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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乡变形记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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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然问导演组借个火?”
纪非然表情很不协调的建议,整张脸像是溺在水里刚出水面一般,憋 了半天才开口说话。
说完又乍然觉得这话不现实,全是废话。
嘴皮子动了动,想要再补充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补救。
实在不是他表情失控,言语有障碍,只是这送生鸡蛋当饭吃也是头一次 见。
关键是印象里总是对任何事物都很淡的温故还接了,还是已经残破的。
“你煮?”
温故倒是没认为纪非然的建议有什么问题,他关注的是谁煮的问题。
对于一个靠外卖为生的人来说,煮鸡蛋是超出了能力范围的。
“……”
首先应该担心的不是没有火和锅?
OK,这很温故。
“要不然先处理一下这鸡蛋?”纪非然想了想,目前最现实的事还是应该处理一下这些许破碎的鸡蛋。
不止是这黑袋子被黏糊糊的蛋液和腥味包裹,这里面被磕破了的鸡蛋和完好无损的鸡蛋还混在一起。
导致一袋的脏乱差,味道还特别重。
闻言,温故瞟了一眼放置在地上的黑袋子,慢条斯理地答一句:“等姚方拿回去。”
“?”
“他不是走了吗?”
纪非然有些跟不上温故的开飞机似的思路。
温故坐在大门边上,长腿随意的摆着,微撑着头,闭上眼才慢腾腾回一句:“会回的。”
纪非然不明白温故这判断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明明刚才姚方像是被狗撵了一样,夹着法拉利就跑了。
生怕多等一秒温故就把鸡蛋还给他,又像是为了逃离这腥味极重的袋子。
不知道温故为什么就这么坐在节目组的大门口,想着不急,便也随着温故坐了下来。
这样超出规矩随性的事他好像是第一次做,还是和温故,也是新奇。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有些不自然,加上周围的机位和拍摄人员,心里的不适更是加重了几分。
反观温故,眼睛一闭,酷炫到毙。人坐门口是讨饭的,他坐门口是颇有一种坐龙椅的感觉。
反正这鸡蛋也拿不进去,都是等,还不如坐在这儿等,还自在些。
温故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这节目组是不让带这么东西进去的。
就算可以,他也不会煮,哪有那闲心。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温故掀开眼皮,给姚方去了个电话。
被狗撵了的姚方一路疾驰,心情好到开飞机一般,就算是在去交警队缴费的路上也哼这小歌,丝毫没有被影响。
自以为是的以为避开了那袋子可怕的鸡蛋液。
窃喜的同时还在心里打算着为了补偿过两天再拿点别的什么大米之类的去“探监”,可不能饿着这崽子。
姚方越想越嗨,越想越觉得大米是最好的,是主食,还不像鸡蛋一样易被撞碎。
有道理!异于常人思维的姚方启动了自我崇拜的模式。
崇拜没持续两分钟,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所扰乱了模式。
看着备注,姚方接起。
然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原话是这样的,“来拿鸡蛋,不然就烧乐谱”
“20分钟。”
“……”
姚方是真的真的没想到温故这崽子这么恶毒,竟然还威胁他,这就算了,反正都习惯了不是。
他就不能早点打这个电话,非得等他到了警局才打?
这不是要他命吗?这限定20分钟。
什么恶趣味,就知道捉弄人。
没有停下,姚方开着那辆显眼又犯规的车一溜而过,使得后面的警车追着他撵。
毕竟这车才闯过红灯,也是太过显眼了。
急赶慢赶,终于在19分30秒后姚方出现在了温故面前。
对于一列警车的来到温故并没有惊讶,好像在意料之中。
不来点狠的,这缺根筋的就不知道什么叫交通规则,要不然下次他还敢闯红灯。
人怎么可能一直好运,违背了秩序,总有一天会吃到苦头。
上一世的姚方就是因车祸突然离世的,他不知道和他冲动有无关系。
那时他并不在国内,等回国时警局已经结案。
给出的结果是刹车失灵出的车祸。
证据确凿。
可温故还是存疑,姚方爱车,怎么可能会出现刹车失灵的事情,他会定期把车送去保养的。
已经结案,他只能在暗中查探。
可到他被害出事都没能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开车最忌讳的就是意外,温故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警察警醒姚方,矫情的叮嘱他说不出口,习惯了用行动来表达一切。
只是这做法稍微暴力了些,但对于姚方来说却是管用的。
那本乐谱本来也是要给姚方的,并不存在威胁一说,他知道姚方喜 欢音乐,也知道他对那本乐谱的喜爱。
在场的人无一不印证了那句“活久见”的俗话。
也是没见过大型选秀节目开始就有警车来现场逮人的,更别提是一破 鸡蛋引起的一系列升级的连锁反应。
简直比连续剧还好看。
导演组的人都暗暗的搓手,这爆点算是有了,这故事有头有尾,这情节跌宕起伏,这主角帅的一匹,这人物性格个个鲜明。
温故简直就是这节目最大的亮点,富二代、星二代啥的都得靠边站。
头条标题他们都想好了,《落魄少爷把歌唱》、《不同凡响的新秀》、《新晋禁欲系男神的那些事》……
太多了,他们可以想像到正片出来后的爆火。
最终姚方抱着那袋子蛋液被警察叔叔们连人带车被带走了。
袋子本来就是黑色的,被姚方抱 着,后面跟着交警。
不远处还有警车。
那场景让人不想想歪都难,实在是太像犯罪分子偕赃物被当场抓获的样子,毫无出入。
临被带走前姚方眼神恨恨的放了句狠话:“姚爷还会回来的!”
温故扶额,基本可以预料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果然,一秒后姚方的狠话发了出来:“准备好乐谱,老子过来拿!”
“……”
一旁的纪非然再次表情管理失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众人:……
以为还有未完待续,没想到是happy end?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可还行?
“乐谱不在这。”
温故好笑的提醒一下,单纯的想知道姚方还能说出什么狠话。
以前他怎么就觉得他需要去神经科呢?明明不需要,否则这生活得多无趣!
闻言,本来已经转头跟着交警走的姚方有炸了起来,转过头就冲着温故“报复”,“不给你送大米了!饿死你!”
“……”
谢谢哦!
温故笑意一滞,接着,唇角扯起了更大的弧度,连一贯淡然的眉眼都弯了弯。
自然也被录进了镜头里。
纪非然看了一眼温故,又看向了走远的姚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晌,才悠悠感叹了句:“这两年你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可能察觉不对,没等温故回答,又补充:“他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温故嗯了一句,算是回答了纪非然的问题。
没有说其它,他本就不善长与人话家常,无论是谁都一样。
姚方一走,周围又恢复了安静,温故也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转身走入高楼,顺带说了 句“走吧!”
也算是回应了纪非然的自来熟。
要不是有上一世的情分在,温故可能也不会说这么一句稍微有点人性的话。
经过导演组时,温故停顿了下,“可以把刚才我朋友的那段剪掉吗?”
话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表情却是坚定的。
导演组们想了想点了头,这素材虽然很诱人,但确实对那个素人影响不好。
他们也懒得惹一身骚,再说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不答应,温故可能会直接退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锦上添花的素材罢了,之前的素材也很精彩,可以不需要这段。
要是把这家伙气走了,总导演一定会怪罪他们。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挖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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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两秒后。
“唉……”
一秒后。
“唉……”
一声接着一声,颓丧的叹气声一声比一声更沉重。
下一声叹出半声后,温故终于出了声:“就不能说人话?”
“你不觉得我们越活越回去了吗?”
“这是啥?这么高大上的节目组给整得像下乡变形记似的。”
“你看看这床?上下铺!大学都没这么寒碜!”
得到一点回应,纪非然马上就是一顿吐槽。
“不然呢?”
温故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抽空回一句,要么干脆不回。
都是些废话,来都来了还说啥。
和大学差不多,这节目组分配宿舍的方法简单粗暴又省力。
毫不意外的他和纪非然分到了一间住处,和上一世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早来了两个小时的原因。
节目组安排的每一间住处是两张上下铺,四铺床,基本的配置都有,房间也不小,就是不知道这独特的上下铺有什么鬼的用意。
这样的安排自然也有其它两个参赛者。
这才是让温故迷惑的地方。
这两人与上一世和他同在一间房的两人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只有纪非然的加入。
上一世他们这间房是单出来的,只有三个人。
他和这两个人,而纪非然在另一间房。
什么意思?如果是因为他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那么一部分的轨迹为什么没有改变。
对了,上一世姚方是没有来这弄了了一通的。
这一世他来是因为他那个添加的电话,上一世他并没有打。
而纪非然是因为他循着记忆早些找到那个盒子里的钱,早到了两个小时遇到的。
他们两个的轨迹变化,唯一共同点便是他还有他们都是他上一世里交情很不错的人。
而住处里的其余两人和他没有什么交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人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了。
他们的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要不是刚才看见他们,他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起。
那么,他只能改变和他交集颇深的故人的轨迹,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温故靠在座椅上,伤透了脑筋。
烦躁的捋了捋那头短发,干脆上床去睡午觉了。
没有什么事是美美的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梦见什么真相,虽然在前几天想通了一些事情后就再没梦见过上一世的事情。
这一觉,温故没有梦见真相。
却梦到了比真相更可怕的人,他突然梦到了那对不负责任逝去的父母。
他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梦到过他们了。
在梦里,他们还是那副德行,哭着喊着说没钱,让他烧纸给他们用。
指责他没良心。
催促他赶快替他们还债,省的他们在那边都过不安心。
呵,鬼的烧纸!
如果可以他不愿姓温。
本以为睡一觉可以缓解烦躁的情绪,没想到会梦见他们,醒来后非但没有调节心情,反而觉得人间不值得。
一骨碌,翻身下床。
住处里漆黑一片,其他三个人不在。
温故拿起吉他就是一顿乱奏。
说来也奇怪,他这人就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乱七八糟瞎弹瞎奏。
才觉得这世界是有声音的,不至于人间不值得,有时候还能找到些灵感。
王儒道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一阵疯狂的乱曲,耳根子都燥得慌。
连门都没敲就冲进去抓人,他倒要看看 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敢以这样水平的音乐欣赏能力就来参赛,把他置于何地?
气下不去,上不来的结果就是心肝肺肾都是疼的。
具体哪里最疼王儒道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在看到是自己守了个把月才挖来的崽子弹奏的乱曲时疼痛就开始发作了。
痛来痛去好像貌似心最疼。
那吉他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意大利著名吉他手工定制者Jon的最出彩的一把吉他。
没想到被这崽子搞到了,还这么狂野的对待。
显然王儒道已经忘了刚才生气所为何事,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心疼吉他。
双标王是没跑了的。
这吉他是温故18岁生日时意外寻到的,虽然弹奏得乱了些,但他的手法是保护着的,并不会损坏它。
“在编新曲?”
想了想,王儒道走近温故不确定的问了句。
由于太过投入,这突然又打断,温故确实被吓了一跳。
只是表现得不明显罢了。
听到王儒道这话,温故尽是无言,他不认为王儒道听不出刚才的乱奏。
“没。”
温故还是一本正经的答了句。
“还适应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加上那弥勒佛似的微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您想说什么直说”
温故不客气的打断了王儒道假意的寒暄。
“初赛你打算选什么歌曲或类型。”
王儒道也不客气,直接说了来意。
话一出,温故就知道了王儒道的来意。
不是关心,是确认。
他在确认自己选的歌曲能否在初赛一骑绝尘。
他关注的是能否一炮而红,能否让他的野心得到满足。
就算温故性子再怎么淡,怎么不在意,此时也不太心愉。
“我觉得那首……”
王儒道很心急,马上就要给温故安排哪首歌曲。
话到一半,温故出声打断:“王导”,放下吉他,平和的看着王儒道:“我饿了,不送!”
“……”
“年轻人傲可以,但不能过度,你说呢?”
王儒道笑意收敛了几分,对着温故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一般情况下,温故都不会打断别人的话,这是基本的,今天是第一次。
温故扬眉,淡扯了下唇角,轻点头,咬字清楚:“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