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拒绝师徒恋从我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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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顶日月殿，夕阳的余晖即将湮灭，绚烂的云彩褪去花衣。
四野渐渐安静下来，疲倦的云雀轻轻停落在、出产自昆仑山脉最深处的鲜艳斑斓的玉栏杆上，却被渐次亮起的萤石数度惊飞。
三教众人上昆仑顶观礼，就真的只变成观礼了。
上古洪荒和远古先民都民风彪悍，到了泥点子人族的宇宙时代，连神仙妖魔都变得薄情好礼，这对即将被吃掉的人族，算得上幸运还是不幸呢？
柳穿花看了祝孤生一眼，居然重新凝聚出了无铭残剑交还。
然而祝孤生的剑婴，又找谁赔。
不像人族自己，雪女不会奚落嘲笑落败的人族对手，可她的无视，似乎比嘲笑几句更加讥讽。
凌波仙子看见雪女收起冰神枪，徐徐落下，向她走来，伸出手，像她小时候下山历练，不小心掉进坑里，对方总是无数次及时伸出手那样。
“够了，够了，”凌波仙子喃喃，“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生，总是在亏欠别人。北山家，昆仑，百姓，还有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雪女姐姐，冰神，放过我吧。”
“祭天是我唯一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别的小神都不阻拦，唯独这件事，小神不可。”雪女道，“你若觉得亏欠百姓，小神可以将极北之地的冰灵之力也汲取回来，这样神州的百姓便可以尽情繁衍生息。”
凌波仙子对雪女轻率地伤害百姓，再随意因为她的态度轻率弥补，很压力山大。
“雪女姐姐，你根本不明白，”这个时候撒娇哭泣都无用，“你不是人，我也不是神，错误地闯入对方的世界，应该及时退出来，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谁又能轻易地改变对方对世界的认知？
在雪女的世界观里，她根本不必在意小小人族的死活，他们一茬又一茬地出生死亡，因为对世界的微小改变沾沾自喜，自觉实现了人生的价值。
雪女作为鸿蒙太古、天生天养诞生的自然之神，动辄可以改变天地气象。
就像人族打一个小小的喷嚏，会在乎吹死了多少微生物吗。
他们若总是时时刻刻在意，也就活不下去了。
“既然已经闯入了小神的世界，便没有退路可言。”
“雪女姐姐总是这样霸道，冻死了人，还要让人仿佛回到了春神的怀抱。”
小女孩愿意向你抱怨才是信任你，雪女的神色冰雪消融，她一笑，好似夕阳穿过薄薄的冰片雪花，这微笑转瞬即逝又璀璨夺目。
“雪女姐姐，你的冰神枪好厉害啊，能不能让我再摸摸？”
为什么冰神枪会是碧绿色的？这是小凌波看见了之后的第一个问题，作为小小的初生荷花精，她最喜欢的居然是春天。
在春天的时候，所有大大小小的荷花都还没有绽放，可以自顾自地舒展每一片小小圆圆的荷叶，还可以将露珠滚来滚去，大家学人族小孩玩丢啊丢手绢。
哪个一不小心将露珠掉进了水里，就得招待上门的癞蛤蟆。
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快乐啊。
而到了夏天，大家都拼命地想要开出最美的那一朵荷花。
有的荷花姐姐输了，宁愿自动枯萎，也不愿被路过观赏的同族和异族嘲笑。
杂役弟子、入门弟子、真传弟子，小凌波根本弄不清这些都有什么分别。
她是被风沐阳长老捡回昆仑的小花精，还嘱咐管理弟子坪的外门长老好好照顾。
敏感的小花精很快被待遇不如她的弟子们花式捉弄，还美名其曰是帮助她尽快融入人族的社会。
小凌波自从那时候起，就决定一点都不喜欢夏天最讨厌夏天，她也不要长大，不要开花，不要比美。
她许愿的时候，有一个声音问她，真的愿意献祭从此之后的所有生机？
小凌波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随即一柄碧绿色地枪尖，刺破了她的花之心脏。
雪女因此可以共享小凌波的见识经历。
小凌波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长大，她的叶子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碧绿，却一直只顶着尖尖的小荷苞。
虽然回到族中的时候，会被长老们责备，她怎么还不开花。
不过每个荷花姐姐荷花妹妹荷花弟弟都对自己笑脸相向，凌波仙子便觉得，不开花也挺好的。
“我喜欢绿色，我喜欢春天，遇见姐姐的时候，我还以为遇见了春神。”
雪女轻轻蹙眉，她讨厌东君那家伙，像个跟踪狂。
“当然，就算知道姐姐不是春神，果然还是最喜欢姐姐了。”
哪怕一摸雪女的冰神枪，凌波仙子就要掉一片很努力才能长出来的叶子。
她又摸了上去，冰神枪沁凉，冰冷冰冷，“之前我还以为，只要能让姐姐一直都高高兴兴的，冰雪就不会降临。”
后来知道，雪女其实和旱魃一样，就死心了。
她又不能要求雪女，如同旱魃沉睡极北之地一样，为自己沉睡。这样的要求也太过自私了。
花心是花精的内丹，刺破此处是订下契约，若是一只花精诞生了神魂，不像人的三魂寄居灵台，他们的神魂，反而是踩在脚下，融入根中。
凌波仙子抱着冰神之枪旋舞，她好早就想和姐姐一起跳一曲胡旋舞，看看是姐姐的腰更软，还是她的腰更软。
不过对他们花精来说，一生只为一人折腰。
如此无理的要求，当然不能随便说出口。
胡旋舞，疾如风，舞得君王意气空。荷叶破水蛟龙舞，杨柳回波飒春风。
只见凌波仙子越舞越快，祝孤生都怀疑在她眼中，冰神之枪就长着她雪女姐姐的模样身材。
凌波仙子正和自己的舞伴、雪女姐姐翩翩起舞。
不过这操作是不是有点骚，祝孤生注意到，祭坛案桌上，风沐阳的衣冠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她和小伏羲对视一眼，小伏羲显然比她更有眼力劲，只是耸耸肩，也不主动告诉她凌波仙子打算干什么。
很快祝孤生就知道凌波仙子打算干什么了。
当她骤然停止跳动的双脚，那双脚已经不是双脚，而是化作了细嫩的藕根、藕带，悄悄地缠上了冰神之枪。
“这便是你之所求？”祝孤生顿时心急如焚，雪女姐姐反而冷冷淡淡问道。
“是的。”
双腿化作藕带，不盈一握的腰慢慢化作荷叶茎，再继续，双手化作圆圆朝天的荷叶。
两只小小的巴掌大的碧绿色圆叶子，微微合拢靠向雪女，似乎正努力地无声恳求对方。
“小神说过，唯独这件事，小神不许。”雪女扒拉开凌波仙子偷偷藏匿的风沐阳衣冠，原来那一整套衣冠，可以变成一条结彩发带，被凌波仙子系在长发之间。
凌波仙子已经听不到她在威胁着些什么。
“果然，只要是雪女姐姐的怀抱，被冻死，也很温暖。”凌波的淡淡感叹，消逝于微风中。
礼成。
成昏，华夏人族以天地阴阳交泰之时——傍晚，为天地吉时，男女成婚的三书六礼，最后一礼“亲迎”便必须在傍晚进行。
傍晚，男人骑马，带上迎亲的队伍，唢呐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离得近一些的，还要绕街逛上几圈，直到快子时的时候，接新娘到家，拜堂。
这样一场复杂讲究的婚礼，到此便算完成。
三书六礼是人间的讲究，仙界虽然也举行合籍大典，但只要双方各自祷祝过、拜过天地就算礼成。
人皇陈蛟暗地里，送花鼓红疯疯癫癫的老夫子父亲六礼——六只大雁，这样算计，反被花鼓红反手一顶绿帽子。
祝孤生真不知道，是陈蛟的操作更骚，还是凌波仙子的操作更骚。
代替风沐阳拜堂的大红衣冠，凌波仙子就这样穿在身上，和“雪女姐姐”翩翩共舞。
这时候这大红衣冠，简直堪比品如的衣服了。
也不知道风沐阳要是真正因此复活，是否会被气得吐血，再死去一次。
“小僧也觉得，甚是骚气。”小伏羲端起了出家人的架子，以示对这种骚操作的敬重。
此时昆仑顶上，土生土长的爬虫走兽、花精小妖都不敢出声，没一个敢牺牲自己向花精客栈的螽君子传达八卦消息。
吃瓜虽然香，但最香的瓜永远都是下一个，何必为了一时大瓜，牺牲难得的小命。
“呵呵，这回倒是舍得开花了。”雪女慢慢解开和发带缠在一起的荷花花茎。
不是她说出来，祝孤生他们都没有发现，荷花花茎和叶茎的不同。
不会吧，又要重演当年大冰灾的惨相？！安翁、狄公和虎文碧，又重新支起了三才阳炎阵，他们不得不汲取地气，笼罩整个昆仑。
西域再经不起一次大范围的极端冰灾，不然戈壁沙漠，就真的要化作东昆仑的八大荒城了。
“她不喜欢的事，小神不会再做。”雪女将小小的荷花放好在冰神枪的握手处，“不过风沐阳若是因此回归，小神免不了和他做过一场，解了这破烂婚契。”
雪女就这样慢慢离开，她身后的大红发带缓缓飘落。
“雪女为什么总小神小神地称呼自己？”祝孤生不再去猜测那些令人难受的隐情。
“可能是因为有更大的人物在场吧。”小伏羲狡黠一笑。
这种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拒绝师徒恋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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