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9、我喜欢你

　　和离书上两行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就这样？”

　　梓锐站在一旁：“不然真的要写上三公主当街抢亲，抢了人又不认账？”

　　行啊，我放下和离书，好你个梓锐！

　　我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讽刺上我了：“我让你去回母亲说韩烁昨日心疾突发，恐经不起旅途颠簸，我晚几日再送他出月璃府。你为什么要告诉母亲我手烫伤了？”

　　我拿起桑奇送来的烫伤药，将梓锐的脑袋当成靶子在瞄。

　　梓锐想躲又不敢躲，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告诉母亲我手烫伤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我是为了救韩烁！”

　　我气得将药一扔。

　　梓锐一跳脚，轻易地就躲了过去：“三公主本来就是为了救韩少君才烫伤的。”

　　我勾勾手指，梓锐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问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见我舍身救过谁？”

　　这能不让母亲有所怀疑吗？

　　梓锐却掰起手指，一个个地在数：“那个按律当斩的小侍卫，南街被迫画画的匠人，林七小姐，苏沐公子……还有梓锐，当年若不是三公主强行买下小的，那小的就要被卖去做苦工奴役了。”

　　这些是舍身吗？

　　我说：“不一样！”

　　我低下头，小声地告诉梓锐：“母亲，她怀疑我喜欢韩烁。”

　　梓锐一点也不奇怪：“三公主，亲是你抢的吧，人是你救的吧，就怕韩少君会死的也是你吧。反正城主说了，倘若三公主能开窍也是一件好事。”

　　“开什么窍？”

　　梓锐难得认真地道：“城主是希望三公主能明白，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真的不大明白。

　　梓锐将和离书重新放到我的手上：“韩少君走不走，几时走，全由三公主说的算。”

　　门外，一名侍卫来报：“裴司学求见三公主。”

　　我更糊涂了：“裴恒来干吗？”

　　梓锐说：“不知道啊。”

　　桌下，我单手将梓锐忘记拿走的和离书努力地往袖子里一藏。面上，我不失礼貌地对坐在身边的裴恒笑了一笑。

　　裴恒一脸担忧地问：“听说三公主的手烫伤了，伤得如何？”

　　我正襟危坐：“皮肉小伤，没事。”

　　看得出来，裴恒也有些尴尬，毕竟我们两个还从未单独相处过。

　　他又问：“怎么没见韩少君？”

　　“哦，韩烁……”我一问一答，“额，韩少君人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在别院休息吧。”

　　裴恒将他带来的水果篮拿上了桌：“这是刚刚从玄虎城运来的时令水果，我拿来给你尝尝鲜。”

　　我看着篮里的水果，真有韩烁说过的那种。

　　我伸了手去拿：“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

　　我把水果放在桌上滚来滚去：“韩烁曾经和我提到过这种水果，他还说了不少玄虎城里好吃的东西。”

　　裴恒默了一默，忽然凝目望向我：“那日你也和我说了，跟一个无甚感情的人成亲很荒唐。”

　　我记得，是我说过的：“嗯。”

　　裴恒眼里有了光亮：“你并不喜欢他，对吗？”

　　我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人人都这么关心我喜不喜欢韩烁啊！

　　“……我和他才认识几天，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我说得纠结，滚得畅快，“不过，好像喜不喜欢和时间的长短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个，我们还一起长大的，也没见你喜欢上我，呵呵……”

　　裴恒说：“我喜欢你。”

　　我手中一滑，水果滚下了桌子。

　　不是，我在裴恒眼前晃了晃五指，示意他看清楚：“我啊，陈芊芊！”

　　裴恒轻轻唤道：“芊芊……”

　　“等一下！”我合上五指阻止他，“你、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那些罚抄都白抄了吗？”

　　抄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裴恒内疚且希冀地道：“你不是还说过，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吗？”

　　没错，这也是我说过的。

　　我为什么总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和韩烁还没闹明白呢，裴恒这又是在闹哪样？

　　裴恒起身捡回滚落的水果，大方地搁在了我的面前：“芊芊，我不逼你，我会等你的。韩少君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不该无视我们的婚约，这才让你铸成了大错，那么后果我愿与你一起承担！”

　　“什么，什么后果？”

　　“将来韩少君不在了，我会履行婚约，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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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我有点顶不住啊。

　　“裴恒，你别这样，要不你还是罚我抄吧？我明天就要去学堂了，我一定抄完！”

　　裴恒目光轻柔地落在我烫伤的手臂上：“你的伤要紧，好好歇息。明日学堂之上，我定不会再布置任何的课业。”

　　我干笑一声，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裴恒也笑了：“今日还有午课，那我就先回学堂去了。”

　　我赶紧应了他道：“好。”

　　梓锐挤眉弄眼地溜进房，我望着桌上的水果在发愁。

　　他指了指门外：“三公主，我刚刚看到韩少君离开，好像有一点不太开心。”

　　我见梓锐挺开心的。

　　裴恒也是刚刚走：“韩烁，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梓锐分析道：“那肯定吃醋了呗。哎，想当初啊，你从马上摔下来、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都没见裴司学来看望过。哦，你现在只不过是被水烫了一下……”

　　他戳了戳我的手臂，细心地调整起包扎好的纱布。

　　我不以为意：“你是在逗我吗？韩烁怎么可能会吃醋，裴恒脑子不清楚，他脑子也不清楚了吗？他可是我抢来的！”

　　梓锐摆了事实讲道理：“那你还觉得裴司学是讨厌你的，结果呢？”

　　裴恒说他喜欢我！

　　所以我才说他的脑子不清楚。在我以为我会嫁给他的时候，他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现在我都是要和离的人了，他反倒变了一个态度。

　　不行。

　　我就是抢个亲而已，还抢出了这么多的事来了！

　　我用牙从袖子里叼出和离书，扔给了梓锐。

　　我说：“走，去别院。”

　　来到别院，白芨伸手拦在门前，不情不愿地喊了我：“三公主，我们家少君身体不适，不想见人。”

　　我也没有好气给他：“那你可以当我不是人。”

　　上次是谁喊我禽兽来着？

　　“闪开！”梓锐比我还要记仇，直接上去冲白芨动了手。

　　梓锐拳脚不行，白芨并没有还手。

　　我懒得管他们俩。

　　屋里，韩烁站在窗边，单薄的背影有些僵直，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我进来了。

　　我走上前：“韩少君。”

　　韩烁依旧一动不动。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韩烁。”

　　他这人心眼小，昨日一两句话就差点被我气死了，估计也是忍了太久。正好，我也不想再忍了。我抖了抖袖子，这才想起来和离书已经交给了梓锐。

　　梓锐还在门外同白芨拉扯。

　　我准备喊梓锐，韩烁转过了身，满脸委屈地望向我。

　　“原来三公主只是将韩某当作一件玩物，抢来了又觉得没有意思了，便不要了。”他本就面无血色，说起话来更是可怜，“三公主早就另有良配，裴司学一片痴心，当真是韩某比不了的。”

　　我就奇了怪：“你和裴恒比什么？”

　　韩烁垂下眼睑，语气惨淡地道：“十六岁那年，大夫诊出韩某患有心疾，所有人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身为父亲的独子，却要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为玄虎城的少城主，我就连想为玄虎和花垣尽最后一份力都做不到。”

　　我又问：“你想做什么？”

　　他似乎不是很想说：“韩某命不久矣，若在有生之年，能促得两城交好，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我还来不及思考他的话，韩烁又道：“原以为三公主对韩某另眼相看，乃是命中的良人。你若生在玄虎城，我必定八抬大轿娶你，三书六礼，鸿雁为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我之间再没有别人。可在花垣城，大概女子就是薄情吧。”

　　我望着韩烁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听他低下头来问我：“陈芊芊，我的心意，你明白了吗？”

　　我屏住气息，韩烁的鼻尖已在眼前。

　　我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对不起，你让我先笑一会。”

　　韩烁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笑得有些想哭：“果然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