拉哈伯气喘吁吁，她递给魔王一束花，“我们今天去看蓝花锦，雅威他看到没有花，好像很难过，你把这个送给他，有伴侣送花，他一定会高兴的。”
拉哈伯是真的很喜欢雅威这个朋友。
“……这样啊。”路西法收下这束花，揉了揉拉哈伯的头顶，对她微笑道，“那我就先替雅威谢谢你了，拉哈伯，他一定很高兴的。”
拉哈伯高高兴兴地走了，她还要给葵莫利送花、然后再谈谈葵莫利独自一人偷偷去冒险这件事。
送走拉哈伯后，没过多久，路西法就看到了情绪低落的雅威。
“路西。”雅威伸手抱了抱路西法，他在魔王身上感觉到浓郁的植物气息。
路西接触了很多植物吗？
疑惑没持续多久，他看到路西法从身后拿出一束四色乒乓菊。
“拉哈伯那孩子说你很难过，所以给了我一束花，想让我送给你。”
雅威接过花，他沉默地看着那束花，许久，才低声对魔王说出自己的迷茫困惑：“路西，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好的造物主。”
“我能够不辜负造物的信任，担负起这份责任吗？做得到吗？”
“我明白，雅威。”作为造物主的代行者，魔王曾经也有过迷茫、自我怀疑，因此更能理解雅威、这位未来的造物主的想法。
雅威仍然情绪低落，他抱着那束乒乓菊，靠着路西法坐下来。
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像一只安静软乎的大型布偶猫。
路西法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抱住雅威，用自己的侧脸与对方的脸颊轻轻磨蹭着：“如果实在难过，就去为它们做些什么吧。”
雅威低声回应：“嗯。”
“不过……今天就去休息吧，明天再开始，好吗？”路西法耐心地诱哄着自己这位还在纠结的伴侣。
“……好。”
得到回应，路西法放开雅威，拉住雅威的左手起身走出这间临时的办公室，向寝室的方向前进。
魔王在路上一间小会客厅停了下来。
雅威单手抱着花，疑惑地看着魔王：“……路西，怎么了？”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路西法握住门把手，转过头询问雅威的意见，“可以吗？”
雅威点点头，路西法便为他打开门——
一片黑暗中，烛台一盏盏亮起，灿烂如朝阳般的颜色铺洒一室。
雅威看到很多的花。
白色的、粉色的、淡黄色的、浅紫色的，人间与天堂的花卉在这里一齐盛开。
“你值得这样的爱，雅威。”
即使是在二层地狱，魔王的情报网也毫不逊色。在拉哈伯来之前，魔王就已经得到了雅威的消息。克罗塞尔和柏诺贝在建城后不久便打通了贸易路线，在接到消息的三十分钟内，路西法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作为给雅威的一个惊喜，以及安慰。
为了照顾这位光明神的喜好，路西法特意挑选了光明色系的花朵。
路西法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给予他的伴侣一些鼓励支持。
魔王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雅威，顺势将对方与自己相牵的左手拉过，俯身在手背上轻轻一吻，他再次说出了那个还未成为现实的、未来的称呼：“这些花能够让我们未来的造物主开心一点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确定关系的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