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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番外(一)天缘 ...
初春笔会。徐惠又得头名,这已无法让她感到什么欣喜。她傲然地走过一众江南才子,眼神不在任何一人身上停下。
“快看,徐娘子!如今她的诗文是越发好了……”
“是啊。徐娘子自小过目不忘,又手不释卷,诗才能这么灵透……”
徐惠似听非听,她带着微笑,如一片淡云飘过街市,快步走回家中。
“听说,她的诗名早已传到长安去了,便是连皇子公主也不如呢。”
“偏生还是这么个清丽的人儿,不知将来哪家郎君能有这个福气!”
“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她?她已有天下之名,未来婚配的,必得是有天下之胸襟的人。”
……
她向着远处谈论不休的才俊们嫣然一笑,宛若散落一地洁白的梨花。
“父亲,惠儿又拔得头筹,可有给我的礼物?”
“你次次夺冠,哪能次次都准备厚礼?这次不如罢了吧?”徐父故弄玄虚,却是捻须笑个不停。
“父亲!就算想不到别的,总得有一样让女儿开心一下对不对?”徐惠缠着父亲手臂,额头间飘起了几缕头发,染着温和的阳光。
徐父亲昵地看着女儿,搂过她,一脸神秘。“惠儿,你去书房看看。”
她顿时笑得灿烂,在父亲的肩头磨蹭一会儿,便转身而去,裙裾翻飞。
书房的案几上正展开着一幅肖像,看那笔墨棱角,技艺十分上乘。
画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四五岁,丹凤眼眸,眉宇横波。他深邃如海,仿佛洞悉了世间全部。他威仪凌凌,却也不乏隐匿的柔情。
徐惠呆坐下来。这一笔一画,宛若晨间露水,滴滴敲打着她的心扉。她忍不住幻想,漂浮的思绪连自己也琢磨不透。
“惠儿……”父亲走了进来。
“父亲……”她仓促地卷起画面,脸色绯红,羞涩道:“这是……这是谁家的画像?为何会在女儿的房间呢?”
徐父看到她的样子,早已明白八九分,他放下心来,向着画面恭敬地拱手,“这是当今陛下……”
“当今陛下?”徐惠惊问道。她心底暗暗笑了,不是当今陛下,又会是谁呢?除了他,谁还会有如此轩昂的气宇,谁还会一下子令自己倾尽期盼……
立政殿中,皇帝的目光中覆着冰凉的霜雪。
又一夜了。他身影颓然,那彻骨的伤怀久久不散。他独坐。让数不清的孤寂肆意蔓延。
“陛下,今日可召嫔妃侍寝?”侍人悄声而问。
他神色恍然,摇了摇头,“皇后此去,恐世间已无知心人,再无用的。”
后宫一众佳丽,天子孑然一身。他的落寞无从挥去,只有埋进沉沉的奏折。
年选期至,大臣们上奏,说后宫仪制当承周礼,不可偏废。太子与公主也时常劝他打起精神,选个中意的人侍奉左右。
他总算点了点头。望着一幅一幅的女子画卷,宛若校阅三军,又像一件乏味的旧事。
他的目光不曾在一幅画面中停下,脸庞安静肃穆,好像画里是谁,他从未关心过。
夜色如墨,他独在寝宫。案几上呈送来一卷新抄的诗稿。他不觉读了起来,这诗句仿佛洒落一地兰香,清雅曼妙。
“何人所作?”他声音暗哑,问得低沉。
“陛下以为呢?”
“不好猜。用词精工,不似初学。立意率真,因少圆熟。若说空灵,却字字见沉,若说老道,又笔笔轻润。不及男子之风劲,又不似闺阁之小吟。”
“陛下难得有这番品评。不说别的,能有这几句,就是她一生的福气了。”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用这法子给朕看到?”
“湖州士绅徐孝德之女,名惠,年十一。”
“哦?”他明白了此番用意,微微点头,音色柔和了许多。
“画像呢?可也在今日的名单上?”
“不曾在。还不曾画过像呢。且看看这诗作,能不能入得陛下的眼。”
他凑近烛火,取来又读。他眺望窗外,只见半弯的新月。
他分明有些欣喜,却忽然尽数掩起。他的眼中漾起光亮,却一瞬变作泪痕。
“听说,她五月能言,四岁即通《四书》,八岁能拟离骚而作赋……”
“罢了,这些都是难得。更难得的是朕看到了,就不会再因为别的。”
说完,他向着立政殿的方向走去。冷夜易醉,宫灯黑暗,周遭无人。他恍然入梦,又如一梦骤醒。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身,仰天长叹:“传旨,封为才人,召她入宫吧。”
正文写完几天了,心中空落落的。还是舍不得离开陛下和惠儿,来几个番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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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番外(一)天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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