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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平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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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皇帝派人快马加鞭将书信送去南荣。南荣皇帝大致地看过,没想到送青阙回国的无心之举回惹出朱雀的惶恐来,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便把林陆晨请了过来。
林陆晨看了书信便明白了大致,给了解决的方针。
同意金华公主自主择婿,并且南荣礼尚往来,也选一公主送往朱雀和亲。如此才可解朱雀猜忌,达到暂时和平。
这一决定,林陆晨是有私心的。
皇帝抚摸长胡须,有些拿不定主意,“朕有六个女儿,都是好模好样的,大公主出降,二公主眼看也要嫁人,剩下的四位公主都还未及笄,不如则大,让三公主去。只是三公主深有顽疾,四公主太过顽皮,五公主骄纵无礼,唯有六公主是个中规中矩的。除了容月,朕最疼的便是容雪。”
林陆晨自然知道苏容雪便是陷害娘子险些溺死的人,只是一直抓不到把柄,又怕置苏容月于险地,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有了处置她的计策。
“金华公主在朱雀的地位堪比太子,朱雀肯割爱将她送来和亲,当真是真挚友好。臣认为,皇帝的几位公主中六公主最守分寸懂规矩,理应优先让六公主和亲。南荣泱泱大国,绝不能失了气度。我国也应借机让朱雀开开眼界,南荣的公主比朱雀的公主更恭顺慧嘉。”
普天之下,皇帝是最有虚荣心的,自然想要无形之中择个高低。林陆晨这一番话又说的在情在理,皇帝便放下的小心思,下定了决心令苏容雪去朱雀和亲。当即,便拟旨令送到苏容雪的宫殿。
太监送来圣旨,恭敬地念完,苏容雪原本欢喜的脸惨白的如同蜡人,不敢置信地抢过圣旨,狰狞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见确是如此所写,顿时眼前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
宫女忙唤来御医为公主诊治。
施针之后,苏容雪缓缓转醒,脑中转过了刚才那一幕,声嘶力竭地大哭一场。苏容雪这时候还没忘记仪态,换上最得体的装束,最亮丽的妆容,跑去求见皇帝。
皇帝见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心里略微心疼,赐座之后,发现她精心打扮过,更是精致貌美,心里更确信了六公主是和亲的最佳人选。在悲痛之时还能保持优雅和庄重,实在难得,这样的人送去和亲,才有大国的面子。
可怜的苏容雪并不知道,她这一个无意间的习性,让她断送了后半生,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苏容雪红着一双眼睛诉说自己的苦楚,死活不愿意和亲。皇帝诸多劝说也无法,失去了耐心,渐渐地冷了脸:“朕能给你最大的宽容便是和朱雀太子成婚,容雪,日后成了朱雀国皇后,可是比嫁给大臣风光的事情。”
苏容雪简直想死的心都有,嫁给朱雀太子哪里比嫁给臣子舒服得意,可以肆意挑选面首,嫁给朱雀太子便只能守着一人,她放纵的心根本受不住。苏容雪是个惜命的人,根本不会寻死觅活的,装装样子也怕刮伤了一点肌肤。
她没了法子,只得无奈听从地福礼告退。
嫁便嫁了吧,幸好不是嫁给朱雀皇帝那个糟老头子,如若朱雀太子是个俊美的男子,她倒是还不至于太反感。
只是有一样,保不齐日后会坏了名声。
她早已失了身子,如若大婚夜让太子发现了她是个残花败柳,日后不用说广纳面首了,太子不会杀了她,圈禁却是肯定的。
得想个法子。
苏容雪在榻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守夜的菊箐轻轻地道:“夜深了,公主莫要伤心,仔细身子。”
苏容雪叹了一口气:“嫁便嫁了,有什么要紧。只是一点令我甚是惶恐。”
苏容雪的事情菊箐参与的最多,一听便知道公主为什么事忧心,羞红了一张脸轻轻地笑。
“你这死丫头,笑什么,还嫌我不够烦!”
“公主莫要动怒,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菊箐是个聪明人,平日里没少为苏容雪在男女之事上面出谋划策。
“公主只消在新婚夜将自己手上划个口子,滴到被单上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苏容雪当即便不同意,“要本公主弄伤自己还不如东窗事发,不行,另想办法。”
碰上这样刁钻的主子,奴才也真是受罪。菊箐想了一会,又有了法子。
“我听人说城外十里坡上有个被奉为神仙的,人家都道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如公主许他重金,为公主筹谋解忧。”
苏容雪有些犹豫,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个时候无论能不能成都得碰一碰了。
只是不管事成不成,知道的人决不能活着。
一轮明月悬半空,幽亮幽亮的光芒洒进窗内,恍惚地一地蒙蒙的萤火虫。
林陆晨打着盹也睡不着,他已经看了一天的书解闷了,只是眼前并不是一排排的字迹,是一个倾城美人。
那个美人就是苏容月。
林陆晨已经半月有余没有和苏容月在一榻上睡觉了,即使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是偷着乐的。他暗自后悔,当初何必动气到分房睡,惩罚不了娘子,反倒委屈了自己。如今让苏容月得了甜头,自然不愿意再跟自己一榻上睡了。
自然后了悔,便不能再分房睡了,定要挤到一床榻去。
林陆晨知道还有半月便是苏容月的生辰的,如若在那天讨得娘子欢心,或许分房之事就可商榷了,娘子一高兴,便让他回去了。
他知道苏容月喜欢诗书字画,便有意送她些字画,供她把玩。
他翻了翻这些年来珍藏的字画,往日宝贝的不行的东西,竟不那么起眼了。送出去也没面子,不能令她惊艳,需得是稀世罕见的字画才好。
翌日一大早,林陆晨便和贴身侍卫一道出去寻宝,进了一间间珍宝阁,字画馆,都还没有他自己的好。
林陆晨像是吃了败仗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回来,一筹莫展的时候,照例去见苏容月。
苏容月挥毫写字。
他凑上去一看,看见苏容月正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
林陆晨握住苏容月的手,苏容月才发现林陆晨,刚要放下毛笔,林陆晨却严肃地道:“别动。”
“这的力度不够,拿笔要用力……这,拐笔生硬……”林陆晨一笔一划地,攥着苏容月的手教他练字。
苏容月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林陆晨教的认真,她慢慢听了进去,觉得林陆晨的字法实在老道,配合地临摹下去。
一字一字。
林陆晨像个教书先生似的松开她的手,“会了么?”
“嗯?”苏容月闻到林陆晨身上淡淡的清香十分怡人,她一时有些恍惚,讪讪地道,“会、会了。”
林陆晨又问:“喜欢王羲之的字帖?”
苏容月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古往今来的字,最喜欢的便是了。”
她的点头的时候露出一截脖颈,白净细腻,往下便是女儿标志的起伏,曼妙的身姿。
美色在前,林陆晨屏住呼吸有些透不过气来。一遇上她,便尽数缴械投降,即使一个无意之中的小动作,也如此的撩拨人心,恨不得将她揉碎。
侍卫来报,说是有人送来了字画要王爷观赏,林陆晨正觉得臊得慌,浑身不自在,正巧借着机会出去避一避,洗个凉水澡。
出了苏容月的院子,林陆晨看了送来的字画,虽是珍贵稀罕,他心中却有了另一副算计。
王羲之的兰亭序本来已经失传,不知打哪里来的说是寻到了真迹,献给皇帝,皇帝命人考究一番,确定是真迹,藏的跟宝贝似的,少有人看得到,林陆晨也只是看到了一次。
苏容月最爱的书法家是王羲之,如若能献上王羲之兰亭序的真迹,保准美人乐的开怀,添上一添好感,别说是搬回来住了,没准美人芳心一动了呢。
当即,林陆晨便快马加鞭赶去了皇宫面见圣上,圣上明白了来由,自然不舍得将宝贝拱手于人,林陆晨好说歹说,许了种种好处,都没有办法。他只得悻悻地回府。
临走时,皇帝要他明日于大和宫一聚,并请了一众的王爷和皇子。林陆晨应付了了事。他知道金华公主要在他们之间择婿,他并不觉得怎样,金华公主不会看上有家室的人,他来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兰亭序当做礼物可能是没辙了,只能换一换别的礼物。
翌日,林陆晨进宫赴宴。这是一场皇家大型的相看宴会。
林陆晨一向不怎么喝酒,旁人深知也不敢劝酒。只是今日他颇觉郁闷,有意小酌几口。
南婇戴着面纱款款上来,献上一段舞。舞姿甚是婀娜美妙,众人一边把酒言欢一边看的乐呵。唯有林陆晨冷着一张脸无视地自斟自酌,周身寒气逼人,宫人不约而同地离他远远的伺候,生怕惹怒了平南王。
南婇一边舞着臂膊款款迈步,一边环顾四周,眸中透着高傲的神情,看见林陆晨时,眼神一亮。众人皆对她有着好感,惊艳不已,只有他不同。南婇心里有些不服气,借着跳舞迈着小碎步身姿妖娆地绕着林陆晨转。林陆晨一眼都没看搔首弄姿的南婇,在他心中,天下是分为二类人的,别人和苏容月,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人,没什么可看的。
一舞罢了,王爷皇子们早已经迫不及待地看一看她的真容了。南婇缓缓揭下,不同于南荣女子的娇羞优雅,南婇更像是草原上的女儿,浑身透着英姿飒爽的娇憨劲,一张脸生的立体精致,高挺的鼻梁更是不同于南荣女儿家的娇嫩嫩的小鼻子。在座的除了林陆晨都感到新鲜不已,这种美在南荣是很稀少罕见的。
南婇懂礼数地拜见皇帝和众位王爷皇子。皇帝赐座,南婇大方地坐下,啜饮小酒吃着小菜,看样子是个不拘一格的姑娘。
皇帝问了一些朱雀的风土人情,南婇一一作答,有着大家闺秀没有的落落洒脱,风度不逊色于同样和亲的六公主苏容雪。王爷皇子对南婇都颇有好感,挤破了头破想要搏一搏美人的好感,说上一两句话,南婇没有显得拘束,一一回礼。
眼看着一场盛宴就要结束,皇帝才说出了最终目的:“我南荣既然答应金华公主自主择婿,便不会多加掣肘,金华公主大可放心,只是不知看上了在座的哪位?”
在座的都挺着胸膛尽显男儿本色,都想博得佳人的目光,娶得金华公主。林陆晨依旧跟没听见似的,心里郁闷的很,这么些天娘子跟没事人儿似的,虽然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她,态度上特别周到,可是都是逢场作戏,怕他写下一纸休书而已。
南婇起身福礼,环顾周围,看尽在座的男子,最终目光盯着林陆晨。南婇平生第一次觉得心口炸开了,砰砰地乱跳。
她鼓起勇气直直地朝林陆晨走去。走到他跟前,指着他:“回皇上的话,我要他。”
众人哗然,扫兴的同时又都有一丝不解,公主难道不知平南王已经娶了一位公主吗?
皇帝有些讪讪地解释:“金华公主看中的是我国战功赫赫的平南王。”
南婇心里窜上喜悦,她看人一向很准,知道此人不凡,却没想到是平南王,他在朱雀的名声可是远远超过南荣皇帝,朱雀只知南荣战神不知南荣皇帝。
林陆晨喝了一口酒,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皇帝只得又道:“好巧不巧,平南王前些日子已经娶妻。”
南婇心里不悦:“这有何难的,休了便是。”
“平南王娶的是我国的容月公主……”意思是休不得。
“南荣的公主便是金贵,我朱雀的公主便是草芥了?南荣明明金口玉言答应我自主择婿,怎么今日又不作数了?”
南婇又一番字字珠玑,反驳的话让皇帝没了辙,只得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平南王。
林陆晨眉头都不皱一下,没有余地地道:“本王答应过娘子,终生不纳妾。”
南婇听了脸色惨白,下不来台,一双眸子眼看就要垂下泪滴来。
在座的大气不敢出一声,都不敢给皇帝拿主意,生怕平南王一动怒指不定拿他们开了刀。皇帝不想失了诺言,想了半天,只得道:“朕千金一诺,自然不会食言。只得容月公主贵为我一国公主,不可随意休弃。朕有一主意,朕赐婚,金华公主为平南王平妻,和容月公主平起平坐,吃穿用度是一样的。”
南婇虽然心有不忿,也只得同意了,怎么着也如愿嫁给了心仪的平南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