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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四章 刁难(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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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切都很惬意,飞雪此刻却很是堵心。自己的席位竟靠近那个讨厌的小白石子清!好在右手边是浮若冰同坐,不然实在如坐针毡。心下才稍慰,却闻石子清的尖嗓响起。
“你就是浮若冰?你和伯清贤弟相熟甚深?”故作娇俏的声音又钻进了飞雪的耳朵。
“若冰与连公子也是相识不久,算不得深交。”浮若冰颔首笑语。
石子清瞟了瞟不远处正与人寒暄的连漓,盯着浮若冰道:“哦!原来如此。我说呢,伯清贤弟虽不是钟鸣鼎食的世禄之家,可也是出自陈郡的名门士族。纵使他与你多笑谈几句,也是因他秉性纯善,宽柔待下。像你这等下九流的贱籍女子,伯清贤弟定是不耻和你为伍!”
飞雪本就已对这石子清心生厌恶,再听他不停地污言秽语辱骂人。蓦地,无名之火呼呼燃烧。
石子清并未发觉飞雪在旁咬牙切齿,捂嘴呵欠道:“所以呢,你别妄想接近伯清贤弟,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之想。哎,不知为何会邀请你这种人来园中呢?真是有辱斯文之地!”
“哼哼!哈哈哈!真是好笑!”飞雪忍无可忍,终于不假思索地爆发。
旁边一些士族公子也不禁被这边的情况吸引,不由得侧身翘首,斜目倾听。
石子清听到这刺耳笑声,皱眉寻找,一见飞雪,嘴一努。“本公子道是谁。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野丫头。你笑什么?”
端起茶盏,飞雪抿了一口,作陶然状,半眯眼睛,“刚才啊。我看见了一只好大的白老鼠,讨厌死了!倒是想起最近看的一首诗,觉得很好笑罢了。”
石子清蔑笑道:“哼!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笑的。”
飞雪清了清嗓子,娓娓念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念罢,飞雪注视着石子清,一字一句道:“好大一只白老鼠!你说不好笑吗?”
石子清顷刻间面色绛紫,气得嘴唇直哆嗦。周围几个听见言谈的公子,虽迫于石子清的身份不敢出声大笑,却暗暗或转头或俯案偷笑。
石子清怒不可遏:“死丫头!你才是老鼠!”
飞雪心里暗爽,浅笑接口:“老鼠骂谁?”
石子清呼啦啦站起身,直跺脚,尖叫道:“老鼠骂你!”
飞雪故作叹气状:“唉。原来是老鼠在骂我。人怎么好去跟老鼠计较呢?”杨过戏弄霍都这招真是好用得很。
周围人群终于哄堂大笑,有的甚至笑得趴在茶几上直抽筋。
连漓远观这边人群围聚,似乎有事发生。记起飞雪和若冰正在此处座位,于是起身绕着溪流向这边行来。
石子清已是面如土色,目光逼人,手指飞雪,悻悻道:“你,给我记着!”
飞雪只觉瞧石子清的脸色很是解恨。在旁的浮若冰却是脸色带忧,就连石子清身边那绿衫姬妾似乎也面露难色。
浮若冰舒展紧蹙的双眉,手掬茶盏,到石子清面前,勉力露出笑意,“大人见谅!我想……许姑娘不是有心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海涵!若冰以茶代酒,替她向大人赔礼!”
石子清不耐烦地手一挥,掀翻了茶盏,茶水泼了浮若冰一身。他睇视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给本公子赔罪。何况,要赔罪,一杯茶顶什么用!”
飞雪一把拉住若冰,激动道:“为何要道歉?他刚才这么对你,明明是他不对。”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这样欺负人!
浮若冰轻拍飞雪拉住的手,依旧对石子清展颜笑道:“石大人所言极是。一杯茶自然是不能作数。那依大人之言,该当如何?”
石子清一声令下,几个青衣小童已把几个如斗大的莲纹银碗一个个摆放在茶几上。小童们每人各拿一个小莲花樽,在碗里倒入各类酒水。
石子清摇头晃脑道:“今儿个上巳,本公子就发发慈悲,来个斯文的。这里有十种不同的酒。如你们二人可猜出酒名,并吟出带酒名文字的诗,十碗之后依然未倒,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然,本公子要你们一步一跪从菡萏园里滚出去,还要大声求饶三百回。”说完,他瞥眼放肆大笑不止。说话间,石府家丁们已在石子清的示意下包围她们三人站立,把围观的人挡在外面。
人们窃窃私语,且不说要句句带酒名文字的诗句。光是让这两个弱女子饮完十大碗酒恐怕就不行了。看来,今天这两人得罪石子清真是苦不堪言了。
飞雪环顾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壮悍家丁和眼前的十大碗酒,方才的豪情壮志倏然消退。发憷并意识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她连带浮若冰都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浮若冰凝视她片刻,心下轻叹口气,款款上前,单手拂袖,持碗开口道:“那就由若冰来吧!”
浮若冰仰脖饮完一大碗酒,面色开始晕红,开口念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此酒应为莲花清。”
石子清鼻子轻哼,并不言语,只是示意继续。
酒量欠佳,浮若冰两大碗下去,眼梢已是醉意氤氲。忽然,她浑身微微战栗,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抠成拳头,眉心微蹙,嘴唇紧抿。
飞雪见她情况不妙,忙扶住她,心里更加后悔方才的莽撞言语。今天不知怎么,桩桩不平之事,让她冲动至此。
她瞧着若冰强撑精神,正要去拿第三碗,心里暗暗惭愧懊恼不已。
浮若冰的手还未拿到碗,旁边有人已比她快了一步,执碗道:“石大人真是好雅兴,在下也来尝尝。”
飞雪和若冰忙回身,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连漓。
未等石子清开口,连漓已把第四碗酒一干而尽,嘴里回味道:“瑶泉果真是好酒!酒色幽冷,闻香清新,入口细腻,饮罢齿颊留香。在下能品尝到石府珍藏的金浆玉醴,真乃三生有幸!”连漓饮罢,连连赞叹不已。
石子清喜不自禁道:“伯清贤弟果真是懂酒之人。”
“不瞒石大人。舍弟连溪甚好品酒,故而在下也略知一二。”连漓莞尔而笑,继续娓娓道,“此等好酒,若是配上名贵酒器更是锦上添花。不瞒石大人,前几日,商号刚从冀州购得一套莲瓣白瓷羽觞,胎质细腻坚实,釉色纯净均匀。此物应得像著作郎大人这样对美酒佳酿如数家珍之人得以相配才是。不知大人此刻是否得空鉴赏此觞呢?”
石子清显得颇为激动,笑声朗朗:“有空有空!我前阵子忙于国史公务,今日恰好休闲。再说,伯清贤弟相邀,纵是无暇也是有空。听闻白瓷酒器可是件难得稀罕物。咱们这就前往!”
说话间,连漓拜别众人,便和石子清谈笑而去。
余下众人亦是觉得无趣,纷纷做鸟兽散回坐席。飞雪和若冰还怔忡不已。
谁也没发现,石子清身边的绿衫姬妾看似无意地频频回首眺望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