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醉就醉》赤水水

4、夏澈？瞎扯！

　　第二天，姜妧醒的很早，就在她低头玩手机的时候，就远远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以为是林家的人又来找事了。
　　就眼睁睁看见一个七彩脏辫头扑到谭醉的床位上，并且很实在地拍了一下他，“霸霸！！！快起来吃早饭了！！”
　　姜妧在心里默默给谭醉画了个十字。
　　愿主保佑这个可怜的小倒霉蛋。
　　果然，就听谭醉闷哼一声，活生生疼醒了。
　　“李火山，你缺心眼吗？！”待看清来人时，谭醉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骂了一句。
　　毕竟伤口被实实在在地拍了一下，任谁都受不了。
　　李灿这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蠢事，十分狗腿道，“霸霸我错了，霸霸再爱我一次吧！！”顺便还把谭醉的床给摇了起来，让他没那么别扭难受。
　　“退下吧，没爱过。”谭醉边说，边用他全身上下为数不多没受伤的手接过了早饭。
　　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姜妧连口水都没喝过。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各式菜肴，姜妧这才意识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举目无亲，唯一认识的谭醉也让她咣当一下砸到她旁边躺着去了。
　　她没人照顾，也吃不了饭。
　　姜妧摸了摸扁平的小腹，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呀，美女，你也醒了啊？”李灿非常自来熟地就顺便把她的床也摇起来。
　　“谢谢。”姜妧小声道谢，心里却一直发虚不敢往谭醉那边望。
　　“哟，挺巧，姜小姐怎么也在这啊？”谭醉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悠悠地瞟了一眼姜妧。
　　“老板我错了！！”姜妧挣扎无果，果断认怂，低头抱拳大声道歉，结果因为中气不足边说边咳嗽。
　　谭醉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扭头继续吃饭了。
　　姜妧心里咯噔一下，眼睛里已经浮现出她被谭醉画下一张张奇丑无比的画像，然后贴在店里每个角落的样子了。
　　李灿看了看谭醉，又看了看姜妧，这小姑娘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憔悴，他张张嘴，没忍住低头小声和谭醉说：“霸霸，这小美女也挺可怜的，除了昨天那对夫妻，没有一个人来医院看看她，人小姑娘又不是故......”说着说着，李灿就不敢顶着谭醉的目光说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僵了一整天，期间姜妧一直小心翼翼地往谭醉那边望，好几次碰到他的目光又跟做贼一样落荒而逃。
　　到了晚上，姜妧又一次偷偷地看他，谭醉刚睡醒，望着天花板发呆，像是察觉到了姜妧的眼神，向她那里看过去。
　　姜妧小声道：“老板，我错了。”
　　谭醉怔了一下。
　　姜妧脸上被林春留下的巴掌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放软了声音，双手合十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湿漉漉的眼睛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望着谭醉，和她平常明艳张扬的气质实在是不太一样，也实在是好看。
　　昨天知道砸他的人是姜妧，又看她那副惨样，谭醉本来也就没多少的气早就消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和她说话......
　　别问，问就是咱谭老板磨不开面子，不想这么快就便宜了她。
　　他冷哼一声：“罚俸半年。”
　　姜妧笑着看他：“谢主隆恩。”她敬了个礼，却因为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耳边传来了谭醉低低的笑声。
　　这时，李灿又来给谭醉送饭了，他以为这俩人还僵着，怕气氛尴尬，就拉着姜妧唠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有很努力地想把两个人扯到一起。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妧，哭长城的姜，女元的妧。”
　　“哭长城的姜......”李灿被她奇特的自我介绍搞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哦哦，瞧我这脑子。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哟，真巧，就比我们谭老板小一岁。”
　　姜妧有点不自在地抽抽嘴角，她倒是没看出来哪里就巧了。
　　于是，谭醉就看见李灿扯着姜妧问东问西，一边还冲他使眼色。他俩从家庭情况聊到人生理想，从柴米油盐唠到诗词歌赋。小姑娘还挺有礼貌，面对这样的查户口式夺命连环问，她还能耐心地一问一答，不涉及隐私地都大大方方应和几句，敏感问题就扯别的转移李灿的注意力。
　　反正李灿这个二愣子也看不出来，一扯一个准。
　　“美女，你现在单身吗？”
　　经过刚刚夺命连环问的折磨，姜妧生怕她说个是，这二愣子就能嗷得来一句“太巧了不是，我们谭老板也单身。”
　　毕竟刚刚聊星座，爱好，理想时都是这样，哪怕有时候他俩意见不一致甚至相反，李灿也能嗷一句真巧。
　　这怕不是真巧的野生代言人吧。
　　【真巧，好吃的不得了】
　　啧，有画面了。
　　“你看那花，开得真漂亮！！！”姜妧指着那花，表情夸张且语气浮夸地夸了一句。
　　“这是你今天第四次让我看这个花了，”李灿有点奇怪，就在姜妧以为他要戳穿她转移话题的目的时，就听见他眨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这花是不是有啥牛逼的地方？”
　　“......当然有！！！”姜妧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这么好骗的人，一时之间也无语住了。
　　她看着那盆花，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农业部新研究出来的品种，额...由于在夏天盛开，花色澄澈，所以学名夏澈，属于蔷薇花科。呃...盛开的时候......颜色鲜艳纯粹，花香扑鼻有安神镇痛的功效，医院里放这个花，实在是妙到家了！！”
　　谭醉又开始怀疑姜妧是个缺心眼了。
　　他一个开店卖花的就坐在这，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鬼扯，也不怕他戳穿她。
　　还夏澈？瞎扯还差不多。
　　普通的蔷薇花还能吹成这样，真不愧是他店里的人。
　　可能是姜妧一本正经的语气和表情太具有迷惑性，当然也不排除李灿脑袋瓜子实在是不太灵光的原因，李灿将信将疑地看向谭醉，“霸霸，她说的是真的吗？这玩意真叫夏澈？”
　　谭醉看了看脸不红心不跳的姜妧，就见她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谭醉张了张嘴，“......嗯对没错，就是夏澈。”
　　谭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避开姜妧的目光，他没说错，就是瞎扯。
　　果不其然，李灿傻乎乎的信了，转身就开始研究这朵神奇的夏澈。
　　李灿的热情姜妧虽然很感谢，但是也是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见他终于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姜妧隔空给谭醉比了一个大拇指，无声地比着口型：
　　给力啊大兄弟！
　　又和谭醉闲聊了一会儿，姜妧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刚准备点外卖，就听见李灿问：“我看你应该是挺久没吃饭了吧？用不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姜妧摆摆手，表示不用了，就听见她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抗议。
　　姜妧：“......”
　　这尴尬立即将我捆绑......
　　就听见隔壁床传来谭醉压着笑的声音：“火山，这几个菜我不喜欢吃，下次别买了。”
　　“哈？”李灿有点懵，心想谭醉是不是有病，发消息特地嘱咐买这些他平常不怎么吃的菜，带来了又说不喜欢吃，这不折腾人嘛。
　　李灿看了看姜妧，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你是憨批吗”这几个字的谭醉，终于福至心灵，连忙把菜端到姜妧面前，“美女，我哥说他不喜欢吃这个，正好我买的有点多了，你看你也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要不凑合下？”
　　姜妧看了看面前的饭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钻进她鼻子里。
　　姜妧眼睛一亮，在看见里面的菜都是些什么时，悄悄看了谭醉一眼，哪里就那么巧，谭醉不要的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谢谢老板。”姜妧对着谭醉道了一声谢，就看见他的耳朵尖有点微微泛红。
　　啧。
　　......
　　这天是开学前一天，谭醉伤还没好全，刚拆了石膏能下地走两步，就非要出院。
　　理由是帅哥爱学习，帅哥要上学。
　　李灿无语地看着他，“不是，你摸着良心，这话你自己信吗？”
　　谭醉瞟了他一眼，李灿缩缩脑袋，不敢说话了，他又瞟了一眼一旁没吭声的姜妧，姜妧怂唧唧地开始帮他收拾东西。
　　她比谭醉伤得轻很多，半个多月前就好了，怀着一颗内疚的心一直留下来照顾他。
　　东西收拾好之后，姜妧提起滑板，可能是有谭醉垫了一下的缘故，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滑板也没坏，只是某个轮子有点轻微磨损，不影响使用。
　　谭醉盯着那个滑板，只觉得脑门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伸手去碰那个伤疤，在额头上被碎发半遮半掩着，伤口已经差不多长好了，不特地去看也不太看不出来。
　　姜妧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喜欢？要不送你？”
　　“不了，我对爆我头的东西没有兴趣。”谭醉收回视线，“走吧，回店里。”
　　“行。”姜妧点点头。
　　走在路上，谭醉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看见姜妧踩上了滑板。
　　姜妧和滑板，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就让谭醉有种浑身都疼的感觉，他抬眼看着姜妧，朴实无华的黑色滑板在她脚下犹如一只灵巧的蝶，阳光镀在她身上，姜妧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这个笑容和他平常看见的都不太一样。
　　很美。
　　然而......
　　坐在地上，谭醉盯着扑倒在他怀里的姜妧，和旁边轮子已经掉了的滑板。
　　谭醉：“......”
　　哈。
　　刚刚要不是他躲得快，就不只是被撞得坐在地上了，估计医院那个美女小护士又能看见他了。
　　“美女，要不咱先起来？这么趴着不太好吧？”谭醉已经清晰地看见好几个人回头往这边看了，还有几个女生偷偷拿出手机匆匆拍了几张照片。
　　姜妧揉揉发昏的脑壳爬起来，看着还剩三条腿的滑板，她的心在滴血。
　　这个板是她托了好多人才定制到的她喜欢的明星的同款，光是一个轮子都有六位数，这哪是现在的她消费得起的东西。
　　谭醉弯腰下去，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零件收拾了一下小破板的部分遗体。
　　“谢谢。”巨大的耻辱感和愧疚感已经把姜妧轰麻了，她木木地点点头。
　　“没事，”谭醉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姜小姐的滑板技术挺不错啊......”
　　姜妧尴尬地干笑两声，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听见谭醉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谭醉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有点不爽，“我被你砸了，我很不爽，看你整天在我这儿这么拧巴着，也不是个事，咱要不打一架吧。”
　　姜妧微愣一下，随即点点头，“行。”
　　她最不喜欢欠人东西，不管是物还是情。
　　这几天在谭醉面前无疑是姜大小姐最憋屈的日子，被他罚掉的那些工资，对他俩来说都根本不算个什么，甚至连医药费谭醉都不让她结。
　　无处弥补的愧疚感让她拧巴的要命。
　　她从小打到大的哥哥姜繁从小就对她言传身教——年轻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打几架。
　　她能感受到谭醉这个举动的善意，心里就不由得浮起一丝温暖。
　　“你是病号，你先来。”姜妧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成。”谭醉听她这么一说，脸上扬起一抹笑，他抿了抿唇，对姜妧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