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山容

13、第 13 章

　　“参加3000米跑的同学请到检录处检录！参加3000米跑的同学请到检录处检录！”体育老师的声音顺着操场上的音响传出来。
　　林丛从观众席上站起来，脱了校服外套，穿着一件运动短袖。四月的天气里，阳光明媚，穿着一件短袖也并不觉得冷。
　　把校服叠整齐放在椅子上，林丛准备去检录处检录。
　　这时身后传来几句声音：“林丛，加油啊！”“尽力就好。”……
　　林丛回头看了看，是班上的几个同学和体育委员。笑了笑，挥了挥手，林丛转身走了。
　　祁良到达检录处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队伍里的林丛。
　　祁良：“你怎么在这儿？”
　　林丛听到声音，回头正好看见祁良那张帅气的脸。“我当然是来这里比赛的啊，3000米跑。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是来比赛的，3000米。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参加3000米了？”
　　林丛：“你也没有问我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参加了3000米，当时不是只说你参加跳高吗？”
　　“额……”祁良一时语塞，突然又说：“你的号码布呢？”
　　祁良一问，林丛才想起来号码布还装在口袋里，没有贴上。
　　“哦，在这里。”林丛从口袋里拿出号码布。
　　祁良拿过号码布，“我帮你吧，你自己没法贴到背上。”
　　“哦，好的，谢谢你。”
　　检录完毕，两个人做了一下准备活动。
　　临近比赛开始，祁良又叮嘱了一下林丛：“你等会跑的时候小心点，跑不动了就不要硬撑着。”
　　林丛：“嗯，知道了，谢谢，你也要注意。”
　　3000米，意味着400米的跑到要跑七圈半，大部分的同学都只是希望有一个参与分，并不在意能否取得名次。跑过两三圈，就已经有很多同学从跑步变成了走路。
　　林丛和祁良两个人并排匀速向前跑着，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几个体育生跑在前面，林丛和祁良在中间位置，剩下的人都慢慢的跑着。
　　三四圈过后，因为速度的不同，整个操场上都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比赛人员。
　　跑到第六圈，林丛已经呼吸困难了。喉头泛起浓浓的血腥的气味，双腿沉重的几乎迈不动步子，只是机械的往前移动。
　　祁良看了看旁边的林丛，汗水已经打湿了前额的头发，脸色有些难看，唇色发白。
　　祁良担心的问：“你怎么样？”
　　林丛没有力气说话，只侧过头看着祁良，能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还好。
　　为了配合林丛的步伐，祁良也渐渐的放缓自己的步伐。
　　头顶的太阳有些眩目，林丛的脚步有些虚飘，但是林丛还在坚持。
　　这个时候，是他们两个并排前进的时候，不是祁良在前面远远的跑，自己在后面追，怎么也追不上。哪怕祁良是放慢步子等一等他，他也很满足。
　　慢慢的熬过最后一圈，过了终点线，林丛就腿软的差点摔倒地上，祁良跟在后面，连忙扶了他一把。
　　“不要停，我扶你慢慢走一会儿。”祁良一手扶着林丛的胳膊，一手拿着半瓶矿泉水。
　　林丛点点头，两个人顺着跑道又往前走了走。
　　“0401号！0401号！”体育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丛一听，老师是在叫祁良。“你是0401号吧，赶紧过去吧，老师找你。”
　　“那你自己慢点。”祁良又叮嘱了一句，转身向老师走去。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多大了还非要追着我打！”一个男生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另一个男生喊，没有注意前面的路。
　　“啊！”林丛被人从后边撞了一下，扑到在橡胶跑道上。刚跑完3000米，林丛本就双腿发软，又毫无防备的，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跑道上。
　　男生见撞了人，慌慌张张的说着“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又伸手要扶林丛起来。
　　“我来！”一只手挡在了男生的前面，先一步扶住了林丛的胳膊。
　　林丛的膝盖直接跪到了地上，双手下意识地向下撑地，但是男生跑到太快，冲击力太大，林丛没有撑住，双手在地面上摩擦。
　　祁良半跪在林丛地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我扶你起来。”
　　“嗯。”林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祁良不知道林丛到底哪里摔伤了了，只能轻轻地扶住肩膀把他扶起来。
　　见到有人受伤，老师和同学都立马围了过来。
　　“这位同学，你怎么样？”老师见林丛站着起来，立刻问道。
　　“额，没事老师。”林丛缓缓站起来。
　　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手心上血迹混合着泥土，胳膊上也蹭破了一大块皮，泛着红血丝，裤子上沾着土，还带了两根杂草。
　　“老师，我先待他去医务室。”祁良见状，连忙对老师说道。
　　老师点点头，“嗯，赶紧去处理一下吧。还有刚才是哪位同学撞了人，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祁良扶着林丛：“有没有伤到骨头？可以走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林丛抬腿感受了一下，“应该没什么事，慢慢走就可以了。”
　　“好。我扶你去。”
　　林丛手臂上有伤，祁良不敢用劲，只是站在旁边轻轻的扶住。
　　林丛慢慢的走着，“每次我出点什么事的时候，你都在我旁边。”
　　祁良：“我只是帮了你一下。”
　　“怎么就这么巧，不过每次都是我又狼狈又受伤的时候。”林丛伸出了手，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伤。
　　祁良看着伤口，“很疼吧。”
　　“当然疼了，那个男生撞我的时候，力气怎么那么大啊。不过我这条裤子的质量还挺好的，摔成这样了，还好好的没有破。”林丛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进了医务室，校医给林丛处理伤口。
　　生理盐水冲在伤口上，疼的林丛眉毛拧在了一起。
　　祁良看着，“医生，你能不能稍微轻点，这个应该挺疼的。”
　　校医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变化，“男子汉嘛，忍一下就行了。再说这个伤口不清洗干净，不利于愈合啊。”
　　林丛皱着眉头，安慰的对祁良笑了一下，又对校医说：“没事没事，麻烦您了。”
　　包好伤口，林丛一瘸一拐的坐到了医务室门外的长椅上，祁良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校园里很安静，和操场上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吹过，带着叶子低低的絮语。
　　林丛看着正前方，轻声问：“祁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良没有立刻回答，怔怔地看着前面。
　　半晌，林丛又说：“在厕所帮我，和我一起坐公交，帮我拿书包，带着我学习，给我过生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祁良看着外面地银杏树，青葱地绿叶在风里摇曳跳舞，“我不知道……就是想这样做。”
　　顿了几秒，祁良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在公交车上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你了。后来你坐在公交车上给我告别，我就觉得很开心。
　　我觉得你是朋友吧……大概是朋友吧，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朋友，我不知道别人和朋友是怎样相处的，但是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林丛听着祁良的话，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种不确定和孤独。
　　他神色如常，声音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寂寥了些许。
　　“嗯，我们是朋友。
　　我总是不明白，我这么普通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却记住了我，我觉得很奇怪。但是都无所谓了，我们是朋友。”林丛转过头，对着祁良笑了笑。
　　祁良看着林丛的笑容，突然觉得安定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就想是翻腾的巨浪回归了平静。
　　祁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风还在轻轻的吹着，吹动着少年们微翘的发梢。樱花的花瓣从风中飘来，落在了地上。
　　林丛把头偏到一边，“停了停了，不要笑了。”
　　“为什么？”祁良疑惑的问。
　　林丛：“你笑得太好看了，像个太阳花一样。这里又没有女生，笑这么好看没人看。”
　　祁良的嘴角僵了一下。
　　林丛看着祁良，他的笑容和以前的不太一样，真心的，从心底传递出来的，明媚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