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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糯米糕”协奏曲 ...

  •   照片失而复得,许梨星心情大好,相比丁晴蕾被没完没了的站军姿、军体拳和刘教官的端腿背书,折磨得像棵榨干了水的豆芽菜,她却还有余力每天篡改名著:
      “老刘老刘,力量大如牛,背个老母猪不抬头。”
      军训最后一天安排在华岚后山搭营集训,后山陡峭,深林密布,山溪交错。
      许梨星想起了一些坊间传闻,有的同学说后山曾经是一个天然坟场,专门辟出一块墓园,葬的都是英烈,后来市政府修狸山荡公园把墓迁了过去,为了不扰亡魂清净还专门请了道士做法事。
      也有的同学说以前有学长学姐溜出去玩,晚上回来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进了后山,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阵木鱼声。第二天校园里传开了一个小道消息:金融院一个平时文静羞涩的女生,舍友半梦半醒间看到她半夜十二点起来梳头,在镜子前点了根蜡烛,待舍友彻底转醒时只看到落地镜前一地红烛油,而女生早在蜡烛燃尽时从五楼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胡思乱想着,后背一阵发凉。别校后山都是什么野猪拱人的动物世界,华岚后山都是那些玄乎其玄的灵异故事。
      负责他们人艺院的刘教官外形粗犷,臂膀孔武有力,肤色油亮黢黑。看似鲁智深,其实很阴损,哨子一响:“全体都有,端腿背《逍遥游》,背完放下。”
      “啊教官太狠了吧,《逍遥游》高中背的了,好长啊。”众人抗议。
      刘教官朝着男生,表情调侃:“这时候你们嫌长了?”
      “女生别听。”几个活跃分子默契地坏笑。
      “行了行了,赶紧的别废话。”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丁晴蕾满头大汗,嘴里默默有词:“老天啊,你能听到我的祷告吗,我愿意承受这惨无人道泯灭人性的端腿,换对家塌房。”
      许梨星憋笑憋得辛苦,余光扫了一眼周围。林泽骁偷懒把脚虚放在地上,站得歪七扭八,像棵歪脖树,都快倒到后排的秦时宁身上,被刘教官用尺子打了两下:“别人腿离地十五厘米,你二十厘米,快,我给你量好了。”
      “别吧,行行好教官,我这腿吧它有它自己的脾气。”
      “三十。”
      “二十二十。”林泽骁悲哀认命。
      “小糕杀手”军姿标准,一脸云淡风轻,要不是那双腿笔直修长,平时走起路来说不出的自然风流,许梨星都怀疑那是不是义肢。
      “吁,全体都有,放下。我们在山里藏了三个盒子,里面各是三枚校徽、两枚校徽和一枚校徽,男女搭配两两一组,今晚必须回到营地。最后根据校徽数量有相应奖励,没拿到校徽的其他组,男生三十个俯卧撑,女生五十个仰卧起坐。吁,全体都有,稍息,我来宣读分组名单。”
      “冯圆晨,林泽骁一组;丁晴蕾,秦时宁一组……许梨星,周砚栩一组。吁,全体都有,立正,解散。”
      丁晴蕾激动地附在许梨星的耳边:“梨梨,我居然和秦男神一组,老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许梨星扯扯嘴角,老天待她太薄。罢了,命里该有此劫吧,她只祈祷别是生死劫。
      林泽骁一行人走过来:“小可爱,加油哦,放心吧有砚哥在。”
      许梨星撇撇嘴,就是有他才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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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砚栩转了转手腕的佛珠串,大步离开。许梨星跟在后面闻闻花抚抚草,倒也有三分“莳花弄草”的惬意,眼见着前面那人不紧不慢,在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
      秋山黄鹂叫起来最是婉转动听,许梨星被曼妙山色触动,唱起了歌:“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周砚栩突然停下转过头来,模样比山色更撩人。
      歌声戛然而止,许梨星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跑调了。”声音却比秋山野风还冷。
      许梨星气噎,她跟着温奶奶林奶奶学了那么久的小调,唱《鞋儿破》也是人人夸赞,怎么说也是个老艺术家了,怎么会跑调,撇撇嘴,不理他。
      这个人,初见惊艳,再见总觉身前白雾迷茫,身后无灯无火。
      许梨星思绪飘远了,山路难行,军训的迷彩鞋又硬邦邦的。
      昨晚丁晴蕾要给她军训鞋里垫卫生巾,说这样能软和一点,被她断然拒绝:“万一稍有不慎掉了出来,那我就得连夜改祖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崴了脚,疼得“嘶”了一声,还真是生死劫。
      屋漏偏逢连夜雨,身旁还是周砚栩。
      周砚栩转头,嘴唇抿起,装满星子的眸里没有一点起伏。
      “没事,你别管我,你走吧,大不了明天《丽海日报》头条就是华岚一妙龄少女尸横后山。”许梨星毫无技术地装起可怜。
      周砚栩瞥了一眼故作夸张的许梨星:“瞎说什么。”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她背了起来。
      他还不至于扔下一个受伤的女孩子不管,尽管他背上的女孩子已经……轻轻晃起了腿又开始唱《蜗牛与黄鹂鸟》。
      不知走了多久绕到了一口山池,波光粼粼,是细碎的好看。两棵古柏紧紧拥着,树下一丛野菇,不寻常地拢在一起,离树不远处是一堆废弃物,都是些小家具:碎裂的马桶圈,断腿的小沙发,还有一个完好的猫爬架。山风更起凉意,亲吻着一双人的脸。
      周砚栩把许梨星放到池旁坐着,不动声色拍了拍自己的迷彩服,扯了扯褶皱,走到古柏旁,修长漂亮的指拨开了那丛野菇,露出一个小巧的迷彩木盒。
      “周砚栩周砚栩,是找到盒子了吗?”许梨星眼里晶亮愉悦,像是绽开了几朵烟花。
      把盒子塞给许梨星,一脸不知道她在兴奋些什么的表情。
      三枚校徽落在手心,许梨星仔仔细细端看:“这是我们的荣誉呀荣誉,我们休息一下再下山好不好?”想到他背了她一路,她就窘迫。
      周砚栩缄口,转了转手腕的佛珠——他不舒爽不耐烦时的习惯,从迷彩服内里掏出口袋素描本和铅笔,坐远了。
      许梨星撑着脑袋到处看,不远处的少年,即使是一身劣质的统发迷彩服,依然遮不住他骨子里那点清冷的倨傲和恰好的风华。
      少年如风,搅晴光涌动,引扶桑齐红。
      “喵呜……喵呜……喵呜……”许梨星思绪被打断,搜找着声音来源。那堆废弃物中,慢慢爬出了一只奶白色小猫,比手掌略大一圈,小尾巴的毛东一块西一块稀稀疏疏,身上结成一绺一绺的灰黑色,在猫爬架上玩得忘乎所以,卷成一个团子。
      有人不屑一顾的,有人视若珍宝。
      有人唾手可得的,有人来之不易。
      猫也是一样。
      许梨星单脚蹦到树下,一个不灵光的弹簧,模样诙谐。“奶白团子”戒备地躲到了废弃物的缝隙间,在凉风中轻颤,许梨星蹲下伸出手,笑得眉眼如远黛:“到姐姐这里来。”
      “奶白团子”偷偷探探脑袋,又缩回去,又探探脑袋,见来人没有恶意,小短腿一步一步挪了出来,滚到了许梨星怀里。
      “周砚栩,有一只小猫。”
      周砚栩闻声抬头,烟紫色的云霞,如莫奈的印象画,穿着宽大迷彩服的少女,军帽耷拉着,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只小猫。他自觉心口有什么异样,但无处找寻。
      “嗯。”他抗拒这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吗?”许梨星眼里蓄满了期待。
      “随你。”
      许梨星眉眼弯弯,捧高了“奶白团子”:“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你糯米糕你觉得好不好,姐姐会好好照顾你不会把你丢掉的。”
      说完斜睨了一眼周砚栩,含沙射影。后者顿了顿,只觉眼前这个姑娘有千张面,变脸比变天快,看似人畜无害,但就跟那小猫似的,要是哪天踩了她的小尾巴,她逮着时机就会挠人,蔫儿坏。
      “抱歉。”周砚栩又转了转珠串。
      许梨星一脸傲娇又了然的笑,把“糯米糕”捧进书包:“我就等着你的道歉呢,扯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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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的女孩有说不停的话:“糯米糕,姐姐背着你,所以你得谢谢姐姐知道吗?”
      书包里的猫配合似的:“喵呜。”
      “哥哥背着姐姐,姐姐背着你,所以你也得谢谢哥哥知道吗?”
      “喵呜。”
      周砚栩微微一怔,无视一人一猫的跨物种交流。
      回到营地集合,丁晴蕾一脸喜色:“怎奈男神太温柔,我要拜倒在他的迷彩裤之下了。哎你的腿怎么啦,你做了什么让周砚栩把你腿打断了?”
      许梨星义正言辞:“我告诉他你在背后说他是阎王。”
      “你这个恶毒的蛇蝎美人。”丁晴蕾把最近新学会的骂人方式“你这块可恶的小饼干”融会贯通。
      “美人我承认,这世界上有两颗漂亮的星星,一颗是许梨星,另一颗也是许梨星。”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笑得开怀。
      集训结束,此起彼伏的“解放了”,许梨星喜提“糯米糕”,也喜提第一名奖励——《共产党宣言》一本。
      虽然内心已经把刘教官想象成了猪排切成十块,她以为会是奖金,但还是把书高举到头顶,目光奕奕:
      “共产主义终将战胜资本主义!”
      刘教官被逗得直笑,临走前夸许梨星是他见过最有思想觉悟的学生。
      “哟,这不是党的小宝贝吗?”林泽骁打趣道,手里拿着周砚栩扔给他的另一本《共产党宣言》。
      秦时宁微微弯腰和她平视:“许梨星同学有点可爱。”
      温柔得让许梨星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暗暗赞叹秦时宁清风柔水间就能俘获人,所幸她不是见色起意之辈。
      周砚栩双手插兜提步离开,许梨星把书包轻轻抱给丁晴蕾,单脚蹦跶着追上去:“谢谢。”
      “不用。”不是客套,而是他天然地不愿涉入任何人情的负担,无论对人对己。
      林泽骁勾着秦时宁的肩跟在后面啧啧感慨:“风雨不动周砚栩,一言不合冷死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糯米糕”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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