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少女前进吧》思君无邪

3、幸福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进入二年级，只有足够强大，不管是面对恐惧还是面对恶鬼，都能迎刃而解、遇乱不慌。”
　　难得的训练日是阴天，豆子师兄正气势昂扬地跟我们说训前导语。
　　自从那天下午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二将。每天的训练也都是豆子师兄指导。据说是二将在地府有事，不便抽身训练我们。
　　“在这一年，你们将接受严格的训练，尤其是体能和敏捷。”
　　说罢，豆子师兄指了指路中间六根树干。每一根大约长两米，被一根长绳捆住。最大的又粗又实，少说也有一百斤种吧。
　　“今天的目标，就是拖着这根木头，一直到达河对边。”
　　豆子师兄说的和对面，是这条路一直往前会遇到的一处河坝。喝水不深，却因不远处有高崖落水处变得湍急，稍有不慎，都会被河水带走。
　　可光要到河岸边，还有好几公里的石子路要走。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别说了走了，能不能拖动还是问题。
　　训练至今，已有三个月。每天的高强度体能训练，确实练了不少体力。可眼前的砍，会不会高的过头了。
　　“豆子师兄……这木头要带过去，怕是难度太大了吧。”渺渺说。
　　豆子态度硬朗，说：“完不成，今天谁都别想吃饭。也算是你们的第一次团队合作。”
　　“可是……”渺渺还想说什么，就被豆子一声令下给憋回去。

　　六根木头，大小不一。妹妹体弱，就把相比之下最细最小的给了她。
　　“不必勉强自己，尽力而为。”我拍拍妹妹的肩膀，给她加油鼓气。
　　姐姐天生是个书呆子，也被分配了相对简单点的。
　　红红和渺渺以前做惯了农活，臂力自然不在话下，主动分担了最大的两根。剩下的两根差不多，我和短发随机挑了一根。
　　挑战开始。
　　地面石子的摩擦加大了拖动的重量，绳子挂在身前，尽全力朝前走。
　　燥热的空气，热浪翻滚，脾胃和胸腔不断做出反应来抗拒。
　　每跨出一步都是艰难的。
　　若是初来乍到的我们，想拖动一厘米都是难。
　　这三个月，不管是烈日还是暴雨，我们都挺过来了。
　　日出之前，沿着没有尽头的路一直跑，五公里以后折返。三个月数不清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六个人背着彼此淌过的河水、泥路。量不清到底流了多少汗、多少伤。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只有咬紧牙吞下去，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没人知道恶鬼何时会冲出鬼楼将我们吃掉，没人知道外面的世界还能不能回去，没人知道……未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短暂沉思后，我抓紧胸前的缰绳，跨出一大步、又一大步。
　　“我……我可不能在这里倒下……”
　　霎时，意志被点燃一般，脚下顿时有了充足的力量，身后的粗树似乎也减轻了些重量。
　　正当我以为可以一口气冲到河岸边时，不争气的膝盖传来撕裂般疼。
　　“呃啊——我忘了。”
　　被纱布包裹着的两边膝盖已经脏得不像样，大腿流出的汗水也浸染上，显得更脏了。
　　白色的短袖背脊出整个湿透紧贴着后背，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里似乎没有冬天，不分四季只分天气。
　　雨天和晴天。
　　非常幸运的事，训练三个月来，一半是雨天一半是晴天。
　　更可笑的是，这些天气都是走极端化的。
　　也就是，雨天即使暴雨、晴天就是气温直奔40的那种。
　　除此以外我还发现，每周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那一天……一定是每周天气最好的。不冷不热、没有暴雨没有烈日，温和的风、舒服的阳光。
　　想想还挺好，极其适合睡一整天。

　　拼尽全力拖动木头的我，面色狰狞地不晓得有多难看。
　　可当我一转头，不小心看到了不远处短发窘迫的面孔，好不容易集中的精力被完全破坏掉。
　　我扑哧笑了出来，肚子越来越疼，使劲捶打自己也停息不下。
　　走不动了，笑地真走不起了。
　　短发脸上的表情狰狞地更可怕了，整个取下身上的缰绳，跑到我面前一个横踢砸我屁股上。
　　“给我赶紧拉！”
　　“是是是，哈哈哈……”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连连点头回应。
　　短发看着我，一个没忍住，蒙住嘴偷笑。可偷笑过后似乎察觉不太对头，又是一个横踢给我屁股来一下。
　　“都怪你！你晚上得给我擦背！”
　　“好好好，没问题。”

　　距离河岸还剩一些距离，妹妹已经彻底走不了了。
　　我加快脚步率先抵达河岸，然后抛开身上的麻绳，跑向妹妹。
　　“脚还好吗？”我问。
　　我扶着她坐在地上，仔细检查她的脚。
　　妹妹咬着牙擦去额头的汗珠，说：“刚才扭了一下，这会超级疼。”
　　我也不敢碰她的脚，怕更弄疼了她。
　　“我先扶你去旁边坐一会。”我说。
　　她点点头，揽上我的肩膀努力站起来。路边的树荫下有一块石板，我将她放在石板上坐下。
　　已经拖过了一根更大的，接手妹妹的木头时，感觉轻松不少，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我加快步伐跟上其他人。红红和渺渺已经到了河岸，折返回来去接我和妹妹。
　　红红跑到我面前，接过麻绳，和我一起拖木头。
　　“谢谢红红。”
　　红红摇摇头，“两个人总能分担一些。”
　　渺渺跑到树下，小心翼翼地将妹妹背上后背，跟在我们旁边一起走。
　　“要是我在强大一点就好了。”妹妹趴在渺渺的背上，满是内疚。
　　“说什么话呢，妹妹这么可爱的，就足够了。”红红兴奋地说。
　　我也被燃起了一些激情，说：“没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疼你嘛！”
　　“明明含羞你才是最小的，反倒来照顾我……”妹妹埋下头，偷偷抹眼泪。
　　我笑笑，调侃自己道：“可我的心已经老了呀！就是有点胆小罢了……”
　　话一出口，渺渺和红红都笑了。欢乐一下消磨了妹妹的负面情绪，不禁勾起了笑容。
　　顺便提一下，妹妹和短发是同龄人现在19岁、渺渺和红红是同龄人现在20岁、姐姐稍大些快21岁了。我嘛……看上去确实也就16岁，但我的身心真的已经老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抵达河边，六个人一起脱了鞋，把脚泡进河水里消除疲惫。被阳光狠狠晒过的河水多了几分温暖，这脚泡的着实舒服。
　　“真想跳下去洗个澡。”短发洗了把脸说。
　　渺渺灵机一动似的，“嘿！今晚去澡堂泡澡吧！”
　　“是该好好洗洗了。”姐姐看着自己身上的泥，一脸嫌弃地说。
　　“对哈！”我激动的拍手，高喊，“今天周六！明天又可以睡一整天了！”
　　妹妹大笑起来，“含羞一到周六就最开心。说要睡一整天的，结果还是为了食堂的早餐起了个大早。”
　　我嘟起嘴，“谁叫食堂周末的早餐居然是米粉的。”
　　“可我今天无意间听到明天早上的米粉好像改成牛肉面了。”红红带点调侃的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还不忘加一句——“我记得含羞是最讨厌吃面的呀。”
　　“这样啊……那明天真要睡一整天了……没爱了。”
　　我无精打采地起身，丧丧地站在水里。
　　坐我旁边的短发突然一捧水泼在我脸上，“小伙子清醒点！哪个周末不是面条和米粉一起卖的，你傻呀。”
　　“诶？”
　　我的一脸不呆萌，红红捧着肚子直接笑得躺在地上。
　　短发摊开双手，“唉，也难怪。周末你去食堂都是直接奔米粉的窗口，其余的根本不知道吧。”
　　“哈……”
　　妹妹抬头望着我，“含羞要不明天试试面条？”
　　“这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交罚款。”
　　是的，浪费粮食是要交罚款的。没有收入的一年级生就要靠刷碗来抵消。

　　河的对岸就是终点。
　　为了一鼓作气通关，稍稍凉快了些后全员立马起身。否则再泡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接下来，我们得商量一个计策。”我率先穿上鞋说，“河道湍急，拖动木头的同时要万分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个一个的来，两人一根。一来确保安全，二来遇到突发状况身边有个人能迅速解救。短发，你就负责把妹妹安全的背到对岸。你们，觉得怎么样？”
　　前面说的有理有据，但是我怕大家会有意见，最后一句问的小心。
　　“我觉得可以。”姐姐举手赞同。
　　短发想都没想，直接举手表决同意。
　　渺渺和红红也都没有意见。
　　就是妹妹的表情告诉我们她也想尽一份力。
　　姐姐蹲下身抚摸她的头，“下次一定可以的。这一次，就好好依赖我们吧。”
　　短发也蹲下身，将后背露朝妹妹，“来吧，我们出发！”

　　我和姐姐一组运输偏细的三根，渺渺和红红一组运输觉粗的三根。没有人觉得这样分配不妥，短短一月的朝夕相处，我们之间该是能称之为家人。
　　被忘记从前的一切，如今眼前的人，都是该一起守护生命的人。
　　唯有努力，方可生存。

　　“水流变急了，大家小心！”走在前头的渺渺红红朝后大喊。
　　姐姐有些害怕跌倒，走的小心。我跟她换了位置，让她走安全点的一边。
　　“你也小心。”姐姐对我说。
　　我露出自信的微笑，“没问题的！”

　　夕阳落山时，我们六个光着脚躺在河岸边，排成一排。望着远山落下的太阳，忘了饥饿、忘了劳累辛苦，闭上眼，只想多享受一会这样的宁静。
　　六根木头，六个人，花费了整整一天啊。
　　豆子师兄淌着水走来，身边还跟了一位大肚子的女人。
　　“快起来吧！食堂的饭点都过了！”豆子师兄一声大吼把我们喊醒。
　　短发一个翻身坐起来，“啥？饭点都过了？！我可是一天没吃了！”
　　“所以我带着我家仙女来救你们咯。”豆子师兄一边欣喜一边挽上身边女人的手。
　　和蔼的女人浅浅一笑，说：“你们好呀，我是你们豆子师兄的爱人，豆苗。以后叫我师姐就行，我也是二将教出来的。”
　　“豆苗师姐好！”六个人乖巧的齐声喊道。
　　豆苗挎着一个大大的篮子，豆子手里也提着两个篮子。香味从篮子里飘出，牵引着我们的味蕾，口水如约而至。
　　当豆子和豆苗端出饭菜是，我们的眼睛写满了馋字。恨不得徒手、抓起就吃。
　　“停！你们的手太脏了，先去洗洗！”豆子师兄挥舞着筷子赶走我们的脏手。
　　光速冲到河边洗干净手，六个人捞起筷子开始大饱口福。
　　豆苗的手艺真是了得，摆了一地的菜，被吃的一点不剩。
　　满身疲惫过后的一顿饱腹，这一天，似乎过得很糟糕但却很幸福。

　　吃饱收拾完，我们也该回对岸了。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村。豆子和豆苗的房修在村外围，毕竟是最近才修的。我们的宿舍是村子的第一批建筑，所以在靠近广场的一条小巷子里。
　　我们沿着主大路一直走，路边的灯火被燃起，黄昏褪去，升起一轮半月。
　　远远地，拐进我们住的巷子的路口好似站了一个人。所有人直到凑近才看到，收敛起嬉皮笑脸，深度鞠躬。
　　“大将好！”
　　大将没说话，一如既往地冰块脸。
　　“含羞是哪一个？”他问道。
　　我站出一步，“是我……我是含羞。”
　　大将毫不客气，直接严声问我：“二将的伤，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二将受伤了？”我一点不知情。
　　“一个月前，他去地府取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恶鬼偷袭。”
　　一个月前？是我膝盖骨受伤那次。我的确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可他告诉我一点小伤而已，不成大碍。
　　见我没说话，大将一怒之下狠狠把一把长刀丢在我面前。
　　“他到现在还在地府躺着养伤！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为了你去取药的？”
　　我看着地上的长刀，心绪复杂。我蹲下身捡起长刀，紧握在手里。
　　“我去地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