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泪》木子走戉

16、第 16 章

　　苏璇的一个巴掌似是将苏云落彻底打醒了一般，尽管左卿辞后半夜又出现了犯冷、咳血、发热等症状，但苏云落却再未向之前一般哭闹。无论是上前照料还是在一旁等待，她都显得十分的平静和淡然。
　　“云落啊，你跟晴儿两个都回房歇歇吧”鬼神医坐在床边按着左卿辞的手腕故作轻松的对苏云落说道：“阿辞的烧已经退了，脉象也平稳了，你还怀着孩子呢不能再跟着这么熬了。”
　　“都听师父的。”出乎意料的，站在床边的苏云落并未做任何的挣扎，她向鬼神医和苏璇低头示意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嫂子？”
　　为着苏云落的身体和左卿辞的感受考虑，严晴自是希望嫂嫂能够多多休息的。可一向将哥哥的安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嫂嫂竟如此轻易便答应离开病重的哥哥去歇息，严晴竟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
　　她望了望头也不回的苏云落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鬼神医：“前辈……这……”
　　“去吧”鬼神医叹了口气对严晴挥了挥手。

　　“晴儿将赤尾草喂养的很好，但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怕是受不住。从明天起为师便给你换个新方子，将养些时日后便用药吧。”待严晴和苏云落离开后，鬼神医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左卿辞说道。
　　“再拖一拖……徒儿知道您有办法的。”左卿辞缓缓睁眼，满目祈求的看向鬼神医：“师父，求您再帮帮徒儿”说话间一滴晶莹的泪珠已然沁入卧枕之中。
　　“赤尾草虽百年无人尝试，但只要挺过用药时的痛苦，为师便有信心它至少能保你四个月无性命之忧”
　　“徒儿为了活着什么苦都吃过了，徒儿不怕苦……徒儿是怕四个月太短，要做的事却太多。”
　　“神鬼十三针，神遇之泣、鬼遇之嚎，以神补命、以命耗神。为师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谁能将十三针全部挺过，即便你挺过去了，耗气续命的法子……到时再用赤尾草怕是顶多也就四个月了！”鬼神医皱着眉头语气越发的严厉起来。
　　“现在用了赤尾草兴许师父能在大限之前想出别的法子，但胜算有几成您心里清楚的。如若先用十三针，油尽灯枯之际再续赤尾草，那便是多了几个月的时间……师父，徒儿心中放不下的事太多，徒儿……贪生了……”左卿辞苦笑道。
　　他自小跟随鬼神医，自是知道神鬼十三针的凶险，也知道师父是心疼自己才不肯施此禁术。可云落的心病和她腹中的孩子、江湖中人所遭受的灭顶之灾、大盛百姓所承受的食不果腹之苦。桩桩件件都于他有关，桩桩件件都是他肩头卸不下的担子。
　　死对于现在的左卿辞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了，可自打决定保孝明帝、除威宁候之时，他便不再只是那个开心无忧的左郎中了，他还是严植，是十万靖北军的少帅，是以守护大盛为己任的严家儿郎。
　　“那云落呢，此事你打算如何与她交待，还瞒着？”
　　“不瞒了，再也不瞒了……明早我自己会与她说清楚的”
　　之前左卿辞隐瞒苏云落不过是想让她过得轻松一些，可昨晚苏云落的失常举动却让他认识到自己不说不代表她便不会去想。与其让她陷在无尽的猜想和未知的恐惧中倒不如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
　　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即便真相再糟糕也好过没有结果的胡思乱想。

　　那边厢严晴的房间内，看似睡得平稳的苏云落实则一夜无眠，与左卿辞之间的过往一遍遍的在她的眼前闪现。
　　苏云落抬头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宝宝，我们一直陪着他好不好……’。
　　似是听懂了苏云落的心中所想，她腹中的胎儿回应似的蹬了凳小脚。
　　女儿的动作让本在闭目养神的苏云落倏地睁开了双眼，她怔怔的看着床顶的眼睛没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那我们就说定了……’她嘴角噙着笑在心中默念着，再次闭上眼的瞬间泪珠像接收到愿望的流行般自眼角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