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38、chapter38

　　s6星的外太空，一束白光无情地穿过一只黑色虫族。白光散去，同时带走了虫族硕大的身躯。
　　一个生命就此在宇宙间完全消失。

　　什么都没有剩下。
　　死亡。
　　带走一切的死亡。

　　而现在，这场景将在杜之面前以另一种形式重新上演。
　　巨大的恐惧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D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和那只s6星外太空上的黑色虫族一样，和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一样。

　　一厢情愿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会突然断掉。
　　对方那双常常显得古井无波的双瞳会永远永远消失不见。
　　未来的路上，也没有人再会同他说，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那道误射的白光如此刺眼，连他的灵魂都能感到炽热的疼痛。
　　双眼中褪下些许的赤红席卷重来。这时，像是被谁按下了慢速键，本应高速前进的白光在眼中骤然慢了下来，慢到仿佛他也能上前阻止。

　　杜之确也如此做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白色硬壳覆盖的人形冲破了身上的束缚，毫秒之内正正挡在了白光与黑影之间。

　　实际上，刚回到身体的杜之心神并不稳定，极易将现实与脑中的想法混为一体。似曾相识的场景使得他魔怔般，将记忆代入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之中。
　　手枪所击出的能量柱同来自军舰的光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稍微细想，便能明白根本无法完全地将一整个人吞没。
　　但那能量也足够生生将人体穿出一个致命的小洞。

　　炙热。

　　潜意识里，杜之总是将那些覆在皮肤上的硬壳看作外来的异物，此时此刻，他才清楚地感受到，它们是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它们受到的疼痛就是他自己的疼痛。

　　尖锐的刺痛感伴随着炙热的灼烧感。
　　白光耗费气力推开硬壳的阻碍后，在杜之的肩膀内部停下。

　　强大的恢复能力使得他的状态比普通人好上太多。
　　死神的镰刀并未落下，在体内细胞的疯狂运作下，失去血肉的内部重新组建起有序的组织。

　　他快要疼得晕过去。就像有人残忍地从他体内剜出了一块血肉一样。

　　他不禁想要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落入一个硬硬的怀抱中。
　　一只受伤的小鸟跌落稻草地上，然后抬眼看向心中美好的晴朗青空。

　　D接住倒下的杜之，对上对方向上的视线。
　　杜之的双眼仍然是赤红的，却柔和得像溢满了波光粼粼的水。这一瞬间，D想起了儿时家里后花园的红蔷薇，寂静的夏夜，馥郁的芬芳，静静流淌的星河。

　　两双手碰到了一起，强烈的共鸣在两人间产生。
　　D的回忆同样钻进了杜之的脑中。

　　少年的他们都喜欢在夏夜躺在吊床上，听着蝉鸣，一动不动地望向头顶遥远的星光。
　　也喜欢午觉前各式各样的甜点，睡醒后一瞬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他要死了吗，杜之想，所以记忆同走马灯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剧烈疼痛下的他并未注意到一些细节上的不同，十五岁生日那天他穿的明明是套深棕色的小西装而非深灰色，他更喜欢在咖啡里加三大勺糖而不是稍显克制的两勺半。

　　走马灯一页页翻过，一路来到了十六岁那年。
　　十六岁，公立学校的宿舍里，他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等待命运的判决。

　　杜之脑内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与精神的双重冲击下，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下，失去了意识。

　　然而另一边D的脑海内，属于另一个自己的记忆继续涌入。他分化成了omega，在寝室里痛苦难熬，第一次发i情期的后半是在医院渡过的。
　　对方记忆里的消毒水，冰凉试剂，同眼前不断蔓延中的血红色交叠在一起。

　　杜之受伤了。
　　很重的伤。
　　他的肩膀在流血。
　　那血像是要抽走他全部的生命力，只留下苍白而干瘪的皮囊。

　　D慌张地将手覆上去，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鲜血的流失。但那刺眼的血迅速染红了他的掌心，又顺着手腕向下掉。他手颤抖着想要压住往外涌出的血，又怕压痛对方而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次，他因为杜之感到惊慌失措。
　　第一次是在s6星的供给站里。事后，他在床沿坐了好久，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张脸。纠结过后，他选择带他离开。
　　可是看着眼前的景象，D不禁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将杜之卷进来是对的吗。

　　更进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对的吗。
　　这一自然而然浮现的问题搞得他一愣。

　　在他短暂出神之时，腿部，手臂与背部多处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而另方才退下的警卫重新围了上来，警惕地盯着D的一举一动。

　　一身白大褂的花晋在护卫下大步向两人走来。他脸上的得意神情在D的视野中放大，重叠，模糊。
　　“睡吧，我的宝贝们，祝你们好梦。”

　　*
　　对于军部与皇室分裂后的首次会面，帝国民众自是十分关注。星网上特意为此开辟了报道讨论专区。
　　三皇子遇刺，虫族降临两则消息接连传出后，同投入旺火里的薪柴般，瞬间将舆论推向了新的高潮。

　　这个夜晚，话题中心的奥文星格外混乱，各处机场聚集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他们在社会上多有钱有势，得到消息后连夜赶来，以期能尽早逃离这片未来的是非之地。

　　早在几日前百只黑色虫族朝卡斯特塔斯建筑群涌去后，便有大量人急着离开奥文星。而机场接到上级通知，迅速采取措施，对每日吞吐量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但是现下，表面的平静被打破，人们所抱的期望早已一再跌入谷底。

　　“凭什么我不能上自己的私人飞船？”
　　“你们工作人员到底在干什么？我要举报！举报！”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质问声，争论声混杂在一起，金属制的机场主建筑像牢笼，困住了无数嗡嗡嗡叫唤着的昆虫。

　　距离卡斯特塔斯建筑群最近的机场，独独有一架中型飞船畅通无阻地升上高空。夜幕中盘旋着的侦察机瞧见船身上的山峦徽章，自觉地让出通道。

　　正驶出奥文星的飞船内，花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分别困在两台营养舱里的人体。
　　两人皆闭上双眼，覆着一黑一白两色对比强烈的硬壳。
　　两台营养舱的右边则放着另一台小型营养舱，里面正是只白色幼虫。

　　“该来的都来了，我的材料竟然一下子都齐了，奇迹，奇迹。”花晋喃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短短几日内，轻而易举地收集到了三种实验材料，又将这一切归结于宇宙神对他的庇护，而显得愈发热切起来。

　　此时的他反倒不再着急，悠哉悠哉地走到舷窗旁，同帝王般俯视底下的夜景。

　　“主任，花秦大人传来紧急通讯，皇室已经派人硬闯地下研究室，那些资料......”
　　花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小孩子的眼界就是窄，剩下的随便他怎么处理......”
　　上前报告的侍从诺诺退下。花晋主任一心只有实验实验，哪怕会引起民众哗然的实验内容被泄露出去，想来他也是毫不在意的。
　　他从来都只在乎他想要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花晋躺在柔软的皮椅上，发了一小会儿呆后，突然像被什么刺激到般，一下子站了起来。抽出一张纸，迅速写下abc三个字母。
　　a，具有黑色虫族特征的alpha。
　　b，具有白色虫族特征的omega。
　　c，尚未分化的白色幼虫。

　　他从c处抽出两个箭头指向a与b。按照之前的实验，将c融入人体之中，可以得到a与b两种结果。
　　那么，反过来呢。将从a或者b提出的试剂注入c之中会怎么样。

　　或者。
　　花晋因为自己新冒出的想法激动得颤抖。
　　随着笔头的小小运动，abc三者间的箭头由单向变成双向的。

　　而a，b从未产生联系的两者也被细线连接到了一起。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
　　一个黑色虫族和一个白色虫族。

　　之前从未明确提出的对应关系呼之欲出。
　　将这两个放在一起会产生什么。

　　花晋深吸一口气，他先是指向c，又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那个问号对他来说简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一个未知的新生命的诞生。
　　可以延续下去的基因，意味着他也能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种。
　　比人类更为强壮，比虫族更为智慧。

　　宇宙深处的神明将通向新世界的道路大大方方地铺在了他的面前。
　　他毫无拒绝的余地。
　　他也不会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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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其他事比较多，又卡文，就这样变周更了......啊啊不行，我要加油（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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