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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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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之醒来时,一瞬间错以为自己正在医院病房内。
身上淡蓝条纹的被子,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右肩处被扎紧的绷带,以及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淡淡酒精味。
此时的他仰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伤口被好好地处理过,那不时传来的刺痛感提醒他,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活下来了。
正轻轻地呼吸着。
那D呢,D是不是也没事。
发呆间,一张逆光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
见他醒了,D右手撑在床上,将头凑了过来。
因为背对着光,杜之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直盯着他的视线。
那目光中像是有万千思绪,看得他浑身像过电般麻麻的。
异样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却没有人选择主动去打破。
杜之努力地看回去,在阴影中一点点勾勒出D的眉眼。
他也还活着。
那双专注的眼睛靠得越来越近,两人间的距离渐渐被缩短。
温热的呼吸慢慢地喷在杜之的面上,他的视线则向下落在D的唇角。
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那片淡粉色的情绪像空中的云一样越积越大,现在完完全全同时笼罩住了两个人,只待一场哗啦啦倾盆而下的大雨,宣泄所有的蓄积。
就在两人相差十厘米左右时,D突然起身,钻进了同一张床的另一张被子里。
有人进来了。
来人白大褂,同花晋一样的研究员打扮,面无表情地记录下杜之的一系列身体状况数据,为他注入营养剂。又走到D的床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手续,接着走出了房间。
“我们这是在哪?”杜之开口,长期未摄入水份,他的声音听起来微弱又沙哑。
“圣殿的飞船。”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D的回应声虽轻但清晰。他比杜之醒得早,恰好碰上花晋命人搬运他们两人的过程。
“我们......”
“等。”杜之感觉到有只手轻轻地拍着他未受伤的左肩,“等到你的伤好了。”
因为触碰瞬间紧张起来的杜之顾左右而言他:“三皇子真出事了吗。”
“不过是将计就计。”D的声音低了下来,像不想被旁人听到,“等我们出去了,我就都告诉你。”
“包括你自己的其他秘密?”杜之开玩笑般问。
半晌,D回道:“嗯。全部。”
对方慎重的回答另他心跳漏了一拍,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那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不过,他又能有什么秘密呢,他的一举一动早已把他的秘密泄露光了。杜之感受到脸上泛起的热意挫败地想。
现在回想自己不管不顾冲上前的行为,真是傻透了。
说不定D早有准备,自己的冲动反而坏了他的计划,连累他也被困住。
但是对于现在两人一同被困的状况,杜之心中不由升起诡异的满足感。
大概是为了省力,花晋他们将两人放在了同一张大床上,因此轻易地就能感受到隔壁传来的温度,他放空自己,盯着墙上闪着红光的监视器,又睡了过去。
*
标有圣殿徽章的飞船在无垠太空中静静前行,同一座孤岛般,远离帝国近来的风起云涌。
几日下来,花晋一直都未在杜之两人面前出现。每天饭点都是不同面孔的研究员端着食物进来,并一一记录两人身体的各项指标。
比起最初误以为的医院病房,现在杜之更觉得这里像是监狱里的牢房。他们接触不到外面,只能被迫地重复检查程序。他起码被抽了七八管血液了。
随着身体的恢复,杜之摄入的食物也从营养剂到流食再变成现在普通的饭菜。
这天,记录完数据后,研究员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开始拆卸他右肩部的绷带。
在一连串的药物作用下,杜之身体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醒来后的第二天起便感受不到强烈的疼痛感。
一直被绷带闷着的皮肤时隔多日终于接触到了新鲜的空气,细小的绒毛可爱地立了起来。
伤口处还有点痒痒的。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拿着消毒棉片擦过后,难得说道:“好了。”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杜之的衣服需要从后背扣上纽扣。研究员走后,等到肩上新涂的药膏稍稍硬化,他便两手向后,变扭地系起衣服。
“错了。”一直沉默着的D突然开口。
杜之下意识地缩回手,转头看向对方。
“跳过了一颗。“D顺势解开刚系上不久的三颗纽扣,一一重新对上扣眼。他的手不时会擦过杜之的背部。
“噢。”对于这样有些亲密的接触,杜之最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觉得害羞,反倒有些习惯了。毕竟两人时不时就会碰到这边那边的。
被困在这里的日子可以说是悠闲,也可以说是无聊透顶。只有一台电视机可以算得上消遣,但播放的内容永远在讲述宇宙神是如何创造世间万物的。
宇宙神为每个物种都留下了通往更高级别的小门,而圣殿里的人认为,打开门的钥匙就藏在他们所拥护的白色建筑里。
在圣殿最深处,那里的一面墙神秘地冻满了白色幼虫。第一次虫潮袭来不久后,在部分人的鼓动下,他们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开始对幼虫的研究。
杜之第一次瞧见电视上的画面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那一片片的白纹粗看像巨石内部自然裂开的缝隙,在超近镜头下则露出一只只白色幼虫的真面目。它们交叠在一起,睁着大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地跳出来。
而这些就是之前花晋做实验的材料来源。
但一想到这些白色幼虫也会大喊好饿好饿,他又忍不住想笑。
除了循环播放这些内容的电视外,躺在床上的杜之最常做的便是睡觉。
可能因为濒临死亡时所看到的走马灯,他常常梦到自己之前在南长星上的日子。
夏日的傍晚,母亲慢悠悠地打理后花园里的红色蔷薇花丛。所有的事物都被染上了温柔的暖金色。
“说起来,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眼睛和我母亲的特别像。”
正喝着水的D停下:“是吗,那你的呢,和你父亲长得像?”
杜之迅速地回道:“那也是和我母亲的像。”他说完愣住了。D的和他母亲的相像,他也和母亲相像,那等价替换一下,不就是在说他们两人的眼睛长得像。
杜之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D的眼睛,还真是越看越像。
他哈哈地笑了两声,同时又骤然想起之前在星盗飞船上,自己不小心喝醉后发现的小事。D的后颈右下方和他一样有颗小小的黑痣。
“好巧。”他用这么一个词感慨到,拿起放在自己这边的水杯。
房间里的数字钟显示此时已是晚上八点。
人类在母星上养成的时间习惯一直被带到了太空之中,有了时间的坐标,人才不至于在无垠宇宙中陷入精神困境之中。
杜之喝完整整一杯水后,小心地躺下,少了绷带的缓冲,直直碰到衣物的伤口还稍有点敏感。
D关掉灯后,同样躺下。
他们这样就像一对成婚多年的alpha与omega。
虽然不及和海顿相识的时间长,但杜之这次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困住了。
“那你可真傻。”他想起之前初见面时花秦对他的评价。
没办法,可能他就是笨吧。或许只有碰到另一个差不多的笨蛋才会有不错的结局。
黑暗中,他一直平躺着身子,却未同往日一样顺利进入梦乡。身体莫名有些发热,便试着侧过身,换了个睡姿,正对上另一双同样睁开的黑色双眼。
小小的火苗在黑瞳最深处燃起。
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临时标记过他的alpha。
杜之向对方伸出手,却在中途停下,孤零零地落在床单上,直到另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在两人间爆发,烫人的灼热感瞬间涌了上来。
空气间浮浮沉沉的玫瑰香气仿佛也被烧得带上了令人沉迷的微焦味。
短短时间内,两人身上皆冒出了大量的汗水,乍一看就像被场雨浇得湿透的落汤狗。
D整个身体撑起,覆在他的上方。
杜之透过他手臂间的缝隙,看向墙上的监视器。
这里也不是牢房,而是关着小白鼠的实验盒。
下一秒,头顶传来啧的一声,接着他的视线被完完全全挡住。被子被拉过两人的头顶,外界的一切都不见了,呼吸声瞬间清晰起来。
仿佛回到了冰天雪地s6星上那个小小的补给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