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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随缘和关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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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路作为还没有进入婚姻围城的人,乐得在一旁听他们大吐苦水,他父母不太管他,所以至今没受到过什么催婚压力,在他看来,这些朋友所说的事是一件特别遥远的事,是和他无关的事,因此当他们说“还是你好”、“趁单身,多潇洒”等等之类的话时,他就“嗯嗯嗯”地点头,毫不走心。
但他没想到,在父母那里没听过的“催婚”,在朋友口中听到了。
他们吐完苦水后,把矛头直指楚路,他们劝:“不结婚归不结婚,恋爱你总得谈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想脱单得主动去接触啊。”
楚路一听,他们刚刚还劝他别那么早结婚呢,怎么转眼就催他谈起恋爱了?
作为一个没被父母催婚荼毒过的人,可不耐烦应付这种事儿,他目光在桌上一扫,锁定温之和,暗自说了声“对不住了兄弟!”后,就把战火引导了温之和身上:“我倒还好,我至少谈过,你们看看温之和,单身30年,你们问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众人的目光于是一致转向温之和。
温之和正涮着火锅呢,莫名遭受询问,他扫了楚路一眼,后者露出一个求助的表情,他再扫了一眼众人,终究不想扫兴,笑了一下淡淡说:“随缘吧。”
听到这个答案,有人叹了一声:“那你的要求很高啊。”
温之和本来对这个话题兴趣平平,刚刚也只是敷衍一答,但这声叹引起了他的好奇,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随缘的人,就是要求最高的人,也是想要最多的人。你是不是想在某时某刻某个瞬间突然对某人爆发出浓烈的感情,俗称‘一见钟情’?而且这个女生不管是身材、长相、学历、工作、三观、家庭都得和你100%契合?
“这样的感情你说有么,那肯定有,你说难么,我认为是百万分之一的程度。”
众人听他这解释,深觉有理,点点头。
但温之和持不同意见。
他在脱口而出“随缘”时,其实没有细想过它真正的定义,以及他对于它的理解,只是觉得大家都那么说,他也就随口说一下,现在这么聊起来,他倒是思考了一下他理解中的“随缘”:“也不能这么说吧?你说的一见钟情是随缘,日久生情也是随缘,只是形式不同而已。我理解的‘随缘’是不管这份感情和这个人以什么样的形式到来,当它/她出现时,不管她的身高、长相、工作、学历、收入、性格、还有你说的家庭、三观如何,我都会爱她、尊重她、呵护她、理解她。因为我认为,我喜欢的肯定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好像处处为我而存在的,一个和我100%契合的对象。”
众人一听,觉得温之和说的也有道理,又是纷纷点头。
恰巧这时,程经迩从卫生间出来,楚路觉得这样的交锋有趣,正双眼发亮地盯着发言的两人,瞄到程经迩的身影,他赶紧招手,“程班长快来,可有意思了。”
程经迩依言落座,可坐下了,话题却不再继续了。不管是温之和还是刚刚说话的那人,他们各自的观点已经发表,既已发表,就不再说了,毕竟这儿不是辩论场,没必要辩个你输我赢。
楚路见他们不再交锋,顿感没趣,正巧这时程经迩自己找上门来,她问:“刚刚在聊什么这么有趣?”
楚路一听,顿时又来劲儿了,他拉着程经迩入坑,“在聊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异性。程班长,你喜欢什么样的?”
程经迩想了想,如实回答:“不知道。”
楚路问:“你就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他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和“你想找什么样的”这两个问题看似一样,但又不太一样,至少在程经迩心中,她能细微地感觉到两者的差别,对于前一个问题,她无法回答,而对于后一个问题,她却猛然想到一个场景。
她脱口而出:“找一个能为我关灯的吧。”
众人:?
这个答案简直是比“随缘”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
为她关灯?如此日常,如此细节,如此具体的要求,为什么?
程经迩看到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样子,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我卧室的开关在房间门口,离床太远了,你知道现在这个天气,起床关灯实在是太痛苦了。”
众人本还不解,以为她会作何高深发言,一听这个理由,不由一笑。是了,这个要求虽然很具体,乍一听也很奇怪,不太寻常,但如果以她说的,如果她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并且那个人为她关了一辈子的灯,那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楚路听到是这个理由,一脸“我懂你”的痛苦表情,他点点头对程经迩道:“我懂你!我等会儿分享一个自动关灯神器给你,你一定用得到!”
程经迩喝了口水,笑着说了声:“谢谢。”
酒足饭饱,众人各回各家,温之和准备在楚路这儿对付一晚,明天回B市,程经迩看这杯盘狼藉的,想留下来帮忙清理,被楚路赶回家,他说他就洗个碗,倒个垃圾,剩下的第二天让保洁来处理。
程经迩听他这么说,就不再勉强了。
这个点儿有点晚了,温之和本要送她,被程经迩拒绝,他退而求其次送她到了楚路小区的大门口,见她上车,记下车牌号后才回来。
程经迩回去后,就剩楚路和温之和两人收拾客厅和厨房,楚路本想像和程经迩说的那样,随便搞搞,第二天等保洁来处理,但温之和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他提议他去洗碗,让楚路把全屋的地都拖了。
楚路原本不太想动,但听到温之和说他来洗碗后,就愉快地接下了拖地重任——毕竟,洗碗可是比拖地还要繁重的工作,火锅上的红油,不洗个两遍,很难消啊。
两人,一人在厨房,一人在客厅,分工明确。为了散味,他们还把窗和大门都打开了,大冬天的晚上,寒风呼呼吹来,那滋味实在是太彻骨了。
温之和在洗到第三只碗的时候接到程经迩的电话,她让他们下楼去拿车钥匙——楚路的车钥匙。
她锁好车后把钥匙放在了大衣口袋里,忘记还给楚路,差点被她带回家了。她说打楚路的电话没人接,就打了他的。
温之和看了客厅一眼,楚路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人没在,估计是倒垃圾去了。
他洗净双手,穿上外套,带着手机下楼。
楚路所在的小区很大,每盏路灯之间的间隔较远,因此他们小区的晚上是比较昏暗的。
温之和在去大门口的路上远远见到了程经迩,她本来就在朝他这边走来,看到他后就跑了几步。
然而即将走近时,温之和突然神色一凛,快步走了过去。
这边的路灯太昏暗,程经迩跑得急,没注意脚下凸起的石子,一个不小心拌倒,摔了出去。
温之和跑上来扶起她,拍了拍她外套侧边的尘土,见她手掌不知被什么勾出了血,扶着她的手问:“没事吧?”
程经迩完全是蒙的,直到被扶起来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说了声“抱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温之和听到她说的这声“抱歉”,眉头微微一皱,但他没说什么,走过去捡起被甩出去的车钥匙,回身对程经迩说:“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了,有可能是这些铁丝。”他指了指花坛边的铁丝网,“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医院处理吧?我跟楚路说一声,开他的车过去。”
程经迩看了眼花坛外的围栏,确实有几根铁丝是往外伸的,她想了想,点头对温之和道谢,“好,谢谢。”
知会过楚路后,两人找到他的车,车上有纸巾,程经迩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并用纸简单包扎了一下。
离楚路家最近的医院大概两三公里,距离近,很快就到了。
晚上的医院没什么人,两人挂了个急诊,很快就被叫到号,开了单子后,程经迩去处理伤口,温之和则是拿着单子去缴破伤风的费用。
医生开的破伤风是需要皮试,也需要打完观察半小时的。
打完针出来,程经迩在温之和旁边坐下,观察室里有人在昏昏欲睡,程经迩小声对温之和说道:“我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可以做简单的动作,针也已经打了,基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你先回去吧?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温之和不听,他也轻声说:“没事儿,半小时很快,我留在这儿陪你。再说…”他的声音放得更低,凑近了一点程经迩,“刚刚楚路也问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我说打完破伤风在观察,会晚一点回去,他那边也没问题。”
程经迩听出这话里安抚的意思,笑了一下,没再继续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