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甜的苹果呀》学习虫二

6、六分甜

　　第二天早上，林檎从徐意知家走的时候，她弯腰穿上鞋，徐意知站在身后揽着她。

　　她从背包里掏出那块表，递给徐意知，“也许上班的时候带不太正式，但是平时可以带着玩。”林檎递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徐意知。

　　徐意知接过，说“谢谢小林檎。怎么还有小礼物呢？”。徐意知拿着手表看了一下，随后搁在鞋柜上。

　　然后两人一起出门，关门的时候徐意知说“林檎这两天挑个自己喜欢的礼物吧。我也要回赠一个礼物。”然后捧着林檎的脸在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林檎随便应了一声。

　　林檎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不能继续了，再这样继续，她会爱上他的。
　　在她折返回去拿手表的时候，其实就想好要和徐意知说再见了。她想把自己带过的手表送给他，是想让自己像时间一样，虽然不能停留，但可以与其同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明明一切挺好。
　　林檎虽然当时没有捕获到面临徐意知的邀约自己的第一反应的深层逻辑，但她记住了直觉的答案：不要继续。

　　那个时候的林檎，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执着于要一个确定的界限，一个确定的答案。她觉得自己快27岁了，再一次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

　　而和徐意知，两个人进入了拉长的暧昧期。林檎讨厌暧昧。

　　但是，见到徐意知后，手表是送出去了，但是却没有将要结束的话说出来。

　　其实，带上这块手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林檎最后的选择。会干脆利落说再见的人，是不会在乎还要不要送对方一个小心意的。在意自己能不能被对方记得，在意彼此之间不算丰满的回忆。不管是什么，都是在意呀。

　　理智的光大多时候不如感性的光亮，感性的开关一开，理性的光就显得微弱，几不可见。

　　林檎没有按着理智的自己打牌，心里有点不痛快。

　　刚回到宿舍，就收到徐意知的消息，他说“我平时不带手表的，干活不方便。但是我喜欢。这是小林檎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呢。”
　　即便如此说，林檎还是有一点不开心。
　　她回道“那就不带，放在那，反正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晚上的时候，徐意知发来一个淘宝链接，一双Adidas的跑步鞋，和他脚上那双黑色运动鞋是情侣款式。
　　徐意知说，“你穿多少码的鞋，不是说因为运动鞋洗了没法跑步吗。给小林檎再买一双运动鞋，这样可以换着穿。”
　　“你喜欢吗？不喜欢可以自己挑别的款式。”徐意知没等林檎回复又如是说到。

　　林檎昨天说，夏天喜欢跑步，绕着学校跑七八公里。
　　她不喜欢跑跑步机，觉得太无聊。这样路跑可以看夜景中的人与物，匆匆跑过，不动声色地看。沉浸在生活中，又不在其中。

　　“这几日都没跑，因为把跑鞋洗掉啦。不过明天就能跑了，应该已经干了”。林檎当时说道。

　　其实记得这样的细节并非难事，可是林檎受用。

　　在那个当下，林檎不乐意。她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说道“不用啦，也不是经常洗，平时不穿运动鞋，两双太浪费了”。
　　徐意知很快回道“那小林檎挑个别的礼物。我不太会挑礼物，害怕你不喜欢。”

　　林檎应付着“好呀。我选好了告诉哥哥。”内心想着，就这样，就到此为止吧。

　　林檎打开Latex写最近手头上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她导师团二老板的横向项目，体量不小。找了别的老师分包，然后她再在那个老师的带领下干活。

　　现在高校里，这种情况非常常见。老师们为了恰饭，不一定认真搞科研，但是横向项目肯定少不了。美其名曰“理论联系实际”。其实，大家都知道，恰饭。大佬们拿下项目，实际干活都是手下的学生。虽然大部分活实际都是学生们干的，但是学生们也往往只是象征性地拿点劳务。

　　所以大部分硕士生和博士生，都是最廉价的劳动力罢了。身处高校这样的环境，大家习以为常。
　　有些能遇到大方的老板。但是，大家都懂，幸运的始终都是少数。

　　这样的真理放在任何领域都不例外。

　　真理就是真理，爱情里的有些真理也是如此，不因时间场景而改变。只是很多时候，爱情这道题，还是有人答不好，即使有了现成的答案，也不能抄对。

　　比如，没有结果的恋爱，到底要不要谈。有的人觉得，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过就好。有些人觉得，手里没有拽着结果，走来的路都无法留下印迹，经不起时间的风吹。而人随着的年纪、心境、际遇的变化，有可能在两类人里摇摆。

　　答案都摆在这儿，抄谁的，怎么抄有时候本身也成为了一道难题。

　　不管如何，林檎现在属于后者。她执着地想要结果，觉得过程再甜，没有了结果也会是一种讽刺。

　　林檎问简心，“小简子，如果能和一个人开心地谈一段恋爱，但是没有结果是大概率的事，你怎么选？”
　　简心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实用派，也不需要情绪价值。所以，不能结婚的恋爱没有意义。我们这个年纪了，缺的是甜甜的恋爱吗？”
　　林檎看简心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是了，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大实用主义。对，不能结婚的恋爱没有意义，林檎心里重复这句话。

　　屏幕上微信跳动，是串姐。
　　一个奸笑的表情。“你老实交待，你和徐意知那晚发生了什么苟且。”
　　林檎一个白眼，串姐的用词，永远那么大胆。

　　林檎打算装死，避重就轻地回“什么也没有发生呀，他不是送我回学校吗？”
　　串姐回“我当然知道他送你回学校，我就是问送你回学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林檎说“那能发生什么，后来直接回学校了呀”。

　　林檎这个太极打的。后来是回学校了，可是回学校之前，她不是去徐意知家了吧。可是这不能让串姐知道。
　　不然，她不仅会全面八卦，并且，串姐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知道了。

　　林檎之前总疑惑串姐消息怎么那灵通，哼，最后发现，都是这样以消息换消息来的。八卦是串姐的本质。

　　串姐“我不相信！！！！！！！”
　　林檎看着消息，心想，还好现在不和串姐是同学了。不然搁以往她们还住在同一宿舍楼的时候，她这种发一串感叹号的心情，绝对下一秒已经杀到她宿舍了。然后展开连环发问，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林檎先发制人，“现在想起问这个事儿？你也不想想，要是徐意知不靠谱，我现在坟头草都多高了？”
　　不管串姐知道什么，先倒打一耙总是没错。

　　串姐直接发来了语音通话，林檎扶额，串姐今天的吃瓜积极性很高呀。
　　林檎哆哆嗦嗦接起来。

　　“小林檎，你最好老实交待。徐意知跑来问我，你平时喜欢什么？这不是正常的他会问出来的问题。他压根不近女色的。”
　　林檎一听，这徐意知，还真要认真给她挑礼物吗？不是说她自己选吗？

　　林檎心里虽然满是疑惑，但是不想串姐知道。她应到“哦，那天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玩游戏，他输了，说是赔我一个小礼物。估计是这个吧。”
　　很好，谎话张口就来。

　　串姐继续猛追“他这明显对你有意思。他这人，平时佛系得很。和你打个屁的赌。”

　　林檎突然好奇，徐意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主动把瓜喂到串姐嘴边，“他平时怎么佛？”。这一问，串姐必然不会罢休。不过罢了，要想知道点情报，以消息换消息不是吗。

　　串姐噼里啪啦开始说了。
　　“也不是真的佛系啦。听说徐意知上学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人同班同学，从大一谈到了研究生毕业。而且，研究生的时候，女生出国了。徐意知还总去找她。哦，对，在英国。总飞去英国找那女生。但后来，女生毕业了就留在英国，没回来了，好像是进了某个投行。”

　　林檎想打断问点什么。串姐并不给机会，继续说。
　　“徐意知当时肯定是想和她结婚的，也觉得女生会回来。那个，所以徐意知一拿到户口就买房了呀。徐意知家不是浙江的吗，据说祖籍是潮汕的，结合了两个地方的优势。家里挺有钱的。”

　　林檎默然。徐意知住的房子在北京不算豪宅，但一毕业就购置那套房的，开的车也是百万级，家里条件肯定不差的。

　　串姐接着说，“分手后，徐意知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别人介绍，他都见，没有一个有过下文。见完就只是见了。都说工作忙没空和女生聊天。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将他介绍给你，我觉得他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倒是不说他真的还没放下，只是觉得他现在应该不会想要去给另外一个人承诺。当然，还有就是跟徐意知并没有很熟，他这人有点和谁都不亲近的毛病。就是和谁也都能很好地相处，但是大家仿佛都没有真正走进过他。”

　　串姐就是那种，你表面看着她嘻嘻哈哈，但是其实一到正经事，她总能看得很透。
　　串姐轻轻叹口气“其实呢，你们俩性格倒是很合适的。徐意知体贴周到，你活泼。你们俩都有对方需要的点。”

　　林檎说，“倒没到那一步。”语气里稍微欠缺了点底气。
　　串姐没好气地呛她，“你就别懵我了。徐意知不对你有心，不可能跑来问我。他又不是见你一面就会动心的人。”

　　林檎被噎住，心想，串姐，真有你的。
　　林檎回串姐“那你告诉他，有什么想知道的，来问我好啦。”

　　串姐说“林檎呀，你的几段感情我都知道。徐意知各方面来说，是很不错。但是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嘛，我不敢保证你不会受伤。”
　　林檎回“谢谢串姐，我知道啦。”
　　林檎听懂了串姐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结束和串姐的通话后，林檎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问徐意知。

　　“串姐来找我啦，不是说我自己挑吗，问她干嘛呀。”

　　徐意知过了许久才回，“刚刚在电话会议”。
　　“我知道你是应付我的。突然送我礼物是为何。你一个学生，也没赚钱的，以后不要送我东西。”
　　末了又添上一句，“值钱不值钱的都不行。”

　　林檎听他这样说，就知道，徐意知果然情商了得。他猜到她是要送个礼物作别了吧。那徐意知找串姐肯定不止问了串姐她喜欢什么。肯定还问了别的。不然，串姐也不会掏心窝给她讲那些了。

　　林檎回“串姐给我讲了你的事。”
　　“我知道啊。不讲就不是她啦。那你现在什么想法。”徐意知一副一切皆在掌握的样子。

　　林檎想看徐意知到底什么意思，把问题抛了回去，“我没想什么呀，现在项目报告还没写完呢，没有吃瓜的心情。”然后丢了一个“溜了”的表情就想跑。

　　徐意知也并非看不透她。这个女人，明明心里有十万个想问的，却硬是装没事人。那只能自己和盘托出。可是，过去那段感情的确不想讲，而且也并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症结所在。

　　徐意知难得地在打很多字，林檎看屏幕顶端上的“对方正在输入”跳动了很久。林檎很好奇，徐意知到底会给他讲什么。

　　“其实串姐他们知道一些，但不知道的更多。我不想过多地给你讲过去的那段感情。已经很多年了。
　　你应该也知道，这几年我也相亲过，但是，真没有遇见让我动心的人。平时工作也忙，朋友之间各种局也不断，我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那天遇见你，是真的很喜欢。串姐领着你给大家打招呼。我在旁边听着，在上博士，文静调皮。和大家说话小小声，彼此都不认识，但也敢开玩笑，我记得你还呛了老周。后来一个人在那，安安静静，看大家在玩满脸的不在意，一双亮亮的眼睛里又写满了好奇。我忍不住就过来找你。

　　后来的相处，也总是充满了惊喜。你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很久没有这样想靠近一个人了。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放松和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感知到你可能不愿意见我了，因为现在的我给不出你想要的东西。”

　　绿绿的消息框，林檎往下拉了很久才见到底。林檎仔细看了好几遍。内心更是复杂，但她想起串姐的话，遂回道“我没有那样想，以后不要多想。”

　　看似深情款款的一番话，又是多么的让人无力。
　　徐意知只说自己喜欢她，只说自己接受不了林檎不愿和他继续。他却仍然没有给出林檎想要的答复。

　　林檎不是要逼婚，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他更认真的态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