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爱就是绝不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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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他总是很张扬。
迪克心想。
在提姆的桌子上，摆满了四处搜集而来的纸条《我是蝙蝠侠》。
夜翼缓缓拿起它们。这很显然，是杰森·陶德刻意留下的线索。
法兰油脂、石灰岩碎屑、含金属氧化物的退火玻璃……明目张胆的邀请，令每一位接受过蝙蝠侠教导的人都能够心领神会。
迪克心知，提姆正是凭借这些线索、独自前往了那个冒充蝙蝠侠的男人的所在之地。然而，即便知道这是请君入瓮，提姆还是去了——带上了布鲁斯的披风。
他做了迪克本该做、但拒绝做的事情。或者说，提姆一直是这样的人，他比他们都更有勇气。
但提姆没有考虑过一件事，那就是迪克撒谎了。
迪克拒绝接收那件披风，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无法做到像布鲁斯那样……而是因为在布鲁斯留给他的遗嘱里，他清楚地听到，布鲁斯相信夜翼和罗宾可以接好他的班、而无需触碰那件披风。遗憾的是，死去的布鲁斯并不能预知未来，他和迪克都低估了蝙蝠侠在哥谭人心目中的位置。
现在，提姆已经做出了行动，这非常危险！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杰森已经彻底被逼疯了、危险程度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而迪克知道原因，因为他看过布鲁斯留给杰森的遗嘱。
地下基地。
杰森·陶德听着提姆的呼吸声渐渐消失。然后，他快速地扒下对方身上那件蝙蝠侠的旧制服。
自打提姆回绝那份合作提议，杰森就已经做好了杀死对方的准备。现在，潜在的合作对方没有了，还剩下一个碍事的夜翼。
但不要紧，很快他们都会完蛋。只留下自己一个来当一名“不需要罗宾的蝙蝠侠”也不错。毕竟他曾见过平行宇宙的某位蝙蝠侠，也同样失去了罗宾，并且不再有过。
他知道提姆很优秀。
穿上蝙蝠侠制服的年轻罗宾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
但杰森也知道，提姆一定会输。
因为自己是抱着杀死对方的信念去战斗的，而提姆还坚守着布鲁斯那老掉牙的一套、不打算夺走自己的性命。
“时代变了，布鲁斯。所以他和你一样，也完蛋了。”
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然后潜入了幽深的黑暗中，迎接着新客人的到来。夜翼快要来了，他得做好充分准备来欢迎这位曾经的前辈。
很快，两个身影在阴暗的洞窟对峙。
“杰森，看样子你已经失去最后一点理智了，你自己清楚吗？带我去见提姆，而且你该接受我们的帮助了。”
不远处，破旧的蝙蝠制服挂在木头制的简易十字架上零零落落地飘摇，异常的萧索，仿佛在宣告着属于那个男人的旧时代的终结。
“我很好，你才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迪克。我会是整个哥谭的救星。”
二人拳脚相加，上演着残酷而血腥的搏斗。
“杰森，我知道你为什么发疯，但布鲁斯是对的，你应该寻求你自己的安宁。”
“安宁？我这辈子就不得安宁！”
“你到底是怎么了？布鲁斯说的那些话有那么让你无法面对吗？！”
紧接着，夜翼打开了录像：
‘杰森，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应该已经得知我的死讯了……’
“够了！把它关掉！！”
‘在我这一生中所犯下的错误里，你是最大的一个。我要为你那反复无常的自我毁灭之路负全责。你的心早已破碎，我却以为能把那些碎片再粘起来。我以为能在你身上做到我自己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情，补上心灵的缺口。’
“我说了！快把它关掉！！”
‘……你需要的是心灵的治愈，我提供的却是发泄的途径。为此，我要向你道歉。但现在去接受你应该获得的、却未曾得到过的治疗还为时不晚……’
迪克一边战斗，一边心想道：布鲁斯的最后遗志让杰森很不好受。这些话把他心底里的痛处挖了出来，逼着杰森去面对。这是一个父亲的爱与忠告。
但杰森的问题在于他从不寻求他人的帮助，即便是布鲁斯也一样。
“安息了，迪克。”
杰森踹开对方，按下了起爆装置。这个洞穴开始向下塌陷。紧接着，杰森飞跃而出，跳进了用以逃生的地铁隧道。迪克也紧随其后。
“你不可能一直这样逃下去！你到底想以什么形式结束？！”
夜翼的话语暗含着双重意义。杰森总是在回避问题，也总是在别人伸出援手时、喜欢以各种方式消失在蝙蝠家成员的视线里。
“总之不会是现在！如果你要结束，也得以我成为蝙蝠侠的方式终结，事情本该如此。”
“你做梦！”
“哼，那你呢？你觉得你能行？有多少人在今夜死去，今夜又有多少人你没有保护到？”
“你呢？今夜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杰森，你数过吗？”
“再杀一个，我就收工。”
“放屁！”
即便这样了，杰森也不忘时时刻刻挑衅着。
糟糕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夜翼失控了。
当杰森话音刚落，改造蝙蝠战衣的披风被他故意扯开，遮挡住迪克的视野。而就在同一时刻，迪克出手了。
拳与脚的巨大冲力让杰森坠下了轨道。
迪克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他立刻做出了补救。
“我们之间的战斗结束了。杰森，抓住我的手，你只能这样做了！”
“不，我有的是选择。”
“别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有第二次机会！我们都会帮你的！”
“呵，帮我？迪克，我知道你不想沾上我的血，可惜太晚了！”
“不！”
高处，已经给提姆急救得差不多了的少女猛地抬起头。
“他就交给你了！”
说罢，绿灯女孩飞身离开。
达米安拍了拍提姆的后背：“喂，说句谢谢来听听。”
提姆冷不丁咳了一道血，怒道：“达米安！”
他正在坠落。
他放弃了迪克伸出的手。
夜翼面目怆然。
他知道杰森已经做出了选择——和之前一样、还是同样的选择。
其实无论是布鲁斯、提姆，还是他都明白：假使杰森向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坦诚、寻求帮助，杰森都可以拯救自己。
但是有的人就是不愿意被拯救。
因为拯救就意味着要改变自己。
而改变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意味着他要直面自己的恐惧、审视自己的弱点、以及超越自己的勇气。
就在迪克怔在原地的同时，一个身影越过他，笔直地跳了下去。
“沙耶？！”
她无视了夜翼的呐喊，目光始终聚焦在那个下坠的男人身上。
她想起布鲁斯曾经留给自己的话，那些对她心灵的剖析——作为DC的世界第一侦探，布鲁斯的判断力绝对是合格的。他看穿了沙耶来到地球的目的，明白她一直要找寻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也理解了沙耶没有理解到的一点，那就是她对于那个“命运之人”的执着……其实并不是爱情。
“杰森！”
她呼唤着那个名字。
然后，抓紧了他的手。
她不会让他坠落的。
原因只有一个。
“我爱你！”
她拥抱住对方。
“杰森，我永远喜欢你！”
在深得看不见底的废墟之中。
莹莹的绿光笼罩住了二人，也将外面扬起的灰尘和落下的石头瓦砾隔绝开。
杰森·陶德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安静了许久，才声音喑哑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杰森，我永远喜欢你。”
“……”
“所以说，不够坦诚也无所谓，总是嘴硬、爱说谎也没关系……不肯向别人求助也是……即便是这样，我也喜欢你。”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是啊，我是笨蛋啊，所以也会有笨蛋才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吗？因为是笨蛋，所以才听不懂你的话。因为是笨蛋，所以无论你拒绝一千次还是一万次，我都会抓住你的手。”
“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可能回得去的……沙耶，你曾说过，想要带我回家。但是，那里已经不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啊啊、你又在说谎了，杰森你真的很擅长说谎呢。”
“……”
“你的眼神、你的心，全部，全部都在向我求助啊。怎么可能叫人放心得下呢。如果真的按你说的去做，我一定会后悔。”
“沙耶，别说这种傻话了！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没错，我看起来是在自说自话吧！像是在演独角戏吧！可是，这不就是杰森一直在做的吗！对蝙蝠侠也好，对迪克和提姆也好，你也都是这样完全无视对方的提议和请求、在自说自话啊！所以，我也不要听你说的了！”
被戳破的杰森别过头。
“这是在撒娇吗？”
“我没有，去看脑科吧你。”
过了几秒。
杰森嘀咕道：“你怎么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很起劲吗！”
“我只是在怀念……抱着杰森的这种感觉。”她将侧脸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就好像那个时候，即便是在狭小的棺椁里，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他有从夜翼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此刻，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失落。
来自星空的傻怪兽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些，居然在他死去时偷偷躲进棺材里打算共赴黄泉。但有一点夜翼说的不错，杰森·陶德只会拖着她坠入深渊，就像现在这样。换作迪克，则会让她成为更好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开始变得酸楚。
“布鲁斯说，你变成这样，他要负全责。”
“别提他！”
“不要插嘴，我就要说——嗯、我觉得，其实也不全是他的责任。”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变成这样，还有一部分我的原因。那时候，我将自己的一部分放进了你的身体里……给你注入了不太妙的变化。后来，再加上拉撒路池水，就更糟了。”
“所以？”
“所以要怪就怪我吧。布鲁斯已经不在了，你也别变着法子再折磨自己。真要发疯、想发泄一下，你可以找我打一架。”
听到这里，杰森忍不住笑出声：“你有执照么，就给我当起心理医生了？！”
“我对你负责，不好吗。”
他盯了她好久：“真的？”
“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你倒是给我听进去啊！”
“不好意思，我只听见了‘我爱你’。”
沙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的回答是——”
杰森按住她的脑袋，狠狠地亲吻起了少女。
二人平静地躺在大地上，仰望星空。
躁动的血色渐渐从杰森的眼中褪去。他侧过头，凝视着那名少女，直到她也偏过头来、对上视线。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想。
像一架过度运转的机器，在即将报废之时，终于停息了下来。
“杰森。”
“嗯。”
“你还记得希拉女士吗。”
“嗯？”
“在临死前，布鲁斯找到了她。我想，你听过了布鲁斯的遗嘱……或许还应该听听她的话。”
“……她、她都说了些什么。”
“那个时候，她抓住了蝙蝠侠的手，告诉他——杰森·陶德变成了那么好的孩子。尽管被她抛弃、还遇到了那么多困难，可还是成长为了那么好的人。他理应获得比她更好的结局、过上更好的生活、拥有幸福。”
“……”
“参加葬礼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棺材里的杰森能听到这些话那该有多好啊。杰森一直、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一直担心犯罪巷出生的自己无法做到像布鲁斯、迪克那样优秀。但是，如果听到他亲生母亲的遗言，可能他就不会那样想了。真希望他能听到啊……”
沉默，将时间凝固。
直到他伸出手，紧紧将沙耶搂在怀里。
充满热度的泪水打在地面上。
直到这一刻，死去的杰森·陶德的灵魂才真正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爱就是绝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