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地狱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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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清透的阳光从玻璃窗里照射进来。宁静的病房里，高大黑衣斗篷下的男人正递给诺里亚丽女士一瓶深蓝色的药剂。
低沉、醇厚的声音静静响起来。
“麻烦你了，这是剩下的恢复药剂，在她临走前给她。”
诺里亚丽女士感到不可思议，接着露出感动的神情：“你放心，弗勒。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对她……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说着，年长的幻之川出身的女巫微微叹了一声：“可是，你抱着她一路疾奔，穿过整个城堡把她送过来，那副快发疯的样子，看到的人都会有想法。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叫她成为自己的好了。
“这没什么，只是在尽一个教授的职责罢了。”男人心口不一地说道。
干脆把她打上标签，为他所有，闲人勿近，敢动者死，这样也许就没有那么多该死的眼睛盯着她了。
“你也是，都二十六的人了，怎么这么别扭呢。她还不知道吧？”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斯尔卡特，诺里亚丽女士摇头失笑。
一想到让她受伤的维乐娃，还有背后那些黑魔法势力的古老家族，幻之川院长大人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滑过一道寒光，嘴角阴气森森地翘起来。
他会叫这些人充分品尝到，什么是地狱的滋味。
好像是在突然之间，学生们的衣柜空了，东西都装到了行李箱里，迪恩的壁虎躲在洗浴间的角落里被人发现了。通知发到了每个学生手里，警告他们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我一直希望他们忘记把这个发给我们。”雷基·布莱遗憾地说) 。
瑞卡出院的这几天想了很多，关于维乐娃的话和名册还有仍旧强壮的黑魔法残余势力。
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多亏了那个尝起来还有点甜甜的快速恢复药水。
说起恢复药剂来—
确实，多亏了斯尔卡特。
一想到他们冤枉了他一整个学期，而又是他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瑞卡就感到一阵羞愧。她有好几次想要去找斯尔卡特道歉，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了。她终于下定决心，十分钟后，她敲响了地下室那道熟悉的石门。
“进来。”
书桌后的男人逆着光，在一大摞书后静静地书写着什么。在台灯幽暗的光线照射下，他那张极为立体的脸，有半边都掩盖在了阴影中。
不知为何，瑞卡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嗯，想跑，她想跑了怎么办？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挺直了背。
跑什么跑？她有什么可心虚的？她又没有欠他的，救了她又怎么样，还不是伊浮列敦的命令之类的。
“嗯…斯—先生，我有话要说。”
斯尔卡特继续伏案书写着。
只是片刻间，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抬起头来，幽深的双眸紧紧地锁住了她，绕过桌子向她缓缓地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咚，咚，咚。
等到瑞卡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不自觉地跟他的脚步声同步时，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惊恐的哀伤，她没有想到，她对他无法解释的恐惧似乎更大了。
她能够感觉到他无边的怒意。但是一时又有点儿捉摸不定，这怒意是对她的，还是？
斯尔卡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本来就离得不远，不过几步，他就已经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男人让瑞卡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身高上的压力。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
斯尔卡特就看着她，一直看着，薄唇紧抿，高挺的鹰钩鼻下绷出了冷酷的线条，眸光幽幽，也不说话。
不说话算什么？反正，他阴沉的沉默令她很不自在。
瑞卡觉得自己全身软棉棉的没有力气，脑袋更是一下子一团乱。
“我，我是来和您道歉的，先生。”
她的话音刚落，某人就冷冷地笑了，唇角那抹笑意，无限讥讽，看得她很想——
揍过去。
“你没什么可和我道歉的，达尔维拉小姐。”
声音低沉而冰冷。
瑞卡深深地吐了口气，低着头说道，“听我说，嗯，我真的很感谢你，我是说，很感谢您的及时相救和那些恢复药水。我们一直误会了您…但是这都是因为我们一直很担心魔法名册的安危和学校的安危…才闯入了四楼禁区——还有就是，伊浮列敦教授告诉我，我圣诞节收到的这个礼物是来自于您。谢谢先生的好意嗯保护我们，如今事情也结束了，物归原主。”
她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那对半透明的琥珀色耳坠，缓缓地伸出右手。
眼下，这姑娘正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满怀感激地看着自己，这个样子令他心中一动。但是一想到她因为充英雄而受伤晕倒，教授大人的气场就变得愈发强大。
“嗯。那现在，如果我说让你收下这个礼物，你是打算收，”他顿了一顿，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字地接下去，“还是不收？”
他的话听起来很平静，真的很平静，好像听不出怒气。
瑞卡抬起头看着他阴沉的脸，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她想说，这是要强送礼物吗？
怎料他来了一句：“此时挑逗我也没有用。”
噗。
她就是眨了眨眼睛而已，算什么挑逗？！
“请您相信，我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一瞬间，斯尔卡特感到心脏被什么捏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么说？怎么也不该是她的“非分之想”……
于是薄唇微微翘起，用他那磁性、低沉到几乎能把人溺死的优美嗓音，不容反驳地宣布道：
“达尔维拉小姐，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作为你的教授，我自然不会在意你和你低等级的同伙怎么看我。所以，收回你的道歉。送给你的礼物，也不过是因为你的固执己见已经给我添了太多的麻烦。你如果懂得如何自救，就会节约我的很多宝贵时间。从现在起，你不要以为面对你放肆的行为，我无计可施。如果下次我再抓住你闯入我的办公室、卧室或是，洗浴室……你就会独自享受最高级的全面禁闭，你就别想再去任何其他的地方了。”
果然，就不该对这个魔鬼抱有任何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幻想！
自己干嘛闲得没事来道歉！
瑞卡哼了一声，又重新把耳坠放回了口袋。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她刚转过身，身后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走之前把我的相片还给我。”
瑞卡感到全身都颤抖了一遍。
糟了，相片…他还是发现了。
相片被她好好地藏在皮箱子呢最底层了，本来还想着要仔细调查一番的。可这几个月来一连串的事情令她手忙脚乱的，根本没功夫。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瑞卡决定还是装傻为上策。
面前的男人绕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好像在想着什么。他突然摇了摇头，嘴角竟然微微上扬起来——
天哪，斯尔卡特竟然会笑……
还笑得，很迷人。
瑞卡看了有一会儿，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出神前便飞速地转身冲向门口。
斯尔卡特低低地笑着。
“祝你暑假过得愉快。”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的很早。
瑞卡望着平静的湖面，还仍然不敢相信就在昨天，阴森冰冷的斯尔卡特魔鬼本人竟然笑着祝她暑假愉快。
太不可思议了。
太可怕了。
不对，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他的笑，很迷人。是非常迷人。
她甩了甩头。
夏天的风阵阵吹过，加略负责带领他们登上渡过湖面的船队。现在，他们已经坐上了阿森特奇海底列车，一路谈笑风生，看着窗外的乡村越来越青翠，越来越整洁。
列车驶过一个个城镇，他们吃着爆爆多味豆和奶油芝士蛋挞，脱掉了身上的巫师长袍，换上牛仔裤和短上衣。
终于，列车停靠在了狐狸酒吧后门外的站台。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全部走出站台。一个干瘪的老警卫守在隔墙处，一次只允许两三个人通过，这样他们就不会一大堆人同时从坚固的墙壁里蹦出来，引起非巫师界人们的注意。
“你今年暑假一定要来我们家里玩，”爱丽丝说，“你们俩都来——我会派雀鹰去邀请你们的。”
“谢谢，”瑞卡说，“我确实需要有个盼头。”
他们走向返回非巫师世界的出口，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其中有些人喊道：
“拜拜，瑞卡！”
“再见，达尔维拉！”
雷基也从人群里挤出来，出其不意地很快抱了一下瑞卡。
“看来你出名了。”爱丽丝说着，咧嘴朝她一笑。
“在我要去的地方就不是了，我向你保证。”瑞卡说。
她、爱丽丝和查理一起通过了绿菊巷的出口。
“她在那儿，妈妈，她在那儿，快看哪！”
是玛丽——爱丽丝的妹妹。
布莱夫人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们。
“这一年很忙吧？”她问。
“忙极了。”瑞卡说，“谢谢您送给我的乳脂软糖和毛衣，我很喜欢它们，布莱夫人。”
“哦，那没什么，亲爱的。”
“我说，你准备好了吧？”
是马奈尔先生，他还是那么瘦，还是那样突出的双眼，还是用愤怒的目光瞪着瑞卡。
在这个普通人的街道上，瑞卡竟然明目张胆地提着一只装着猎狗的箱子，真是可恨。他身后站着马奈尔太太和表哥利奥，他们一看见瑞卡，就露出一副惊惶不安的表情。
“你们一定是瑞卡的家人吧！”布莱夫人说。
“也可以这么说吧。”马奈尔先生说，“嘿，你快点，我们可耽搁不起一整天。”他转身走开了。
瑞卡还要留下来再跟爱丽丝和查理说几句话。
“那就过完暑假再见吧。”
“祝你假期——嗯——愉快。”查理说，他不敢相信地望着马奈尔一家的背影，很吃惊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令人讨厌的人。
“哦，我会愉快的。”瑞卡说。
她阳光明媚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使爱丽丝和查理都感到诧异。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家里不许使用魔法，这个暑假，我要好好地拿利奥开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地狱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