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6、第 6 章

　　四大名著不愧是四大名著，宋小芒看过很多遍红楼梦，还是看不腻。

　　爸爸用纸巾擦了一把嘴上的油，看到自己闺女手中捧的书，惊讶道：“乖乖，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红楼梦摸出来了？你看得懂吗？”

　　宋小芒反驳道：“你少小瞧人了。”哼了一声，继续沉浸在雪天烤鹿肉中。

　　吃完了午饭，岳阿姨回家，邱叔叔回工厂里，爸爸要送他的宝贝女儿去学校。临走前大人们让宋小芒把剩下的酸奶带走。宋小芒也不推辞，她一直喜欢喝酸奶。

　　这个点学校里基本没人，宋小芒下了车，不急着往教室里去，倒是去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逛了逛。首先是文具店。

　　逛文具店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哪怕什么都不买。

　　宋小芒看到了几个特别好看的本子，价格也比较美丽，可自由支配的五块钱在她脑海里盘桓不去。但是一想到爸爸在批发市场给她买的一大摞本子，她就放弃了。

　　她现在没有经济来源，家里经济条件也一般，没有必要重复买功能都一样的多余本子。漂亮本子的确吸引人，但是在普通本子写出漂亮的字更吸引人。她甚至从爸爸批发的本子里随便拿了一个横线本做手账。钱省下来还能买其他喜欢的。

　　宋小芒逛着逛着，看到了一个非常小巧可爱的熊猫形状的钱包，摸了摸手感不错，仔细检查发现质量也挺好，价格么，只要三块钱。宋小芒斟酌考虑了一下，自己还没有零钱包，平时钱都装在书包的夹层里，夹层里还放着钥匙和唇膏，拿钱的确不太方便，于是花了三块钱买下了这个小钱包。

　　文具店旁边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卖部，卖各种吃的玩的，花里胡哨。

　　再往里走，是一家租书店。

　　她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曾央求爸爸给她办一张租书卡，押金三十块，一天一毛钱。但是爸爸残忍地拒绝了，转头带她去县立图书馆办了张借阅证。

　　当时她还挺难过，因为图书馆里的书很多她看不懂。

　　今时今日的状况则完全不一样了，租书店里的书……她看不下去。

　　那种幼稚脑残狗血玛丽苏、小学生文笔，当年国家出版总局管得没那么严，有些书各种辣眼睛，又黄又暴又血腥，宋小芒逛了一圈，简直没眼看。

　　倒是在角落里，宋小芒看到了一本《青铜葵花》。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一本儿童文学，没有之一。

　　四处闲逛地差不多了，宋小芒进了校门。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学了。生龙活虎的小学生不需要午休。

　　教室里果然已经有人了。

　　后排几个男生在大声喧哗，宋小芒一进教室，他们就不吭声了。然后一个男生站起来“走吧”，后面几个跟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篮球。

　　宋小芒想到上午的事，忍不住笑出声。

　　那几个男生吓得飞快冲出去。

　　此情此景，宋小芒不多笑两声都对不住他们飞快的小腿。

　　陈樾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同学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狐疑地进了教室，又看到宋小芒诡异的笑，更加一脸茫然地回到自己位置上脱校服外套。

　　宋小芒觉得笑个两三声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然影响不好，于是咳咳平复一下，开始干正经事了——

　　把仅有的七块钱巨款转移新买的到钱包里。

　　陈樾盯着宋小芒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有点好奇她在埋头干什么，鬼使神差地走上去，刚瞥到她桌子上的钱包，隔壁班的谢智天开始喊了：“陈樾你干嘛呢？快点！”

　　陈樾一惊，应着“来了来了”，连忙绕过宋小芒出了教室。

　　宋小芒忙于干活，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她把七个一块钱硬币掏出来，拉开新钱包的拉链，把硬币一股脑全部塞进去。这时，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或许，她还需要一个能装纸币的大钱包。

　　下午的课倒还有点意思，自然科学、思想品德，以及英语课。

　　“会发光的物体叫做光源，太阳就是个大光源”这句话深深印在宋小芒脑海中。小学毕业考试也是要考自然和思想品德的，宋小芒上这两节课的时候便多用了点心。

　　但是小学内容还是比较浅显，毕竟是经历过高中物理化学政史地生摧残的，记忆这两小本书的知识点不在话下。两节课上完，老师讲过的重点宋小芒全部都能记得。她决定每天早读的时候复习一遍，到时候就不用煎熬地背书了。

　　英语课也很简单，英语老师拿着一个录音机过来带大家读单词和课文，然后布置英语作业：抄课文三遍和背诵二选一。

　　宋小芒在心里头选择了背诵课文。

　　她不想把本子浪费在抄写幼稚的东西上。

　　放学的时候值日生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值日顺序由班主任排好贴在墙上，宋小芒排在了星期五。

　　星期五很好，不用赶作业，不用挤公交车（她打算每个周五都步行回家），接下来是周末双休，劳动也开心。

　　在下面排队的时候宋小芒听到了不一样的歌单，除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还有《我有一个好爸爸》，甚至古筝版的《渔舟唱晚》。

　　夕阳西下，温度开始慢慢回升，天空很漂亮。宋小芒抬头看到抽芽的柳树和飞翔的小鸟，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周五的时候，宋小芒的广播体操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知道自己是葛老师的重点观察对象，于是伸臂踢腿都铆足了力气，力求每个动作尽可能地标准。一来解除葛老师的防备心，二来争取多消耗点儿热量。

　　女孩子进入青春期后饭量增大，运动量因为发育的胸部而变小，脂肪轻而易举地就囤积起来了。
　　这个时候再不多注意一下，岂不是又重蹈了上辈子的覆辙……增肥容易减肥难，重在预防呐……
　　所以宋小芒相当注意饮食运动，晚上不吃油腻重口的，饭后散步，并且决定天气暖和了就开始练习跑步。那么，她又有想买的东西了——运动内衣。

　　爸爸妈妈当然意识到闺女的改变，他们把这一切归于长大。

　　晚上宋小芒要值日打扫卫生，她被分去打扫室外的卫生区域。是楼下的一片草坪，扫帚不好使，只能上手捡垃圾。把垃圾捡到垃圾桶里，再把垃圾桶里提去垃圾站倒掉。回来的时候，宋小芒看到葛老师和孙奕以及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楼道口讲话。

　　他们讲得入神，宋小芒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也没发觉。

　　于是宋小芒鬼使神差地站在拐角处听他们说话。

　　“对，前两天上面的政策刚下来，从今年起小升初不再以奥数成绩作为参考了。”这是葛老师的声音。

　　原来政策已经下来了，难怪开学到现在都没有奥数摸底考试。往年奥数摸底考试都安排在开学第一天放学后，每个班数学成绩前二十名的同学被挑去参加考试，数学老师们加班改试卷，当晚选出年级前五十名参与奥数班补习。宋小芒的奥数摸底成绩一直在年级四十五至五十徘徊。而孙奕、陈樾，还有隔壁班的谢智天年年包揽年级前三。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感情，没有觉得失落也没有觉得开心。

　　“您不必担心，就算不考奥数这个拉分项，以孙奕同学目前的成绩，免费上桃中是没有问题的。”

　　宋小芒有点无语，亏葛老师还是一个语文老师，怎么从人家的话里听出担心的。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时间不早了，葛老师，我带孙奕回家了。”

　　“好的好的！”葛老师接着道，“孙台长，您慢走。孙奕，路上小心。”

　　“葛老师再见。”这是孙奕向来没有温度的语气。

　　宋小芒能想象出葛老师脸上是怎样谄媚的笑。

　　孙奕的爸爸是县里的电视台台长，她当年高中的时候听同学们讨论过。

　　从家长会上的一次见面到孙奕作文中亲自描述，宋小芒大概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自信能培养出优秀的小孩，所以不屑向某些没有师德的教师低头。

　　孙奕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有偿补习班，只参加兴趣小组，学国画，学英语，从小被要求背诵背国学经典，自拟作息时间表。自律，且些许自负。宋小芒记得上辈子学奥数时曾经向她请教过某道题，宋小芒听不懂，但看懂了她的眼神。

　　“讲到这个程度你还是不会，我没办法了。”她的语气里有一些无奈，还有一些嘲讽，还有一些怜悯。

　　她天生聪明，家教又好，很难不出类拔萃。她为自己感到骄傲的同时也会感到同情。同情那些天生笨拙的人。

　　比如，当年在她面前对奥数只通一窍的宋小芒。

　　宋小芒一边感叹一边爬楼梯，忘记了葛老师也要往教室去。

　　“宋小芒啊。”

　　宋小芒吓一跳。

　　“哎！”她立马转头，笑眯眯道：“葛老师。”

　　“这学期数学成绩提高很多啊，听顾老师说一些难题你都能做出来。”

　　宋小芒道：“那题还好，不算难。”

　　“那就更厉害了，初中准备考哪儿啊？”

　　宋小芒一愣：“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