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赌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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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好，晃眼，不如晚上来有气氛。”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正好赶上大晴天，太阳晒得他直犯困。
林子里很安静，除了鸟叫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早都入了秋，这里的树木还是一派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盛景。
“又不是来探险的，挑什么时间。分头找。”夏油杰说着，将一把武士|刀递给五条悟。
也是一级咒具。鬼面刀柄，黑色的刀鞘阴刻出一排龙鳞，其间又嵌了几粒金珠做装饰，刀身锃亮、吹毛断发，不管是砍咒灵还是杀猪保证半点血不沾。
但五条悟嫌它没个性，拿着还不方便，不比之前那把折在咒灵身上的木头短刀好使。
五条悟拎着刀整个人往夏油杰身上挂，又不负责任地提议道：“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干脆放火烧山看能不能把它逼出来算了。”
“到现在没被通缉真是委屈你了。”夏油杰拖着这么一只黏人的大猫，步子都迈不开。
两人黏黏糊糊走了一段路，贴着实在热得不行了五条悟才把人放开。刚好前面有片湖，他跟夏油杰身后，抬起就是一脚。
不过还没踹到实处，突然间狂风大作。
“还挺识时务，知道主动‘显灵’。”五条悟银白的发在风中飞舞摇曳，如乱花迷人眼。本人却又带着风雨不动的气势，含着笑，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毫无防备。
夏油杰见此，默默给他让开一条道。
“你挪开干嘛？”
“方便你发挥。”
“干嘛，欺负无咒力的残障人士？”除了脑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五条悟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夏油杰。
“……”
两人窝里反，狂风已过境，有个低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五条悟顺着声音瞧过去，看见不远处大树底下站着个人。背着包的瘦高个，寸头，皮肤晒得黢黑，脸是人脸，就是一脸你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
“咒力消失了。”夏油杰低声道，“但对面的青年的确是人。”
讨债脸青年往两人这边走了几步，说：“又是来勘探矿源的吧。勘探也没用。”
五条悟冲他笑道：“怎么，这山是你家的？”
他说完，青年真就顺着他的话答道：“我家的，所以你们赶紧走。像你这种油头粉面一看就是吃软饭的，山上野兽多，打不过死了伤了我不负责。”
一听这话，五条悟就差拔刀出鞘。夏油杰忙把他往后面一拉，好脾气地对青年说：“我们是登山的游客，转一圈就走了。不会做什么。”
青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嗤笑道：“长得就一副骗子样，搞传销的吧？还好意思自称‘游客’。”
“动手吧，我给你打掩护。”夏油杰不拦五条悟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着青年的面就开始讨论埋尸地点和供词。青年气归气，倒也没当真，谁知没一会儿这俩货就“主从犯”问题吵了起来，吵也就算了，吵着吵着还打起来了。
“我早就不想忍你了！”
“你以为我想忍你！”
青年算是开了眼，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一句话不对就又揪头发又咬人地扭打在一起，初中生都没他们这么能作。
“你们有病吧！我不管你们是来干嘛的，赶紧给我下山！”
五条悟置若罔闻，抬起脚就要把刚才被狂风打断的事儿办完。可惜夏油杰早就看穿了他意图，拽住他的胳膊跟他一块儿往后倒去。
只听到“咚”的一声，湖里一半的水都能给他们溅出来。搁湖里两人还吵。后来五条悟都吵累了，往岸上一瞟，发现青年正站岸边看猴似的看他们。
这人脸又黑了一层，不耐烦但始终没离开。
“你干嘛呢？”五条悟问他。
“带你们下山。”
五条悟刚想说我偏不，夏油杰却懒得陪他折腾先上了岸。
日头正盛，不冷，夏油杰脱了上衣放石头上。旁边立着个居家必备的火系咒灵，没一会儿衣服就干了。五条悟眼疾手快，摸了干衣服就跑。还缺德地把湿衣服甩夏油杰脸上挡他视线。
他正得意，突然看到夏油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其中最醒目的从肩胛骨斜劈下来，劈到腹部。留下这种伤痕的伤，当时处理不好肠子都能流出来。后背他看不见，但不用看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夏油杰不会[反转术式]，也没有别人能帮他疗伤，可不就只能留疤吗？
那些经年的伤痕像虫子一样，也爬到五条悟身上，怎么抖都抖不落。有的钻进皮肤里，密密麻麻的疼。
夏油杰见五条悟盯着他看，把他扔过来的湿衣服套上。不动声色，就是衣服穿反了。
但五条悟没注意。他觉得心里不痛快，又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痛快。
青年也搞不懂这两人什么毛病，本来闹得挺欢突然就安静了。甚至他再次要求两人下山时，都没见有人抬杠。
三个人从森林里走出来，刚踏上盘山公路的水泥地，夏油杰一脸正经地开了口：“野猫揪我头发。”
五条悟不甘示弱：“野狐狸咬我。”
“不好意思，动口咬人的貌似也只有你。”
“……”
“两个神经病。”青年骂了一句，不再管他们，径直朝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他前脚拉开副驾的车门，五条悟后脚就钻进车里。
拉门、落座、摔门、跷二郎腿，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说话也理直气壮：“不好意思啊，我不想和他坐一辆车。麻烦你们载我下山了。”
主驾驶座坐着人，震惊得说话都没过脑子：“北仓前辈，你从哪儿捡回来的神经……咳咳咳咳……”
这人大约是个怕得罪人的，话说了一半发现不对一个劲儿猛咳。
被称为“北仓”的青年手臂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还是忍着没把五条悟赶下车。系好安全带后阴沉沉地嘱咐司机开车。
路途中，通过两人的谈话，五条悟得知开车的这位叫“大竹”。人看着挺憨，姑且算作北仓的小跟班。说是谈话，基本上也是大竹在没话找话地跟北仓聊，内容以赞美北仓家的山为主，马屁有一大半都拍在马蹄子上。
大约四十来分钟的车程，他们到了县里的旅馆。夏油杰在后面开车跟着，几乎和五条悟同时下车。
“正好没找着住的地方，今晚就住这里吧。”五条悟朝夏油杰望过去。夏油杰也表示同意。
“两位和好了吗？”大竹笑着跟他们搭话，浑身散发着友善的气息。
与他完全是极端的北仓则抱着包就回自己房间。不知道包里是不是装了几百万，藏宝贝似的。
夏油杰去办理入住，五条悟对人没距离感，手臂一伸就揽住了大竹的肩膀，他笑道：“和好了。你和北仓有点像我的两个后辈，也是一个好脾气，一个不爱搭理人还满脸写着厌世。”
任务中的七海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竹摇摇头，说：“你别看他那样，他其实很厉害的，在国际上拿过大奖。”
“那更像了。我后辈也很强。”五条悟逮着大竹继续道，“我后辈是个没有情趣的面瘫上班族，你前辈是什么来头？”
大竹人憨但不傻，只含糊地回答说：“搞艺术的。”
旅馆有个公共休息室，五条悟跟着大竹顺便认识了他另外两个同伴。
首先是他一进门就看到的姑娘，也不是他想看见她，只是她的视线过于炽热。这姑娘手里握着灌汽水，一看见他就对他神神叨叨地念：“‘我的杯子里盈溢着酒仿佛一团颤动的火焰’（注）。”
“杯子溢出来的只有汽水吧。啊对了，这位是和子……”
和子不等大竹介绍，就朝五条悟伸出手：“诗人。如你所见，诗人有双发现美的眼睛。”
五条悟也同样伸出手打算跟她握手，但本应在办理入住的夏油杰却出现在休息室，抓住了他的手腕，对他说：“办理入住两个人都要签字。去签字。”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和子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幽幽地吟道：“‘爱情比忘却厚，比回忆薄，比潮湿的波浪少，比失败多’（注）。”
这诗人姑娘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夏油杰已经把五条悟的手箍出了一圈红印子。要是用了咒力大概能直接捏碎腕骨。
等夏油杰反应过来松开手，五条悟什么也没说。陀螺似的晃到一个抱着电脑的男人后面，轻快地说道：“哦，在看黄色|网站？”
“没有这回事！”男人猛地合上电脑，恼羞成怒地反驳。这个男人姓平贺，是个程序员。与北仓、大竹、和子是同伴。
五条悟成功招惹了一圈，才乖乖去前台签字。签字的时候手腕还有点疼，除了疼，又有点麻，或者说……酥。
想到这里，他眉心又跳了一下。
看他签字的旅馆老板娘没容他细想，笑盈盈地跟他搭话道：“所以说好看的人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像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生养不出什么俊男美女。”
五条悟笑着跟她攀谈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将话题扯到北仓一行人身上。可他一提及北仓，老板娘的脸色就变了：“他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赌石（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