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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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昏睡的卢克之后，莱特从房子里面出来，在门口看见了两个阴魂不散的小脑袋。在看见他之后，他们飞快地堵在了他的前面。
莱特强忍住用触手将他们抽飞的想法，心平气和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先生，真的不考虑采纳一下我们的提议吗？”其中一个小孩问。
另一个小孩赶忙补充：“先生，以您的身份，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我们有一个更好玩、更简单的提议。”
两个小孩从肉身层面到灵魂层面都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于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天然分享两具身体的同一个灵魂的情况可是相当少见的，莱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有一天见到。
“你们知道我是谁？”莱特提起左手边的小孩抖了抖。
宽大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长满鱼鳞的脸，也没有头发。跟普通的人类长得不一样，莱特觉得有点丑。以莱特的审美来说是这样，但他不知道以人类的审美来说会不会觉得他长得丑。
兜帽落下的时候小孩明显非常不爽，从莱特的手里挣扎着重新戴上了兜帽。
莱特突然觉得，可能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丑吧。
“我们当然不知道。”尚在地上的小孩说道，“我们只知道您应该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神明。”
莱特松开手，任由左手提起的小孩自由下落：“你们的提议是什么？”
落在地上的小孩咳嗽了两声，语气按捺不住兴奋：“当然是让所有人都进入门里！只要进入门中，我们就能全部得到永恒！”
永恒吗？
“得到永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莱特朝山坡走去，不过速度不是很快，问着在他身后屁颠屁颠跟着的两个小孩。
小孩们明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跟在莱特左手后面的小孩得出了答案：“等我们得到了永恒之后再考虑！”
真是毫无计划的小孩。
“我不会采纳你们的提议的。”莱特慢悠悠地说着，“我答应了你们村长，就不会食言。”
“先生，您到底为什么要听和您一起来的那个人类的话？”跟在莱特右手后面的小孩不解地问。
“他是我的父亲。”莱特理所当然地回答。
“父子之间才不会那么相处！”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激烈反驳。
他和卢克之间的相处有问题吗？莱特不由得思考起了人类之间的相处方式，并发现自己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他记得原来莱特和卢克是怎么相处的来着……？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莱特无所谓地想着，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总之，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莱特仍旧悠闲地、慢慢地走着。
小孩在他身后对视一眼：“那先生愿意帮助我们得到永恒吗？我们愿意成为您的信徒。”
“这可不是交易，更何况我也不缺少信徒。”莱特发出无情的拒绝声音。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山坡下。小孩们抬头仰望山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莱特停下了脚步：“你们为什么想得到永恒？”
“会有人不想得到永恒吗？”一个小孩反问。
“你们村长就不想。”莱特转过身，朝村庄的方向看去。
“那是因为他们会死！”另一个小孩不屑地说，“如果不是会死的话，村长根本不会拒绝。”
莱特拍了拍这个小孩的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格斯，他叫纽曼。”被他拍头的小孩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吧，格斯，纽曼，虽然我不能给予你们永恒，因为对于活人来说根本没有永恒，但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莱特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又拍了拍另一个小孩的头，“我会给你们一次改变自己生命本质的机会。”
两个小孩猛地抬起了头，相似的声音满载喜悦：“您说真的吗，先生？”
“跟我来吧。”莱特朝山坡上走去，“我需要你们帮我守住这扇门。”
毕竟他本身并不怎么涉及到时间与空间法则，这是他前辈的专长。更何况直接把前辈的门给关上，实在是太不给前辈面子了，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如果单单是不让旁边的人受到影响的话，只要让一个人看守住这里就可以了。严格来说，看守者不能是人，因为人类无法承受看守这扇门所需的代价。
莱特带着格斯和纽曼走进了门。
前辈暂时不在这里，只剩下空荡荡四处延伸的宇宙。空间维度彼此叠加、缠绕，人类所认知的最简单的1+1=2的现实在这里都不适用。跟在莱特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两个小孩从细胞开始溃烂，只剩下银色的残骸。灵魂从两个已经溃烂的身体里溢出，被分割成无数微粒。
莱特的背后被撕裂，莫比乌斯环从曾经被自身细胞毁灭的皮囊里生长而出，舒展着身上的每一根绒毛一样的触手。四散的灵魂微粒被再次聚集，与银色的残骸捏合在了一起，在某种力量的指引下开始了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莫比乌斯环将那一团银色残骸与灵魂的混合物塑造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那是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精致，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虹膜是同样的银色，映出面前重重叠叠的宇宙。
他茫然地看向漂浮在空中的莫比乌斯环，张了张嘴，说出了属于人类的语言：“您是方索·德沃普斯？”
莫比乌斯环没有回答，再次挤入了瘫倒在地上的莱特的身体，语气淡漠：“跟我出去。”
少年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来路走了出去。
山坡上的青草依旧柔软，小白花依旧开得灿烂，门依旧伫立在山坡的中央。
“我叫你什么比较好？格斯还是纽曼？”莱特问。
少年的身上呈现出淡淡的重影，像是无数个他叠加在一起。他抬起头，对着莱特笑了笑：“都可以。他们都是我。”
“那我叫你格斯吧。”莱特随机地选了一个称呼，“你能感受到这扇门的存在吗？”
格斯点了点头：“我知道，只要我以与它相反的方式散发出生命波动，就能抵消它的影响。”
还挺聪明的。
莱特揉了揉格斯的银色头发，柔软顺滑的发丝手感很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很高兴能帮上您的忙。”格斯说完，犹豫了一会儿，看见莱特已经有转身离开的意思，终于还是把后面的话语说出了口，“我可以信仰您吗？”
“随你。”莱特回头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和其他人类有点不一样，“其他信徒可没有问过我这种问题。”不过从生命本质上来说，格斯已经和人类完全不一样了，和人类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没有再理会山坡上的格斯，莱特朝卢克所在的房子走去。
房子里的两个人都在昏睡。
莱特粗暴地扯掉了休姆变成金属模样的右腿，一条新的腿从断口长了出来。接着他的手放在了休姆的额头上，肆无忌惮地删掉了属于他的大段记忆，直到确认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与门相关的记忆之后，他才松开手。
接下来是卢克。
不过莱特只需要删掉卢克见到门之后短短的一小段记忆就可以了，再之前的记忆完全不会让卢克受到影响。当然，就算不删掉这段记忆，莱特也可以让卢克好好地活着，但他更希望卢克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活着。
删除掉记忆之后，莱特轻轻拍了拍卢克的脸：“醒醒，父亲。”
卢克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莱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与喜悦，只是喜悦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我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要去看那扇门吗？”
“你去过了，但你不能承受。”莱特站起来，“我让你忘记了，不然你可不能再作为一个人类活着。”
卢克默然。
“我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人受到门的影响了。”莱特说着，拎起休姆，“我们回去。”
卢克看向莱特手里的休姆，男人看起来只是单纯的睡着了，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他没事吧？”
“没事，应该路上就会醒。”莱特晃了晃休姆，引得休姆不满地哼唧了几声。
比起单纯的觉得事件解决了的莱特，卢克显然想得更多：“我去跟村长道别。”
解决了事件心情很好的莱特差点忘了这件事，于是他又放下了手里的休姆：“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会尽快回来的。”卢克说完，便朝房子外走去。
留在房子里的莱特觉得很无聊，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企图在这个废弃已久的房子里找到什么有趣的声音。
正在莱特索然无味地翻找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少年好奇的声音：“德沃普斯先生为什么要使用人类的身体？”
莱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格斯：“你来这里做什么？”
“反正只要在门的五公里内就可以影响它，我四处走走也没什么关系。”格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德沃普斯先生为什么要使用人类的身体？”
“为了更好地观察人类。”莱特无所谓地回答，继续在废物堆里翻找。
“那个人是身体原本的父亲吗？”格斯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那个人没有对您表现出来，但他应该还是很不希望您占用他儿子的身体吧？”
莱特翻找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想起刚刚卢克眼里转瞬消失不见的喜悦：“我知道，但是他在看到我的瞬间就已经毁灭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或有意或无意地毁灭了卢克所有的家人。但卢克从未对他显示过憎恨。
大概他一直都以为，这是交易吧。
但这不是交易，从来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