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甜的苹果呀》学习虫二

5、五分糖

　　林檎的好朋友小方，在P大读博士。比林檎早入学两年，已经博士最后一年了，马上6月毕业了，所以正忙着最后的冲刺。

　　小方本名并不叫小方，但因为小方从小事事优异，令男生也心生钦佩，送外号“东方不败”。这个外号虽然并不那么令人愉悦，但有一次被林檎知道以后，就叫她小方，她并不排斥。后来，大家也都叫她小方了。

　　小方给林檎发消息，“林檎，你最近怎么样呀？有找到对象吗？”

　　如果要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关于林檎的人设，那就是博士入学前发的宏愿“抱着娃毕业”。所以大家都很关心她的找对象事宜。

　　“是发生了一些故事啦，但现在不想讲。”林檎回这个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徐意知的脸。是算有一些故事吧。

　　“你快告诉我”
　　“不告诉，改天你请我吃饭，我细细道来怎么样”。
　　小方回道“好，P大食堂，任选”。
　　“食堂的话可能要分而述之了”，林檎回道。
　　“作为博士，你不应该节约时间看paper么”，小方噎林檎。

　　林檎根本不示弱，说“也是，那就让故事成为故事吧”。
　　小方不甘心，说“作为博士，心里放那么多事儿很难搞好学术的。”
　　林檎佯装，回道“真的假的，你别骗我，我会信的。”
　　小方继续跟进“真的，老博士的经验之谈”。
　　“小博士不信，老博士最会骗人了”。
　　小方说“小博士吃亏在眼前呀”。

　　随后小方说“等到P大的树开花了，邀请小林檎来八卦”
　　“陌上花开　闲敲棋子落灯花”。
　　林檎回了个“待花满地月朦胧”。

　　林檎和小方经常这样闲聊逗趣，也经常约着一起吃饭、逛街、做指甲。其实，只要不涉及爱情，小林檎都还挺幽默可爱的。

　　这几日，徐意知白天上班忙，只在饭点时分关怀一下。晚上下班后两人交换下当天的一些日常。
　　连友达以上都称不上。

　　只是有次，林檎正走在图书馆旁去学院的路上。两旁高大的树挡住北京夏日透明的阳光，几声蝉声从头顶直穿骨而来，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夏日可爱。
　　正是此时，徐意知问她“小林檎，谈恋爱一定要奔着结婚去吗？”

　　林檎记得他们第一晚聊天时，徐意知谈起恋爱与结婚的话题。林檎的态度很鲜明，现在已经过了仅仅是需要一份亲密关系的年纪，享不享受甜甜的恋爱并不重要。
　　而徐意知的态度是，他现在事业处于上升期，他也并没有做好要步入婚姻的准备。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多大的冲突，完全可以现在谈着恋爱，真如徐意知所说到了某个节点若两人还在一起，考虑结婚不也是可以吗。

　　但两人的冲突又是大到不可调和。林檎要一个更认真的态度。徐意知明显现在只是想玩玩，用各种理由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

　　理智时分，林檎聪明且清醒，但那一把瓜子又让她做不到只有理智。这便是她的弱点之一吧，看得透，但是做不到。

　　徐意知如此类似试探了好几次，都不是直接地表明心意，足够林檎捕捉到言语背后的试探，但是，轻微到又不足以去信任。林檎也就因此回避了，但两人并没有因此冷淡。

　　和小本科时光相比，要承认，处于20多岁末期的大家，无论是情绪还是情感上，都比那个时候要淡然很多了。

　　也不一定就是缺少了生活的激情，有时候林檎觉得反倒是因为明白了生活更需要激情，所以才活得更为认真了。所以，不愿只为情感买单。不管是她，还是徐意知。

　　林檎在宿舍里和简心聊天，说着有的没的。简心是宿舍四个人里最爱呆在宿舍的人，有一个十分勤恳的导师。所以就算有一颗着急脱单的心，但是行为异常佛系。不是在做导师布置的项目工作，就是看晋江文。

　　简心导师是80初人，正值拼事业的黄金年龄，可以理解。
　　也正是如此，简心经常早上七点接到导师的Morning Call。因为简心的电话漏音，整个宿舍都能听到她导师的魔音“简心，你把那个……”。简心也总能在醒神的声音中迅速进入清醒状态去喜提当日任务量，真是“和导师通话五分钟，干活五小时”。
　　所以，林檎和简心两个人平时交流会相比另外两个室友多一些。

　　就在此时，徐意知发来消息“我想你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夏天天黑得晚，窗外还微微透着亮，但时间的确是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檎想，最近几日他经常加班，今天应该是加完班吧，回到家，看家里冷清，想找个人陪。

　　当代都市青年，活在一个万物互联的时代，网络让一切仿佛触手可及，甚至孤独也更近了。

　　徐意知提起过，平日除了工作应酬，就是好友的各种局，时间被填得满满的。但是一旦这种“满”被空出来，就会觉得虽然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小房子，有一大群朋友，但还是缺少一个让自己去附着的点。
　　林檎当时笑道，不要说得这么矫情这么文艺，就是孤单寂寞冷。

　　林檎其实心里明白，是缺少一份归属感。她想起初见时，徐意知唱的一首《一个人的北京》。
　　所以，徐意知此刻是需要她吧。

　　林檎作为一个大龄单身女博士，每天都是伴着枯燥的文献在宿舍、食堂、图书馆之间无聊地游走。不能说这样的时光无意义，但枯燥是必然的。最大的调剂就是和同宿舍的小姐妹聊天了。

　　虽然现在正与简心聊在兴头上。但有的时候，被需要也是一种独特的给予。在这样平淡的甚至晦暗的生活里，有一个人需要你，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馈赠，让没有波纹的小水塘，荡起小涟漪。

　　所以林檎没有犹豫，同意了徐意知的邀约。

　　林檎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很多情绪也不往心里去。但她其实很敏感，很多时候直觉比理智来得更快。
　　就在她发现自己面对徐意知的邀约没有犹豫甚至有点开心的那一瞬间，她隐约觉得，不想再跟徐意知做无谓的纠缠。
　　就想着，这次见了以后就算了吧，和徐意知的这一切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太多。

　　林檎当时没有深思，但事后她想明白了，表面看是徐意知对她进行索取，而主动的那方却仍然是徐意知。一旦有一天，徐意知不索取了，那就是结束了。所以，林檎当时应该是不想去面对那样的局面。

　　有时候直觉比理智来得快。
　　理智的深层逻辑被浅层的直觉厚厚包裹，当时的林檎缺少了点抽丝剥茧的天分。
　　只能任由细微的直觉带来的绝地重生的机会生生错过。

　　徐意知说“老家寄了几个粽子来，我蒸上就出门来接你，你到了正好吃。”后面跟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林檎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换好衣服，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她在那一瞬间又舍不得只有简单的告别，想要起码给徐意知留下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檎将一块自己没怎么带过的中性风的时装表装进了自己背的小猴子包里。什么也没带，不大的背包里就一块表空空荡荡。

　　这天林檎穿了一件牛油果绿的打结露脐装，下穿一个A字短裤，脚踩Converse经典的红白帆布鞋，显得一双腿笔直修长，背上那个黄色的Kipling的小双肩包，学生气十足。

　　刚走到校门口，就发现徐意知已经站在车边等在那儿。林檎一路小跑着过去，快到徐意知跟前时，她顿住，然后像青蛙似的一个跳步停在徐意知身边。然后林檎扬起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徐意知说，“等多久啦”。

　　徐意知对她露出那个标志性的笑到看不到眼睛的笑，伸手把她揽到车边，打开车门让林檎坐下，说，“刚到，咱们现在回家”。

　　到了徐意知住的小区，林檎牵着徐意知的手，他掏出门禁卡，刷开门，然后往里推开，两人一起往单元楼走去。当时，林檎有一种错觉，他们就是在一起很久的小情侣。
　　可是明明也只是初相识，明明彼此也没有确定下任何。

　　一进家门，林檎踢掉鞋往里走，徐意知跟在后面，轻轻叹息着，将她乱飞的两只帆布鞋拾起来放进鞋柜里，又顺道拿出林檎往日穿过的拖鞋。
　　徐意知将沙发上的林檎捞起来，说，“快去洗澡，也不嫌脏。”
　　林檎透过玄关处的玻璃看到说这话的徐意知竟然还是挂着那标志性的笑。
　　林檎问他“徐意知，你是不是有偶像包袱，你这笑我初看觉得还行。但你总是这样笑，感觉就像被纹上了，情感度略低。”
　　徐意知微微有点不开心，“你是不是找事。你就想说我假呗，我平时很严肃的。”

　　徐意知向电视柜走去，想必是去开扫地机器人。
　　爱干净一直是徐意知的优点。徐意知一个人住，屋子里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每次林檎感觉自己都像一个破坏分子。但也正是这样，林檎对徐意知的喜欢又多了几分，谁不喜欢干净清爽的男孩子呢。

　　徐意知边走边嘟囔，“看见你开心，对你笑倒还是我的不对了。”
　　林檎察觉到因为自己想要“撤退”，所以有点故意找茬。

　　林檎往浴室走去，徐意知刚好从厨房里端出粽子来，说“快洗，洗完正好可以吃”。
　　林檎洗完出来，看到桌上晾着的粽子，四个角棱角分明。两个粽子放在餐桌一左一右，两人并排坐在那吃。

　　林檎拆开开始吃，才发现这个粽子和自己以往吃的粽子都不同。关于甜粽子、咸粽子，最近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可是林檎现在吃在嘴里的粽子，完美地解决了上述问题好吗。

　　这个粽子里，林檎肉眼可见的就有板栗、咸蛋黄、香菇、莲子、瑶柱、五花肉、红豆沙，林檎咬了一口左上角带红豆沙的那一块，甜而不腻，软糯香甜。她又侧头咬了下右下角带蛋黄的那一团，这一团就不再是甜口的了，而是带着蛋黄和香菇香味的浓郁咸鲜。一个粽子，清甜咸鲜，林檎直呼好吃，这才知道这是汕头著名的双拼粽子，也可叫“双烹”粽子。

　　林檎说，“可真好吃呀，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粽子”。
　　“所以想让小林檎过来尝尝”，徐意知脸上挂着笑，伸手从林檎嘴边拿走一颗饭粒放进自己嘴里。

　　你看，徐意知的致命之处在于，他总是在一些小事上让人无力抵抗。而且，他不露痕迹，你能发现，就发现，你能接住，就接住，接不住，他也不会提起。可正是如此，杀伤力成倍增加。
　　林檎后来在徐意知的带领下开发了很多美食。
　　有时候，不只是女人靠味觉来套牢另一方，男人也会呢。

　　当时林檎的头发还并未剪短，吃完粽子她就跑到沙发上，倒躺在沙发上，让头发悬空着，玩着手机。
　　徐意知收拾完餐盘出来，看着这个姿势玩手机的林檎无奈又好笑。
　　徐意知说“真不知道，上完一天班，这么累的我，为何要请个祖宗回来”。
　　林檎说“这样头发不会弄湿沙发！我聪明吧。我在家时总这么干。”
　　“你倒是也不怕缺氧。懒还是你懒。”

　　徐意知去浴室拿出吹风，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来，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拿吹风给她吹起头发来。
　　林檎继续刷着微博，看到好玩的就和徐意知分享。吹风声呜呜叫，两人扯着嗓子交流着。

　　吹到一半，徐意知突然起身，林檎问“干嘛，还没完全吹干呢，你这个Tony技术不太行呀。”
　　徐意知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是还差点，不过Tony先要去做一下Maria。”
　　林檎一时没反映过来，但看到徐意知将浴室里他们俩的脏衣服一起抱出来时，立马get到了徐意知原来是在内涵她。电视里小说里，很多菲佣都叫Maria。徐意知是说自己不仅要给她当吹头小哥Tony，还是负责洗衣扫地的家政菲佣Maria。

　　林檎走过去拍了拍正在往洗衣机里放洗衣液的徐意知的翘臀，边笑边说：“嗯，这位Maria的臀倒也真不错。”

　　洗衣机低声运转，徐意知将她按回沙发上，说“来，让Tony 徐继续给夫人进行美容事业”。

　　林檎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当时到底有没有想过，让时光停留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