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贤者之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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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圣城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卢克说他去送休姆回家，莱特决定干脆先在圣城里逛逛。
他降临到这个宇宙之后，还从来没有在这座人类幸存的城市里逛过。街道干净得不太寻常，目光所及还能看见不少扫地机器人在清扫；高楼大厦的玻璃外墙反射出属于人类的、人造的漂亮光芒。街上的人们都步履匆匆，在这个满是灾厄的宇宙当中，每个人都有足够多的理由繁忙。
莱特没什么目的地朝前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打量着路旁的店铺与行人。
忽地，莱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广告上。
“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参与贤者之石计划。”
广告词旁，少女拿着魔杖点起了火光，将什么东西赋予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的少年。
贤者之石计划吗？
莱特看着广告牌陷入了沉思。之前在网络上大肆搜寻信息的时候他看到了贤者之石计划，据说是一个呼吁拥有魔力的人来拯救人类的计划，当时莱特对此嗤之以鼻。毕竟，将人类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的、给予他们圣城作为避难所的，从来都不是人类。
不过这张广告图拍得不错。
莱特欣赏了好一会儿广告图，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名人类青年正看着他。青年时不时看看自己手上的纸，又看看莱特，在发现莱特发现他在看他之后，吓得哆哆嗦嗦地把纸藏在了裤兜里，又破釜沉舟一般朝莱特走来。
“有事吗？”莱特问他。
总觉得那张纸上有某位前辈的气息？
“你知道贤者之石计划吗？”青年鬼鬼祟祟地问。
圣城的人还能有不知道贤者之石计划的？还是说……
莱特打量着青年——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以及与这里多数人都不同的、属于东方人的相貌，倒还说得上是清秀。此刻他被莱特的目光看得不太舒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歩。
欣赏完广告图的莱特心情不算差，简单地为青年解释了一下贤者之石计划。青年听着，不停地点头，频率像是小鸡啄米。直到他解释完，青年突然大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转身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留在原地的莱特突然开始思索，难道自己长得很可怕吗？
至少以他的审美来说，他觉得莱特和卢克长得都不错——在人类里都算是好看的那一类。是他的审美和人类差距很大吗？
莱特又想起了格斯。明明他就很满意自己为他重新塑造的身体，说明他的审美应该没有那么奇怪吧？
他摇了摇头，将青年的事抛在脑后，继续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闲逛到下午，甚至中途还在人类的餐厅吃了一顿午饭，品尝了一下人类的美食，莱特才慢悠悠地朝家走去。
走进客厅，就看见卢克坐在沙发上，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莱特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向卢克打招呼：“下午好，父亲。”
卢克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下午好，莱特。”
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卢克，莱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在看什么？”
卢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疲倦地将身体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我好像还没有问过，您为什么要降临到这个宇宙？”
“我记得我说过，是因为前辈觉得我应该出来走走？”莱特有些关心地凑到了卢克身边，“你的记忆没出问题吧？”他应该不会不小心手抖删多了？
“没有其他的目的吗？”卢克没有理会莱特的关心，闭上了眼睛。
“顺便观察人类。”莱特仔细地观察着卢克的表情，“你很累吗？要不要先去睡觉？”
卢克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将电脑推到莱特面前：“如果是为了观察人类的话，您有兴趣参加贤者之石计划吗？”
电脑屏幕上是贤者之石计划的官网，莱特上午所见的广告图正是网页的头图。
他今天跟贤者之石计划杠上了？
“虽然不是说不行，但为什么？”莱特问。
“如果您想观察人类的话，贤者之石计划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会将许多有能力、有特色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卢克抿了抿唇，“而且，我希望您能帮助人类。”
他希望吗？
莱特看着卢克，看着这个自己在梦中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您。”卢克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已经替您将资料填报上去了。您只需要三天后去报道就行了。”
“嗯。”莱特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去休息了。”说完，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注视着莱特从客厅里消失之后，卢克又再次操纵起了电脑，调出了莱特的报名表。
报名表上许多数据卢克并不记得明确，诸如身高体重之类的都是翻以前莱特的体检报告来填上的。但他将报名表打开之后，盯得出神。
这是莱特——他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残骸了。
参加贤者之石计划，也是莱特的梦想。只可惜他的体内从未检测到魔力，就算卢克有再多的关系，也无法将他强塞进去。更何况，将一个无魔者送入贤者之石计划，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献祭了他的妻子，终究连儿子也作为代价献祭了吗？
卢克关上灯，合上电脑，将头埋在黑暗之中，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就算莱特叫他再多声父亲，他也不会成为他的儿子。他从来都不是他，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他，他永远都只是那个对人类充满着好奇心的神明。
也许当初他根本不应该让莱特同样信仰方索·德沃普斯。他应该把这件事烂在心底。
没错，莱特在他的指引下信仰了同样的神明，可他真的想这么做吗？他真的期望与他走上同样的道路吗？也许他本该与那些人一样憎恨着所谓邪神，即使没有魔力，也能够以人类微薄的力量对抗扭曲的世界，而不是成为造成这一切的神明的信徒。
温热的湿意浸润掌心。
更可悲的是，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即使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他仍旧无法憎恨神明。
他非常清楚，没有他，他不可能活着，人类也不可能建议圣城。他是理智的，他知道除了方索·德沃普斯以外，没有第二位对人类这么友善的外神了。
卢克的头更低了一些。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莱特躺在自己软软的大床上，感到十分的舒适。
床是什么伟大的发明啊？他要给本体也整一个。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莱特舒服得触手都快要从背后跑出来，吓得他死死地把触手按在皮肤之下。
触手跑出来的话他岂不是就不能在床上翻滚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的身体还真是方便。
这样想着，莱特忍不住又打起了滚。
这也太爽了吧。
打了好几个滚之后，莱特抱着被子，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随着他进入睡眠，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衣柜睁开了眼睛，与床对视着，又将目光落在在床上沉睡的金发青年身上，作出了保持安静的约定。天花板与地板彼此对视了一眼，通过墙壁安静无声地互相调换了位置。
莱特在床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触手不知不觉地从背后钻了出来，散落在床上，就连触手尖都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不得不说，莱特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着四周关切地围绕着他的家具，一瞬间差点没找到自己在哪。
他收回从背后延伸出去的触手，夺走了在他的影响下苏醒的家具的生命，并且告诫自己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明明他记得他是想伪装成人类来体验人类生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床上下来，莱特拉开房间的窗帘，看着窗外漂亮的晨曦，揉了揉眼睛。从窗户里可以看见庭院里的花草，庭院外的道路上有几个人在晨跑，一切都充满了人的气息。清晨的阳光呈现金色，将一切都映得温暖而美好。
莱特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在空中挥了挥。
人类充满希望，朝气蓬勃地生活着。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这种时候，他就会对人类格外充满兴趣。
莱特再次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次看向房间里，看向彼此颠倒的天花板与地板，忽地有些无语。
他应该让它们回到原本位置之后，再杀死它们的。
不过木已成舟，他也懒得再将它们调换位置——贴着墙纸的地板和铺着地毯的天花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莱特打开房间门，朝楼下的餐厅走去。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莱特坐下之后，看向在他之前到达的卢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父亲。”
卢克咽下刚刚放入嘴中的煎蛋，对莱特露出了一个微笑：“早上好，莱特。”
恍惚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贤者之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