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99、第 199 章

　　赵团长的戏曲小灶每晚都会在梅家村小学上演。安怡和安然姐妹俩正在紧锣密鼓地排演十八相送。冯伯很热心地做琴师。
　　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又多又杂，实在没有时间关照到姐妹花。好在两个都很争气，进步很大。
　　“真的是很好的一对儿。”赵团长忍不住就夸。
　　“能考上吗？”
　　“我看能。这么好的苗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今晚是临行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安怡和安然一定要让妈妈和王老师来看看她们的表演。
　　舞蹈室里，一行人一字排开坐好，赵团长很有心的给小姐妹上了彩妆。
　　“三载同窗情似海，三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同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伴奏月想起，姐妹俩的十八相送开锣。
　　赵团长满意地看着自己全程彩排出来的作品，很欣慰。
　　“就这一个曲目吗？”王小月发问，
　　“还给她们每个人备了一个个人折子。”
　　安怡和安然分演小生和花旦，很是登对。
　　“什么？”
　　“安怡排了《记得那年春花发》，安然排了《回十八》。”
　　“记得那年春花发，我谢别高堂到君家，侍奉公婆勤作息，我是进退应答不敢差……”小安怡的傅派感觉真的好极了。悲鸣的唱腔勾起了叶小翠的回忆，唱哭了妈妈。
　　“赵老师，”叶小翠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谢谢您把孩子教得这么好。”眼看着她就又要跪下了，让王小月硬生生给扶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你让赵团长怎么消受得起？上次你给我来这么一出，外面议论可大着呢！我脸皮厚，也就算了，人家赵团长一大把年纪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王老师，我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让我磕一个吧！”
　　“等孩子考上了再磕吧，明天还要做火车呢！”
　　“王老师，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王小月苦笑：“我哪走得开，学校一堆事儿呢！我让小严陪你们去吧！让他一路照顾好你们。”
　　“这回要真考上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你做的汤包了。”王小月努力让氛围变得愉快一些。
　　“我做，我给您包好，空运过来给您吃。”
　　“那哪有现做的好吃。”
　　“那我就隔段时间回来给您做上一回。”
　　“我说着玩的，你还真当真的。”王小月轻抚叶小翠的手，静静看着她。她眼看着这个女人从懦弱慢慢变得强大，一步步成长。
　　“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小月姐……”叶小翠一把抱住王小月痛哭不已。
　　“我在绍百旁边给你预定了酒店，你们先住着。等考上了，再做安排。”
　　“一定能考上的，我给绍百的剧团团长写了推荐信了，”赵团长含笑道，“小翠，你别伤心，好日子在后头呢！这俩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
　　叶小翠绝对想不到，当年为了逃避梅老九的纠缠所做的这个决定，成就了俩孩子的一生。这一对姐妹花后来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自己的粉丝。叶小翠真的如赵团长预言的那样，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后半生。

　　自打公公梅家祖逝世，然后冷不丁幺儿也遇难，老太太撑不住，一下子整个人就垮掉了。如今安置在医院里，特意请了最好的护工来照料。饶是这样，梅小雨还是不放心，每天都往医院跑，忙前忙后，是真孝顺。
　　伺候人这事儿，王小月是真做不来。不过在花钱上面她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老大、老二可就没那么……钱是不出的，至于伺候老太太，不是有护工吗？不是有小雨吗？自然人也是很难到床边的。不过纠缠王小月，要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在王小月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看透了俩兄弟的为人。尽管有着拿捏他们的本事，但本着和为贵的原则，能不翻脸，尽量不翻脸。可悲的是，王小月的退让，被兄弟俩看成了软弱可欺，还真以为她是能够拿捏的。
　　梅老三的三七，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给老三烧纸钱。兄弟俩又借机发难了。
　　“我说小月，你什么时候把家产交给启光呀！”
　　“啊，这个呀，不慌，怎么着也得等孩子高考完了吧！这也没几个月了。大哥，你放心，财产明细都做好了，只等着启光一考完就给他交底。”
　　“既然已经拟好了，你拿出来，我作为大伯帮忙看看。咱梅家的东西还是交到梅家人手中比较好。”
　　“你又不是启光的亲娘，怎会那么好心替他守着家产。村里又不是没有后娘卷款逃走的先例，还是放到我们手里保险一点。启光到底是梅家人，我们会帮他守着的。等他考完，再一并交给他。”
　　“大哥，您不放心我，我也不太放心您呀！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有折现空间的。村里不也有大伯子侵吞侄子家产的例子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一任村长，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那岂不是让全村的人笑话？”
　　“大哥，我不过说说。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我有亏待过梅家哪一个吗？我的为人，那村里也是知道的。您这么咄咄逼人的，不怕外面人说您图谋弟弟的家产吗？”
　　“……”
　　“还有，婆婆病了好几天了，大哥二哥有到医院去瞧一眼吗？”
　　“这几天忙，哪有空？”
　　嗯，这几天尽忙着找王小月讨老三家的家产了，吃相忒难看了些。
　　“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子的那份儿也是，房子在你手里的，现在我是家里老大，你也交出来，交到我手里吧！”
　　“那得听老太太的意见，咱妈可还活着呢！大哥，你这太明目张胆了。”
　　“老太太在医院病着呢，做不了主。家里我说了算。”
　　“大哥说了算呀？那好，爹办后事，三房的二十万礼钱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不是说了吗？什么时候你把家产明细都给启光，什么时候我就把那二十万给你。”
　　“大哥，这是两件事。难道我不把家产交给启光，那二十万就不是我的啦？”
　　“那是咱梅家的钱，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干系？”梅盛文终于翻脸了。
　　“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不把那二十万拿出来，一切免谈。”以前大几千万的谈判都经历过，这点小阵仗，王小月还是hold住的。
　　“你，你就是想霸着家产不还。”梅老大有些气急败坏，“你害死了老三，还想独占启光的财产，你这毒妇。我要到法院去告你。”
　　“啊，恭候。不过我已经向法院起诉了，估计这两天传票快到了，那二十万，你要是不还，可得拿东西来抵。”
　　“我就是不还，那是咱梅家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这个我要跟你普及一下。梅家共有三房。你身为大房，花了本该属于三房的钱，这就属于侵占他人财产。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法院解释吧!”
　　“小月，你又不是缺了这二十万，何必一家人搞得这么僵呢？”这是老二在打圆场。
　　“什么话？我要回属于我自己家的钱还有错了？你们俩，慢慢合计，看能使出多少阴招来，我通通接着。你不拿钱出来，我就不撤诉。”
　　谈判的结果，就是梅老大摔碎了一个白瓷杯子，愤然离开了独栋小洋楼。

　　一阵来电铃声，是梅启光的班主任打来的。
　　“启光妈妈，我是晓得启光最近家里出了大事的，可是……这一次的调考，孩子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要知道，他一直都是排名全年级前三十的，是很有希望进985的。”
　　王小月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孩子是梅家的未来，不能有事儿，尤其是现在关键时期。
　　“哦哦，好的，吴老师，我知道了。”
　　“我看你还是跟孩子聊聊吧！家事这方面，我们插不上手，最近的学习压力本来就很大，可……他的状态实在是让人很担心。”
　　“嗯嗯，谢谢老师了。”

　　“阿姨好！”门打开，室友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然后将
　　“你好，启光呢？我给他带了点儿宵夜。”
　　“在休息呢！”
　　自打梅启光进入高三搬到这里，王小月就很少踏进这套房。都说儿大背母，何况还是继母。这房子本来就是给梅启光买的，房产证上写的也是他的名字。早在孩子读初中，这套房就给他备下了。主要是——学区房，很有投资价值。
　　她是挂了老师的电话就直接赶过来的。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梅启光，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
　　更深露重，客厅的灯却如白昼一般亮。俩个半大的小伙子围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正在刷题，而梅启光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棉被，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月姨，”梅启光听见动静，将头从蒙着的被子里探出来，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您过来干什么？”
　　“给你送宵夜呀！知道你复习辛苦，特意来慰问的。”又转头向俩个室友，“也给你们备了些，熬夜复习太辛苦，可得好好补补。”
　　“谢谢阿姨！”俩个室友看起来很有家教的样子。
　　“不谢，你们复习吧！”
　　“月姨……”梅启光很萎靡，情绪低落。刚刚送走了世界上最亲的人，他可能有些承受不住。可男孩子哪那么轻易掉眼泪，所有的悲伤都憋在身体里了。
　　“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次调考的成绩滑得厉害了。”
　　“我……”
　　王小月爱怜地看向这个孩子。他实在命不好，前半生坎坷崎岖。三岁左右，经历了母亲出轨，老爸当着自己的面捅伤了奸夫和妈妈。然后又过了几年没有爹妈的孤儿般的日子。在自己没来到这个家以前，梅启光基本上胆小得不怎么出门。因为，一出门，他就会被很多同龄的孩子戳着脊背嘲笑。懦弱的父亲不懂得怎样跟孩子沟通，因为坐过牢，也不敢与人过多争论，所以……没娘的孩子没人教，也没人来护着，不懂得怎样排解自己的坏情绪，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沟通。有人骂他，就打架，身子板儿弱小，打又打不赢，回回吃亏。在外面打完架，还被人家告状告到家里，因为老是被人欺负，他总是忍不住先动手，结果老爹继续在家再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