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幻境”正传》一江烟月

27、六（４） 君家爷爷

　　六（４）君家爷爷

　　韩下尘衣带当风，飘然而去，谁也没有留意到他转身离开时流转于眼底的隐隐笑意，而他临去的那句“凤南再见”，更是让君书帖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凤南再见”？凤南山不是在灵界？君家家规，嫡子不过３０一律不准进入灵界，注意，３０岁只是最低点，他大哥君兰柯今年３４岁了还在人界混啦，哪就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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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韩下尘的离开，浓雾很快散去，季云枫带着云织回楼上处理结界问题，草地上只留下君林二人。
　　君书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只死狐狸：“干嘛不把珠子还他？”
　　“还他？本来就是打赌输掉的赌注，早不在我手上了，怎么还？”林狐狸耸耸肩浑不在意。
　　君书帖一怔：“你们拿凌霄的珠子打赌？”
　　“她的珠子就打不得赌？”
　　“……”君书帖无言。
　　是啊，凌霄的珠子就赌不得了吗？这帮子人（妖）胆大包天，下次赌什么？韩下尘的枕头？
　　林肖却是话锋一转：“这次……多谢了哈。”
　　看君书帖没有回答，林肖笑了笑，向着湖岸走去，交错而过的刹那，他一把抓住君书帖的手臂，在他耳畔吐出一口潮气：“下次有空再来找你。”
　　“还下次？下次被你害死？”君书帖没好气地绉起眉头。
　　林狐狸哈哈大笑：“小君三，你没有让我失望，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言罢跳到水面，风施电掣般地向着对岸而去，眨眼间走远。
　　看着林肖在夜色中明目张胆地踏浪而去，洒脱无羁，轻狂恣意，君书帖只觉得此人、不、是此狐，嚣张得欠扁，但同时，看他那么无拘无束无法无天，又觉得有些羡慕……突然，他猛地一拍额头暗叫一声不好，一跃蹿至水面，紧追狐狸而去，夜空里隐隐传来一句：“林狐狸你给我回来……”

　　片刻过后，湖心岛的草地上落下一人，正是君小三，手中还拎着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
　　君小三火冒三丈，把红狐狸扔到地上，指着冬晴楼冲狐狸咬牙：“林肖，你想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一个人？”
　　狐狸看看豪宅又看看君小三，甩起漂亮的大尾巴，干笑两声：“那个，我真的有事，不能帮你……”
　　“‘帮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惹的祸，你说你在‘帮我’？”君书帖眼睛透亮，直想把这只死狐狸扔湖里淹死算了。
　　死狐狸围着君小三转了两圈，又用脑袋顶顶他的脚，讨好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有急事嘛，以后一定……”
　　君书帖打断他，斩钉截铁：“没有以后。你害我跟伍柳门干了一架也就算了，还想让我一个人修走廊？门儿都没有！”
　　修复给他们搞得一团糟的走廊，是韩下尘做出的处罚。好在倒霉的不只他一个，季云枫跟他一样，修复工作他们一半一半，还算公平。只是他刚才一个不留神，差点让这只狡猾的罪魁祸首溜了，单只想一想他要一个人去找一模一样的地板和地毯，还要一个人去粉刷墙面和贴壁纸，君小三就头大如斗……这只狐狸还真以为他喜欢当冤大头！
　　狐狸眼见逃走无门，有气无力地趴到地上，摊开四肢，在草地上摊作一张狐皮：“好吧好吧，我留下。”
　　君小三看他的沮丧样子，心情变好，狡黠一笑，蹲下身抚摸起狐狸的后背：“你看我们坏事一起干了，好事也要一起干，对不对？为了防止刚才那种事情再次发生，也为了防止你变成狐皮大衣，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咯嚓”一声，一个小小的银色项圈套上狐狸脖子，银光一闪，项圈消失，只在它脖子上留下一圈细细的白毛。
　　林肖大惊，从草地上一冲而起，扑倒君小三，前肢踩上他胸口，怒道：“你丫给我带了什么？快给老子弄下来……”
　　君小三躺地上拍起他的脖子：“Easy　baby……”
　　“说人话。”
　　“我说宝贝儿，你不要急，是帮你掩住妖气的东西。”
　　狐狸一脸狐疑：“就这些？”
　　“当然不只这些。你如果离开我五百米的话，就会被拖回来……所以不要想着偷跑。”君小三推开压在身上的狐狸，从地上坐起身，“宝贝儿，你这个样子太大了，要吓到别人的。”
　　林肖尚不及反应，他威气凛凛的狐狸身已经缩水成一只狐狸犬大小。
　　君书帖对此非常满意：“嗯，现在顺眼多了……对了，这个项圈不影响你用法术，不过变不成人了。”
　　缩水版林狐狸彻底炸毛了，他个头变小力气却没变，奋力一跃，直把君小三重新扑回地面，一人一狐在草地上扭打作一团……

　　十分钟过后，冬晴楼二楼，君小三和蹲坐他脚边的小狐狸看着面前的走廊，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结界有好几种，云织和林肖做的那种最简单，象个牢固的防护罩。季云枫的结界要高级很多，简言之，就是另外打开一个空间，复制出一条“临时走廊”，普通人上到二楼后立即被导入这道走廊，经此进入各自的目的地。至于真正的走廊，则成了他们激战的战场，当然，现在报销得差不多了。
　　在人界滥用法力肯定是违规，不想被人抓住把柄的话，走廊一定要修复，这叫毁尸灭迹。不过，按照君小三原先的如意算盘，毁尸工作的承担者应该是另一位违规者季云枫季同学──这种事输家不干未必还要让赢家干？没这个道理，对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可怜见，今天倒霉事全赶上了，居然给韩下尘抓了个正着。现在季云枫撤掉了结界，显现在他们眼前的走廊一团糟糕，把身为肇事者的君小三都惊到了──这条走廊象是刚刚经过了狂轰烂炸，到处是水渍火迹，不唯若此，墙面还出现一道道裂缝地面上也多出了一个个洞坑，情况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君小三心情重新回落谷底：这个样子的走廊，怎么修复？见鬼，下周一个星期都要耗到这条倒霉走廊上了……如果象电影上演的那么轻松，手一指走廊就回复原样，该多好……老天，为什么建设永远比破坏困难百倍？……
　　情结低落的君小三草草作了处理，暂时掩饰起痕迹后返回房间，结果又发现洗手间还锁着个男孩子……君书帖抚额长叹，他居然把这么个大活人给忘了，幸好季云枫把洗手间隔到了结界外面，若其不然，刚才冰火两重天，从酷寒到灸热，从零下五十到零上五十，就算活下来也得吓傻。
　　一同进房的林肖也心情欠佳，用法术把男孩子粗暴的扔到床上，自己锁了浴室，泡澡去了。
　　看着床上蒙头大睡的少年，君小三突然想起了武明的小弟，那个李革李老六。那天他被迫跟自己签下城下之盟，是个什么心情？那个时候自己多威风，说走东他不敢往西……短短三个星期，就轮到自己被人胁迫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六月债，还得快。
　　想他君小三这辈子吃过的败仗虽说不少，但哪次败得这么憋屈？就算打不赢，跑总是跑得掉的，留得青山在，下次总有法子把霉头找回来……这次见鬼了，遇到韩下尘，败了还要说谢谢，当真是气死人不赔命。还有那个韩下尘，哼，“韩君下尘”，说得好听。伪君子还差不多，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笑里藏刀，口密腹剑，口是心非，口心不一，口、口……哼，总而言之就是虚伪无耻，当他小君三是傻子吗，根本就是在耍人，太太太……可恶了！
　　说一千道一万，说去说来，就三个字：打不赢……妈的！

　　君书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越想就越不服气……想去想来，想来想去，不晓得咋回事儿，突然之间想念起了那些几乎是无条件宠着他的家人们，想念起他们的声音。
　　君书帖给这个念头吓得一哆嗦──老天，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神经如此“纤细”，他还是那个连老家的方向都经常忘得一干二净的不孝子吗？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本着“邀功讨赏要找老爸，惹上麻烦要向爷爷求救”的经验之谈，君小三无精打采地接通了本宅电话，幌子是那个武者。先和大爷爷认真探讨了由武入道的可能性，害得大爷爷在凌晨四点离开温暖的被窝进入黑灯瞎火的藏书楼，足足耗费了二十分钟终于从故纸堆中翻出前人事例，此后，谈话向着诡异方向发展。
　　“大爷爷你说，怎么样才能够打败韩下尘？”
　　千里之外的大爷爷万分惊奇：“你想要打败韩下尘？”
　　“什么嘛，他是不可战胜的吗？”小子非常不甘，此时的君家小三，无论是神态言辞还是心理，好似都穿越到了十年前。
　　“当然不是，爷爷相信你肯定有打败他的一天，如果……”
　　小君三的眼睛一下子透亮，这话他爱听：“快说快说，大爷爷，如果什么？”
　　“如果你返回本宅专心苦修八十年，而韩下尘的功力又从此不再向上提升的话。”
　　“大爷爷我是说真的。”
　　“大爷爷也没有说煮的啊。”
　　“……”
　　幸好那边的声音变成了祖爷爷君桓源，否则突然间年少了十岁的君家小子非给气成双眼鼓起肚皮朝上的金鱼不可。
　　“怎么啦？我们家书儿想通了，要奋发图强了？”
　　小子叫了一声“祖爷爷”，竟是有点委屈。
　　祖爷爷笑了起来：“被欺负啦？”
　　没有回答。
　　“不要紧，他韩下尘是千年一遇之才，我家书儿也不差，我看再过三十年，他想要欺负书儿就不容易了。”
　　还是没有回答，这话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不相信爷爷？韩下尘是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难上加难，而书儿现在正是一日千里功力激增，对不对？”
　　对耶，怎么把这挡子事给忘了……烟石英眼睛闪闪发亮，希望之火熊熊燃起。
　　“祖爷爷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家书儿也是千年一遇的奇才，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书儿？”
　　君家小子狂眨眼睛，心里评估起这话的可信度有几成。
　　不料他家祖爷爷话锋突地一转：“被韩下尘欺负也就算了，怎么我听说连个小娃娃都敢踢你的门？”
　　一下子被拖回到现实世界，君小三大窘，又叫了一声“祖爷爷”，颇有点欲哭无泪的意味。
　　“以后有人再敢踢门，直接把他踢进水里，你那儿不是刚好有个湖，踢进去淹他个半死……听见没有？”
　　电话是没法再打下去了，君家小三当机立断，挂掉了这通长达四十分钟的“长话”──看着话筒君小三很是不解：连踹门都知道了，消息就算是长了脚也跑不到这么快吧？
　　君家本宅，两个老妖怪也正在目含疑虑面面相觑：“那个韩下尘是不是太闲了？他没事欺负我们家小孩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