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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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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集
【镜头一:】
绿妮再次看到飞轩是在客栈门口,他跟在嘉嘉后面说了句什么,嘉嘉沉吟一下,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绿妮忍不住上前问。
嘉嘉冲她摆手,示意她先等一下。
绿妮只好退回到原地逗弄小白。
小白晚上吃撑了,趴在地上懒得动弹,绿妮边帮它揉肚子,边可惜那几个桃子。她回饭馆,桃子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地的桃核。
一个背筐的少年从客栈里走出来,走到绿妮跟前故意撞了她一下,绿妮“哎哟”一声,那少年不但没停下道歉,反倒越走越急,绿妮咕囔一声,揉揉肩膀,发现地上有一个纸包。
“你东西掉了!”绿妮在后面招呼,少年已经隐没在夜色中,瞧不见了。
绿妮只好将纸包捡起来,忍不住好奇打开看了看,里面只包了两颗枣子,一束茴香。
这是什么意思?绿妮想不明白,枣子为什么要和茴香放在一起,治病的么,没听说有这种药方。
难道这少年是故意把东西丢在自己跟前的?要暗示自己什么,两个枣子是早早,一束茴香,谐音是回乡,难道要让她早早回乡?可是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会是谁来提醒她呢?如果这些假设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要让她早早回乡,她在这边有危险?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表示她一直在某些人的监视范围之内,这些人会是谁呢?
“来。”嘉嘉向绿妮招招手。
绿妮回过神来走过去,小白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也跟了过去。
“这是内子。”嘉嘉指指绿妮向飞轩介绍。
“早见过的。”飞轩瞥了绿妮一眼忍不住笑了,“你们那个团长可真有意思。”
绿妮听得一头雾水,只好站在那里傻笑。
【镜头二:】
客栈掌柜的目光从绿妮的脸上转到嘉嘉的脸上,又从嘉嘉的脸上转回来:“你们……住店?”
绿妮与嘉嘉一齐点头。
“嗯,好,那要几间。”
“一间。”
“两间。”
俩人同时说。
“究竟几间?”掌柜的没弄明白。
“我们要两间。”嘉嘉看看绿妮,“还有小白呢。”
“小白跟我们住一起就可以了,给它另安排个房间太浪费了。”绿妮不同意。
“小孩子么,还是和大人一起住放心,要一间房就好了。”掌柜的替他们打算。,
“绝对不行。”嘉嘉断然否决,“就两间。”
掌柜的只好招呼伙计带他们上二楼,开两个房间。
到了门口,小白紧紧抓着绿妮的裤腿不放,一脸被抛弃了的悲痛。
“小白乖,明天给你买鸡吃。”绿妮安慰小白,小白还是紧紧抓着裤腿,死活都不放爪。
“那你跟小白住这间吧。”嘉嘉叹了口气,绿妮只好拖着小白一起进去。
小白见绿妮跟了过去才松开爪子,瞪着眼睛盯着绿妮。
“我跑不了,你急什么。”绿妮摸摸小白的头,“乖了,困了就去睡吧。”
低下头绿妮才重新注意到手里的那个纸包,左眼皮忽然狂跳起来,她心里发慌,总觉得今晚有事要发生。
坐了半晌,小白终于熬不住,伏在地上打起了盹。嘉嘉在门外轻轻呼唤:“妮儿……”
绿妮第一次听嘉嘉这么叫她,忍不住觉得好笑,怕惊了小白,蹑手蹑脚地挪过去将门缓缓推开,嘉嘉一把将绿妮拉了出来,小白听到动静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刚跑到门口,嘉嘉一把将门关上,摘下绿妮的头钗将门别上。
小白撞了撞门没撞开,只好用爪子使劲挠门,边挠边呜呜哭。
绿妮随嘉嘉进了房门,俩人四目相对,想到那日的尴尬,都有点紧张。
“那啥……”绿妮先开口了,嘉嘉见绿妮先开了头,明显松了口气。
“今天不是你的生辰么……”绿妮忽然想起来了,“我给你唱个歌?”
嘉嘉点头。
在栖霞镇的时候绿妮听铁匠铺的大哥唱过一首,仔细回忆了一下旋律,她低声唱了起来:
春风掀窗正一更,为了哥哥点起灯。
门外母鸡叨着狗,怕它啄了哥的手。
夏风吹窗正二更,为了哥哥学夜莺。
爹问门外啥动静,奴说鸟儿被猫惊。
秋风打窗正三更,为了哥哥将被增。
哥哥快上妹的床,奴很想念咱的郎。
冬风拍窗正四更,为了哥哥身体轻。
哥这一去不复返,不知冬衣是否暖。
嘉嘉起初仔细听着,后来快步走到门口,直到绿妮唱完,他长舒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呀?”绿妮不理解,“这个时候你做出的反应应该是努力鼓掌,然后大声叫好。”
“我也不想叹气。”嘉嘉终于从门口走了回来,“不过幸好你的声音小,要不然人家还得以为你在揍我呢。”
绿妮气沮:“真的没有可以称赞之处?”
嘉嘉将绿妮拉到床沿坐下:“当然有。”
“哪处?”绿妮又激动上了。
“感情真挚。”
绿妮嘴巴咧了咧,想了想觉得不对:“唱功方面呢……比如说高音很准啊,中音很浑厚呀,低音很纯啊,挑出一处来。”
嘉嘉仔细想了想:“中音很浑厚……”
绿妮连连点头:“对,我就觉得我的中音唱的特别好。”
“如果说你的中音浑厚的话……咳咳,那我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嘉嘉将剩下的半句说完。
【镜头三:】
绿妮正欲捶打嘉嘉,想到也许有人隐在暗处监视着,又缩了回去。
“生气了?”嘉嘉见绿妮久久不语,以为她小心眼的毛病又发作了。
“没。”绿妮摇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飞轩是不是跟踪过我?”
嘉嘉迟疑了一下点头。
“你派去的?”不用问绿妮也能确定这一点,不过还是希望能从嘉嘉这里验证一下。
“是。其实在客栈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你了。”嘉嘉停顿了一下,“不过那个时候不方便相认,我又怕你一路上不安全,就派了飞轩过去保护你。”
“那……”绿妮的脸结成了冰,“那他为什么不救团长他们,团长遇险的时候,他一定在附近。”
“他确实可以救,但是不方便救,不过假如你出现了的话,不方便救也要救。”嘉嘉看看绿妮,“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飞轩是我的人,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以飞轩的功夫,保护你不成问题,可是当时的情势不好和列风正面为敌。”
“所以你们就牺牲了团长他们?”绿妮声音尖利,她至今一闭上眼睛还能浮现出满地的鲜血。
“他们的性命与你的性命,孰重孰轻?”
“当然一样重要。”绿妮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那么我问你,既然他们的性命在你的心里一样重要,你应该奋不顾身地救他们才对,你为什么没去?不敢?为什么不敢,不过是因为你知道这种牺牲是没有必要的。飞轩不去救他们,也是因为他认为那是没有必要的,同样是选择保全自己,为什么我们就冷血,而你就高尚?”嘉嘉依旧笑着,只是声音冷了下来。
绿妮从未听到嘉嘉说这样尖刻的话,一时间不知道给如何回答。
“这个世界上又岂是你所看到的那样黑白分明,你所气的不过是飞轩有能力救而没救,倘若我说飞轩没有能力,你大抵也不过哀叹一声就算了,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能按照意愿活着,是幸,不能按照意愿活着,是命。”嘉嘉的笑容很淡,伸手将绿妮的碎发掩在耳后,“我所能做的,或者尽量想要给予你的,不过是想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倘若有一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束缚了你,那么我愿意放你走,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幸福。”
绿妮有种隐隐的不祥,她不由抱住嘉嘉的腰:“不准你放我走,你怎么能放我走呢?”
“深情不寿,强极则辱……”嘉嘉叹了一声,“倘若……”
“什么倘若?”嘉嘉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气,这种气息总让绿妮觉得莫名的心安,只是今日的心安中夹杂了一缕说不明的辛酸。
“没有倘若。”嘉嘉摩挲着绿妮的额角,“可是我不敢许你到永远。”
“那么,我许你到永远可以吗?”绿妮抬头吻住嘉嘉的唇,这一刻她没有羞怯,没有不安,一切仿佛都是那样自然,在这里,或者在整个世界,她是他的,他亦是她的。
嘉嘉的手微微颤抖,他用全部的力量抱紧怀里的人。
吻由最初的触碰,到唇齿的交缠,在这个夜里,俩人投入了全部。
当衣衫褪净的时候,绿妮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她闭起眼睛战栗着,嘉嘉吻着她的耳垂轻轻诱哄着:“看着我。”
绿妮缓缓睁开眼睛,觉得烛光是那样刺眼,只是烛光中嘉嘉的眉眼如此清晰,眉为峰,眼为波,眉眼之间是山与水也承载不下的深情。
这一刻,绿妮忽然有种心悸的幸福,幸福到极致是痉挛的痛,她只能摩挲着嘉嘉的背脊,重复着古老的吟唱。
绿妮不知道,其实铁匠的歌还有第二段——
春风掀窗正一更,哥哥吹了屋里灯。
哥哥握着妹的手,贫富咱们一起走。
夏风吹窗正二更,妹妹摸着哥的胸。
哥哥心里想的啥,想和妹子订今生。
秋风打窗正三更,雨打芭蕉蛙儿惊。
哥哥楼紧妹的腰,来生我们再相邀。
冬风拍窗正四更,远望哥哥泪珠冰。
哥哥你将何时归,头白鸳鸯失伴飞。
哥哥哟哥哥,谁为你暖手,谁为你泪流,
哥哥哟哥哥,妹还在风里,等你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