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 游园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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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湘云自然跟着黛玉回房里歇息，贾母要找那几个老管家嬷嬷抹骨牌，打发王夫人带着贾环迎春探春早早回去了。正好三人心中也惦记惜春，因此道过安就乖乖跟王夫人走了。
到了惜春房里，惜春已经睡下了。惜春身边的大丫鬟入画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看着炉子上煨着的药，小心掌看好火候，自己拿着惜春素日穿的一件大裘披风缝补。见迎春探春贾环都过来了，入画放了手里的活计，笑着迎了上来，小声道：“我们姑娘刚喝了药睡下了，姑娘爷们要找她说话，只能明天了。实在是不能起来，请几位姑娘爷见谅。”
迎春摆手示意她不要大声，道：“自家兄弟姊妹，哪里计较这个，我们来看看四丫头，她怎么样了？”
入画道：“昨天换了一位大夫，开了药吃了，还没见效呢，也不知是好是不好。我们姑娘喝了药就睡下了，想来应该是有药效的。”
于是几个人略坐一番，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不提。
却说贾府为了贵妃省亲忙的人仰马翻，直到十月里，才将各色事宜准备妥当：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自仙鹤、鹿、白兔以及鸡、鹅等，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饲养；贾蔷那边也演出二十出杂戏来；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念佛经咒。于是贾政方略心安意畅，又请贾母等到园中，色色斟酌，点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当之处。贾政才敢题本。本上之日，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贵妃省亲。”贾府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连年亦不曾好生过的。
眨眼元宵在即，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查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帷幕；指示贾府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政等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不曾通睡。①
湘云因贾府要迎接贵妃，早早就家去了。贾环却知她的性格，天生的喜爱热闹，有迎接贵妃这等事，要不是家里不许，她早在这里住着不走了。因见府里人人为省亲事宜忙个不停，倒是不大顾得到他，十四日午饭后，他便悄悄带着小厮出了门。
因元宵在即，路上各色摆摊地都挂上了花样繁多手法奇妙的灯笼。贾环一路从集市绕过来，路上还买了两个花灯，一个青莲花样子的，做的实在精致，花瓣上的脉络看的很清楚，不知用了什么原料做的灯壁，点上蜡烛整个灯就发出青色的光来，虽然有些诡异，胜在做工的精巧，想着女孩子应该喜欢，他就留心买了一盏。还有一盏是一个大大的橙子样子的圆圆的灯笼，点上以后发出橘黄色的灯光，很像他上辈子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的那一盏盏橘色的路灯，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他也买了下来。
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半日，饶了大半个集市，顺着市场的边沿过去，就能绕到忠靖侯史鼎的府上。
身后跟着的锄药和钱槐虽然能隐约猜出贾环的意思，但到底也没有多嘴问什么。所以人家这仆人做的还是很专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主子逗趣说话，什么时候该管好自己的嘴巴。
忽然听得后边有人叫贾环，锄药问：“钱槐，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叫咱们三爷呢？”
钱槐点点头，摸摸下巴道：“没错，我也听见了。”
贾环黑线，转头道：“你们俩不能直接告诉我有人要找我吗？”说着回头瞧去，见一人骑着一匹黑马，英姿飒爽地从后面过来，不是冯紫英是谁？
贾环忙勒马停下，等他近前来，相互拱手问好，因问道：“冯世兄这是要往何处去？”
冯紫英笑道：“不瞒贤弟，我这是要去好友府上呢。”，随即看见贾环怀里小心护着的两个灯笼，因又问：“环兄弟这是要往何处去？莫非偷溜出来看花灯不曾？哈哈，愚兄少时也和兄弟一般淘气，这可算是遇见同道中人了。不过要我说，这灯市还是明日晚上的好。”于是又列举了一大堆京城里有趣的花灯集市，又说这集市上的花灯和各家府上的到底不同，除了摆灯的，还有各种杂耍戏曲等等，别有一番趣味。
贾环只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根本没来得及了解完冯紫英同志的主题内容中心思想，他就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了，所以贾环只能微笑不语，不置可否。
冯紫英见他这样，也不介意，冯家和贾家一向交好，日常接触多了，冯紫英也知道这贾环宝玉兄弟两个，在外素来腼腆的，而他自己又喜欢说话，因此倒是和贾家兄弟很投契。
两个人一路聊过去，不知不觉都到了忠靖侯史鼎的府上，贾环和冯紫英发现各自的目地相同，都有一丝诧异，也有一丝了然。
估计两人都是心中一时冲动，就奔史府来了，也没有准备拜帖，此时见有人和自己目的地一样，也不大好意直愣愣地冲上去，竟然都在史府门口徘徊起来。
在大门口转了几圈儿，贾环和冯紫英都郁闷坏了。到底贾环的忍功好一些，冯紫英先憋不住，开口道：“环兄弟这是要找谁？怎么不进去说话？”
贾环摇摇头微笑道：“我就随便转转……”
于是又冷场半天。终于冯紫英咬牙道：“罢了，既如此，跟着我一起过来吧。”说着掉转马头，往西边的角门上去。
贾环自然乖乖跟上。到了西角门，门上看门的素来是认识冯紫英的，因为这位冯公子经常有事没事来他们这边晃荡。但是他们却不大认得贾环，因为贾环是贾府庶出的公子，平日又鲜少被带到史府来走亲戚，所以这些看门的竟然不大认得他。此时几人见冯紫英过来，后边还带着一位看着十分面生的少年公子，不由诧异，忙迎着围了上来。
门房甲问道：“冯爷，您来了，今天还是要递帖子吗？”
冯紫英瞅了贾环一眼，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头对那门房说：“正是，麻烦帮我把这个给递到里边去。”门房甲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接过冯紫英手中的一个小白面信封，飞身往门内去了。
冯紫英转头问贾环道：“兄弟有什么要帮忙的？这几位都是我相熟的，可以替你哨探哨探。”
贾环想了一想，问门房乙道：“不知几位认不认识一位翠缕姑娘，应该是你们府上哪位小姐的大丫环。”
门房乙刚要回话，门房丙抢道：“认得认得，您是说我们大姑娘身边的翠缕姑娘吧？爷认识她？”
贾环笑了一下，摸出怀里的两盏灯笼，道：“麻烦把这个给翠缕姑娘，就说是贾府三爷送的。”众门房中有个叫华瞳的，平日里极有眼色，此时听说是贾府三爷，又听是要找翠缕，因笑道：“爷是表少爷吧？这东西怕不是给翠缕姑娘，是给我们大姑娘的吧？”
贾环笑了笑算是答话，后边锄药听了笑道：“好小子，真有眼色，这正是我们三爷呢。”
华瞳接了灯笼，冲贾环笑了一笑，道：“我这就给您送过去。”一边也转身往门内去了。
冯紫英一听是要找湘云的，大笑着拍了拍贾环的肩膀，颇有英雄相见恨晚的架势。
贾环揉着被拍的生疼的肩膀，心中不由也赞叹这冯紫英实在豪爽。估计冯紫英那小白书信是给史湘云递的类似于“情书”之类的东西，这人应该是喜欢湘云，而此刻见到自己这样相当于“情敌”的人出现，居然还有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感，真是非同常人的豪迈大方。
不过如果冯紫英天天给史湘云递情书，为什么上回自己问湘云认不认识冯紫英的时候，她就只记得小时候跟他很熟呢？莫非湘云也大了，有了异样的心思，知道该把这种小儿女的思春行为瞒着自己这个哥哥啦？费解。
幸而不多久，华瞳就带着门房甲回来了。冯紫英本以为会在门房甲的手中接到自己那封永远也递不出去的信，结果这回一看，门房甲的手里空了，不禁大喜过望。再看华瞳，似乎给贾环递了一个什么东西，那边两个人只略一耳语，贾环就含笑收了一个什么东西，便往回走了。
冯紫英知道自己这回是托了这个贾府小少爷的福，不由感激，拉着贾环要去喝酒，贾环忙推辞，说自己出来这半日了，十分晚了，怕家里记挂，就改日再喝酒相聚。
冯紫英也不勉强，两人各自回家，不提。
第二日正是正月十五，至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大观园内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尾，用帷幕挡严。正等的不耐烦，见一太监骑马过来，贾政接着，问其消息，得知要戌时才起身，于是园中独留凤姐照料，贾母等各自回房去了。②
贾环见机会难得，赶紧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因他这几日常常往外跑，对于地形很熟悉，贾府附近的街道用帷幕围的很严实，他顺着一个个视线死角一路奔了出去，好容易跑出贾府的势力范围，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是孤身一人，行动十分方便，到了街角，骑上早在此处准备好的马匹，飞快往忠靖侯府上去了。
到了忠靖侯府上后边一个极偏僻的拐角处，方勒马停下，把马拴好，悄悄跑到史府的角门边上。这处角门十分偏僻，来人稀少，往常也大不有人经过的，素日门上只留一人看守。今日元宵，这门房便有些懈怠，自以为门上锁好了，不会有什么人出入，和几个人躲在一处喝酒赌钱去了。实则和这门房喝酒的人中，早有翠缕吩咐好的一个小子，趁他喝醉了把那贴身的钥匙顺了出来。
贾环到了门边上，学着猫叫了两声，里边也传来两声猫叫，跟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喜笑颜开的望着他，不是湘云是谁？
此时湘云穿着一件大红棉纱小袄，底下绿绫弹墨夹裤，裤脚塞进高邦的鹿皮软靴子里，绑的紧紧的；头上齐额编着一圈儿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粗辫，拖在脑后，一副小子打扮，看着倒是干净利落得紧。
贾环悄声道：“咱们得赶紧，我是偷溜出来的。”
湘云点头，拉着他快步走出好远，才道：“正是，我跟翠缕商量好了，我昨日就说我发热了，反正婶娘不看见我也挺高兴，正好今日元宵，我便说在屋里捂汗，有人问一并都回我歇下了。咱们快去快回，明日天明前赶回来，翠缕替我开门。哈哈，这可真痛快！”
贾环笑道：“痛快什么，谨慎些。咱们快走，我把马拴在那边拐角了。”说着两个人就往拐角走去。
因是冬日，天黑的早，两人共乘一骑，一路飞奔，到半路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能看见天上挂着的圆圆的月亮。湘云趴在贾环的后背上，随着马背的颠簸，居然快要睡着了。
忽然贾环一个强行勒马，马匹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立得老高，唬得湘云赶紧抓住贾环。好容易马匹安抚下来，湘云睁眼一瞧，只见一个半大的少年，衣着也甚是华贵，不知怎么从斜刺里冲出来，惊到了马，幸好被贾环勒住了，不然这马发起狂来可不是他们能制服的。
贾环见这孩子黑漆漆的夜里独自一人在路上，穿的又甚好，不由有些奇怪。普通世家公子出行，身边怎么地也得带七八个跟着的人，这少年穿着不俗，却只身一人，莫非跟他们一样是偷跑出来的？因今夜是元宵，集市区那边还是很热闹的，这个贵族居住区的各个院子围墙里也能听见嬉笑声，戏曲声，莫非这个孩子是出来看花灯的？那也应该往那边集市走，不应该在这个居住区的巷子里晃荡啊？
他这边有这样的疑惑，对面那孩子也同样疑惑。
这孩子见这两人打扮不凡，马也是极好的马，却孤零零两个人在路上飞奔，心中很奇怪。仔细瞧去，这两个小子共乘一骑，举止这般亲密，不由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丝隐痛，居然一言不发，挥拳就打了上来。
贾环被他一挥，唬了一跳，赶紧策马躲开。哪知这人却穷追不舍，见他躲开了，居然又绕过来，伸手想把贾环抓下马。
贾环一见不好，喝道：“你干什么？”
那人却不回答，坚持不懈的要扑上来。
贾环奇怪，湘云早怒了，推了推贾环道：“他要打架啊？三哥哥，你教训教训他！”
贾环再次策马绕过这人，猛地一挥鞭子，让马儿飞奔着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给湘云解释道：“咱们哪有那闲工夫陪他过招，赶紧回去，不然全封了，不仅看不成贵妃，我估计还会被父亲狠教训一顿。”
湘云猛然醒悟，点点头，道：“对，咱们快走。”正说着，一回头，见那孩子却在马后飞奔了起来，不由惊叫道：“他……他居然在追着马跑！”
贾环闻言又猛挥了几鞭子，一路狂奔，却听见湘云又一声惊叫，随即叹息道：“不用跑了，他居然跑的比马还快。咱们躲不过啦。”
这就没办法了，惹不起，躲也躲不起，那就只能打了。贾环不再鞭打马儿，他勒马停下，把湘云扶到边上站好，刚站定，那孩子已经冲了上来，挥拳就打。
贾环和宝玉俩个，其实拳脚功夫一般，只小来闲时跟着焦大打打闹闹，那也是焦大让着他们居多，当不得真。更何况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此时这孩子打起来似乎就是不要命的样子，看着心惊。贾环跟他打了一阵儿，身上吃了几记狠拳，渐落下风，有些狼狈。
湘云在旁边看的很担心，想上去帮忙又插不进去，眼见这孩子一拳要往贾环太阳穴上挥去，湘云急了，猛地冲上来，就要往贾环身上扑。
贾环见湘云过来，也急了，一侧身，往前冲了一下，迎着对方的拳头上去，避开了湘云，发狠用手臂挡了那一拳，手臂麻了半截儿，忙把湘云护到身后，道：“你疯了，女孩子你也打？”
那孩子还待挥拳，忽然听到这一句，惊了一下，停住了，喃喃道：“他……她是女的？”
湘云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贾环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到底是为的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那孩子见自己打错了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湘云，见她虽然也有些男孩子行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是女孩子，又愧又气，道：“你没事干嘛扮的这样？”
湘云怒道：“我扮的这样惹到你了？你打人还有理了？”
贾环道：“你这一言不发挥拳相向，把我打成这样，总要告诉我们是为什么吧？”说着擦了擦破了皮的嘴角，啧了一下。
那孩子见两个人一声连着一声的质问自己，甩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回湘云可真怒了，冲上去就要拉他，贾环忙跟着上去，怕湘云一个不小心惹到这人，他又要打人。
哪知他二人冲上前一看，这孩子居然满脸是泪。
湘云惊了一下，道：“你哭了？你哭什么？刚刚是我三哥哥被打的比较惨吧？”
那孩子不言语，只闷着头往前走，湘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男孩子哭的时候，不由有些手足无措，求助地抬头看贾环。
贾环见这夜黑风高，这孩子孤身一人，虽然人家拳法强悍，但那也是相对于自己这个菜鸟级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而言的，要是真遇到打劫的，惨死街头可就让人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摇头示意湘云不要说话，只跟在他后边。起码他们可以陪这孩子走一截儿，把他送到客栈什么的地方，确认人生安全了再说。此时他倒忘了，他和湘云两个也是半大的毛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女孩子，要真遇到打劫什么的，估计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人后腿。不过人家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就原谅他一下。
冬夜，月亮银色的光芒让气氛显得更加寒冷，三个孩子一前一后一个跟一个在氏族大家的各个宅邸之间的巷子里走，时不时能听见从各个围墙里传出来的笑闹声，唱曲声，更显得他们这边的安静凄凉。走了一截儿，前面那孩子终于不哭了，回过头带着鼻音地对贾环和湘云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湘云见他终于不哭了，拍手笑道：“这不就好了，你哭什么，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贾环也点点头，牵着马走上前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学什么古人装什么忧愁啊？”
那孩子冲贾环翻了一个白眼，对湘云道：“看你打扮，也是大家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跟这么个没用的小子在外边晃？”
湘云怒道：“你说什么？你才没用呢！会打架就叫有用啊？都似你这般胡乱挥拳，再有用的人也迟早马失前蹄！”
那孩子再次冲贾环翻了一个白眼，转头耐心对湘云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重点啊？我是说，太晚了，你等会儿要怎么回家啊？”
贾环心道，这孩子有趣，我说一句话你冲我翻个白眼，怎么云妹妹说话你还冲我白眼啊？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此时天已经很晚，贾环看样子也觉得不能赶回去了，不如坦然一点，等会趁天没亮把湘云送回去，自己从院子后边角门溜回去睡个觉好了。此时贾府应该已经开始接见贵妃了吧？可惜了，仅有的一次接见贵妃的机会，居然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的出现给搅黄了。
及至到了集市，灯市还没有散完，正是半热闹不热闹的时候，贾环对那孩子说：“这里人多，就不怕遇到歹人了，你要是没地方去，找个客栈住下吧。”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些小碎银子，塞到那孩子手里。他猜这孩子也是什么大家族的公子离家出走，塞小铜钱估计人家不够用，不知这孩子是不是跟小龙女一样不知道住店买东西什么的都是要花钱的呢？后来一想，宝玉经常自己去给兄弟姐妹们带点儿小玩意儿，这孩子这点儿常识应该也有吧？
哪知那孩子却再次翻个白眼，摇头把他的钱塞回去，道：“我不要，我有地方去，不去客栈，你们要去哪里？”
贾环冲马背上睡眼朦胧的湘云道：“我先把她送回家，然后我也回家了，可不能陪你在外边玩了。”
那孩子想了一想，道：“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家吧，你们太弱了，连我都打不过，很危险。”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贾环傻眼，感情这孩子还真是出来“散心”的？不过当务之急还真是要把湘云送回家，也就不多说，跟着那孩子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贾环是因为成年人，和小孩子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这孩子却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路上都在神游天外，及至把湘云送到忠靖侯府上的角门，早有那里接应的翠缕等把湘云接回去，然后贾环和那孩子在路口各自分道扬镳，不提。
不知各位记不记得和宝玉互赠汗巾的“琪官”蒋玉菡？这位琪官和宝玉同志互赠汗巾子，导致一位忠顺亲王“追杀”到贾家，最终让贾政把宝玉痛扁了一顿，也让这位忠顺亲王在后世的一些红学家的研究中，成为了反派大BOSS的候选人之一，可怜的忠顺亲王，只出场过那么几次，就被迫担负起了这么大的责任。
贾环和湘云今天偶遇的，就是忠顺王世子。这位世子同志由于他爹十分喜好男色，元宵这天也不知忠顺亲王他老人家干了什么天怨人怒地事，导致我们世子同志十分看不顺眼，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结果路上遇见贾环和男生打扮的湘云同学，一看他们两个人这样亲密，一时兴起，就想暴扁他们一顿出气，最终由于得知湘云是女生而不了了之。不过这次也让这位世子同志惦记上了贾环和湘云，是福是祸，就得看天意了。
①摘自红楼梦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 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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