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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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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客赵间,早年间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刀客,凭着自创的刀法斩风十八式也敢单挑武林一干好汉。
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之后,便寻了个小山头住了下来,每天就是喝茶遛鸟,日子清闲舒适极了。清闲的日子过惯了,难免会怀念当年和一群兄弟们走南闯北叱咤江湖的日子,便去玄云阁那儿接了个单子,八十两黄金,在此刺杀一个绝色美人。
若是胜了,尽快处理尸体,不要留下任何踪迹。
若是败了,便将一封信带给她。
于是赵间在这里等啊等啊等,不要说美人,人影都没见着几个。至多就是一些来赏花的富家公子哥,但是他们脑满肠肥的样子,似乎也和美人二字沾不上边。
他日日来此蹲守,蹲了七日,终于憋不住想要放弃任务了,却没想到今日在树上打瞌睡时瞧见了令人鼻血喷张的一幕。
水潭里有个容貌姣好的美人,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如上好的丝绸一般,那背影真叫人心动。他缓慢地清洗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并未意识到有人在偷看。
赵间摸了摸自己的刀,决心试他一试,倘若是武艺高超的,见好就收即可,若是个半吊子的,那自然是好极了。八十两黄金和绝色美人,他都要。
以防万一小命丢在这里,赵间还偷了他的衣服,断了他追击的后路。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美人虽不会武功,但是他的主子会,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了还不满意,现在还要逼着他给人下跪。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赵间,就是死外边,从树上跳下去把自己摔死,也绝对不下跪!
“嗯?”有莲噌的一声抽出刀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并用刀背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那什么,虽然有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有俗话说的更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是,哈哈哈他绝对不是害怕绝对不是.......
赵·好男儿·绝不下跪·间扑通一声跪到了少年跟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又怕还不够,于是自暴自弃地大喊: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大哥!大哥就饶小的一命吧!”说罢还扑了上去抱着美人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啊,真不愧是美人,好香。
然后下一秒就因为这个多余的动作被某个暴躁老姐一脚踹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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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此时正在为抱着自己大腿大喊大叫的女儿感到头疼。
木家是扬州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当年也是木家现任家主木无风和妻子邹氏勤勤恳恳从买卖布匹做起,拼搏了十几年才有了今天这个辉煌。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木无风最落魄的时候妻子也没有离他而去,因此当他富甲一方的时候,也没忘了糟糠之妻,感情好得令全扬州城太太小姐羡艳不已。
只是邹氏早年间随丈夫走南闯北累坏了身子,生木湘湘的时候折腾了三天三夜,瘦了好大一圈。木无风心疼妻子,便不许她再生了。
木湘湘作为家中独女,又是木夫人拿半条命换来的孩子,自然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被宠坏了的大小姐是听不得父母打骂的,所以她爹一开口,她就迅速抱着她娘的腿,大哭大闹了起来。
“娘啊,娘啊,爹要打我呜呜呜,好疼啊,湘湘好可怜。”大小姐一边躲她爹的鸡毛掸子,一边对着老家主做鬼脸,两人便绕着木夫人转了起来。
“胡闹!你还敢躲,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说是你爹!”木无风追了半天都没追上,气得胡子都歪了,这鬼丫头还对他做鬼脸,看他今天不打死她!
“好了好了,老爷,湘湘还小,这次就算了,啊。”邹兰雪温和地摸了摸木湘湘的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瞧你,都是泥,这调皮孩子。去换身衣服吧。”
木湘湘得了母亲的命令,欢欢喜喜的跑掉了,临走前还不忘冲他爹使鬼脸。气得木无风差点背过气去。
“你就是宠着!”木家家主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将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摔,“她还小?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跟着我下江南做生意去了,哪像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还敢跑到奴隶市场去。你说说,同龄的哪家闺秀不是待字闺中,安安分分的,哪像她!”
木无风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邹兰雪赶紧给他倒了杯茶压压火气。凉茶入喉,见自家夫君火气消下后,才缓缓开口:“老爷,我就湘湘一个女儿,自然不希望她吃太多苦头。我就想着,将来啊,也不嫁了,就替她招个疼她爱她的上门女婿,她婚后爱玩也好爱闹也罢,只要她这一辈子能快快乐乐地过,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木无风握紧了妻子的手,沉默了下来。他也有他的担忧,他们在世时,还能护着她一些,倘若有一日他们去了,这偌大的家产自然少不了亲戚的觊觎,就木湘湘这绣花枕头一草包的脑子,怕是到时候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正当二人打算好好温存一番说些体己话时,冷不丁的一声轻咳将他俩吓了一跳,两人迅速分开,手上各自捧了个茶杯假装喝茶掩饰尴尬。
来人正是有莲,她将奴隶少年安置在她房间后就匆匆来了大厅,也不行什么礼,就直接将一张布条和一封信甩到了木家夫妇的面前。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对此有些疑惑不解,木无风试探地开口问道:
“这是何意?”
“自己看。”她小心翼翼地将布条一点点展开,几个血红的大字瞬间闯入视线:
“正月初十。”邹兰雪面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攥紧了袖子,使劲咬了咬下唇才勉强定下神来。可浑身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夫人。”木无风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轻声宽慰道,“没事的,指不定是邻家孩童的恶作剧呢。”
有莲无视了这对夫妇的卿卿我我,自顾自地将信封拆开,摆在他们中间的案几上。
邹兰雪内心本已经稍有缓和,可看到那泛黄纸张上写的几个大字时,不由得下意识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颤抖的双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成亲二十年,妻子素来都是温温软软不卑不亢,哪怕是被人羞辱,也能从容应对,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木无风伸手拿过那张纸,缓慢地读了出来:
“老鼠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